不行的话,还有萧五顶着。
秦元化说什么讲和合作的话,无非还是冲着三年前被萧五从秦府劫走的几十箱子财物。萧五现在身份特殊,他秦元化不敢明目张胆地要,却来自己这儿暗示合作,想来他并不知道那批货物在自己手上,那么现在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了。
一思及此,江离面色平静地说:“自古富不与官斗,秦公子执掌锦绫院,江离手上的生意还指望着秦公子照拂,要能帮到秦公子的话一定帮。只是我也不知道秦公子有什么东西在姓萧的手上,恕我提供不了线索给你。不过今天他也要来,到时秦公子自己问他岂不更好?”
“再说,以秦公子的身份,如此不顾君子风度地一而再地与我一个弱女子为难,传出来也不怕人笑话。就算你不怕人笑话,仍旧要为难江离的话,江离以后接着便是!”说完微一福身,扔下秦元化呆在原地,转身出了园子。
秦元化的脸刹时又气得浮上一层寒冰。
转过园子,江离眯眼,目现秋色,独自沉吟:她今天的为作坊开张搞的庆祝仪式还没开呢,秦元化的这个消息却卡在仪式之前告诉她。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织工作坊什么都已经齐备,怎么可能因为怕秦元化以后挟私报复就临时决定不做了?!心思一定,神色恢复如常,淡定地对秦元化行了一礼,施施然往礼堂走去。
礼堂装饰得富丽堂皇,厅中几根白玉圆柱,顶上鎏金云纹盘花,台子椭圆形,台下一排排桌椅锦杌,呈环形围着舞台摆开。中间拉开一条丈来宽的过道,中间拉珠帘,一边坐男客、一边坐女客。女客一边正对台上垂下一层纱帘,坐在台下即能把台上的表演看得清清楚楚。
四面墙上挂了宋锦织成的四季花卉图案巨幅挂轴,地下铺白玉色大理石,整个礼堂恢弘大气,与宫殿的奢华相比也不逊色。
江离台前台后转了一圈,确认一切准备就绪才放妥了心。随后范思诚找来了礼堂,不久绿萝与小香也找了来,恰此时,门口的小厮来报,她今天请的客人到了。
萧煜在门前下马,一身的月白锦衣袍袖飘飘,头上束玉冠,腰束紫金珊瑚带,翩翩然有谪仙风采。
秋霜带了两个丫鬟从车里下来,一身淡雅的烟罗绸缎,退后半步跟在萧煜身旁。他们身后,跟了十几个衣裳华丽的高大男子,年龄不等。
走近前来,江离才看清,萧煜身后的人好些都是熟面孔,陈鱼、夏成、阿呆、乌老大、还有她叫不出来名字的,以前在落凤坡看过一眼的人。其中三个人倒是生面孔:一个青年五官如刀刻、双颊微凹,一双黑亮的眼眸时不时地落在秋霜身上。
一个精瘦留胡须的中年人,一身文士打扮,见了江离颔首点头微笑,看向范思诚的眼光有些意味深长。此外还有一个脸膛发黑,双手枯槁的汉子看来出来岁数,圆瞪了一双铜铃似双眼把江离上上下下打量。
江离引着一行人进了园子,江离相陪少顷告退,让范思诚寸步不离地跟着相陪,招呼他们在园中游玩。江离自己抽出身来,带了小香和绿萝折往礼堂。
午时一过,礼堂里的仪式正式拉开。
台下坐了济济一堂,徐氏甄氏领着一府的女眷围了一桌,其余的名门仕女各自围坐,满满地几十桌挤满了台下的空间。男宾那边也是济济一堂,这时,范思诚应该引着萧煜等人陆续进了礼堂。
江离选了靠后门的一个角落坐下,看着台上的轻歌曼舞,任由自己思绪纷纷。
歌舞过后,展示从江南和南陈运来的各种锦缎:锦裱书画轴子的青楼台锦、纳锦、紫百花龙锦;大红、沉香、葱白、玉色等等各色的宋锦,还有织金锦、重锦、细锦、匣锦、小锦、大锦——双桃如意、福寿金宝、梅兰竹菊、定胜四方,各种花色款式数不胜数、琳琅满目。
江离漫不经心地看着。平日里对着这些锦缎描花、订做新式的纹样设计,看得多了,这些台上的展示都已引不起她的兴趣。
接下来展示完蜀锦、云锦,就该要葛掌柜代表她上台,宣布与南陈来的皇商准备签订契约,合作开纺织作坊了。以后她开的作坊也能生产云锦,她自己设计出来的花样也能用自己的作坊制作出来了,想想都让人激动。
可是一想到秦元化提到的锦绫院,她又立马高兴不起来了。隔了珠帘望向男宾席位,那边影影绰绰,乌压压一片人头,也望不见那边的萧煜,不知他要是听了秦元化透露出来的消息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就此取消签订合作开作坊的合约?
开作坊的事,江离自己手里有足够的资金,南陈有足够的生丝,至于云锦,一直是南陈的不传之秘,如果合约不能签订,她的作坊就不能织造出云锦。所以,她现在很不放心。
就在这时候,男宾席上的精彩刚拉开了序幕。秋霜江湖儿女的身份,比江离更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坚持留在了男宾席。
她坐在萧五的身边,流转着眼波时不时的偷眼打量范思诚。
范思诚眼睛盯了台子上看得目不转睛。他的侧脸轮廓很好看,是那种江南男子特有的俊秀斯文。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道好看的弧线,嘴唇微翘,时不时与萧煜把酒,神情淡定。
酒过三巡,台上各种锦缎的展示进行到一半,江睿江皓簇拥着秦元化走了进来,秦元化身边还有一位蟒袍锦衣的中年男子,赫然正是八亲王。一行人在事先准备好的一桌事先备好的观众席上坐下,范思诚起身迎了上去。
萧煜眸光一闪,眼底带笑,喃喃地自语:“今天人来的挺齐。”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疾步走了过来,递上一张纸条恭谨地说:“我家九姑娘遣我来问,情况有变,请萧公了看过再决定这合约签还是不签。”
萧煜手里接过纸条,扫一眼江离纸上写了秦元化说的关于朝廷设锦绫院的事,也不沉吟,头也不抬地说:“回去转告你家姑娘,叫她放心,只管看戏。只要她对合作的事不反对,这合约咱们还照旧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