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的心越来越沉,在一个巷子口,唯一看见一个人,他想要下马车去问个仔细时,那人看见他们却跟看见鬼一样的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他连嘴都还没张的时候,那人就跑了。
“李管事,这镇上怎么这么冷清啊”,木如意实在忍不住便掀开帘子问道,要说镇上没人她是不信的,明明能看到各家屋顶上的烟囱往外冒着青烟,分明是在家里做饭才对,可是,要说有人,也不应该外面一个人也看不到。
上午好不容易磕磕碰碰的到了镇上,李管事却是二话不说的什么也不解释的就要桂花她男人把马车往回赶,到了镇口马车又被兵士拦了回来,要是没有发生些什么她才不信呢。
李福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朝车内说道:“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还不清楚,只能等到了王麻子家我才能问清楚,请小少夫人放心,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他到底是不敢将瘟疫二字说出来,瘟疫二字之可怕更甚洪水猛兽,莫朝历代典籍上都有记录瘟疫,但凡瘟疫,至少死亡者上千。
李得志握着缰绳的手直冒汗,车里的几人没有听到,他可是听到了那些兵士说镇上发了瘟疫的,虽然他听得不是特别的清楚,但他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他不想死,他还没有生带把的,桂花还在庄子上等着他。
“李管事,你想想法子吧,想想法子带我们出去吧,我不想在这里等死,你去求那些兵士,让他们给虞城府里带个信。求老爷夫人来救我们出去,我们才进镇子,肯定没有染上病的。瘟疫跟我们没有关系”,他实在承受不住心里的惊恐。一把将缰绳扔开,抓住李管事的胳膊就哀求起来。
李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缰绳捡了起来,“瞎说什么,你听谁说的,好好赶着马车,有什么事到了王麻子家再说”
瘟疫......佩兰跟京墨二人互相打量了一眼,双双骇得脸色大变。
小翠是在庄子上出生庄子上长大的。庄子上的生活同外面比较隔绝,她只知道鸡瘟鸭瘟,对于瘟疫二字,她没有直观的印象,也不了解它的可怕,所以她依旧笑眯眯的靠在车壁上坐着。
瘟疫?木如意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个好东西。她知道瘟疫并不是特指某一种病,而是说的大面积大范围传染的病,在这个世界,医疗还不发达。而具有传染性质的疾病又不能及时的诊断出来,往往是等到大面积传染爆发的时候,才会被人所惊觉。
马车继续前行着。马车内外的气氛凝结得似冰雪一样冷。木如意清晰的感受到佩兰跟京墨二人的身子在发抖,其实,她也害怕,要说瘟疫在上一世是把雕刻瓜果拼盘的小刀的话,那么,在这个世界里,瘟疫绝对是把狙击枪,瞄准了你,一颗子弹击中你。你必须得死翘翘。
咚咚......李福下了马车,走到一处铺子前敲门。
“王麻子。开门,是我。李福”,见得屋里无人应声,他大声的喊道。
咚咚.......他再敲了两下,然后,转身往马车走去,如果连王麻子都不给自己开门,那么在镇子上就没有人会给他开门了。
吱呀一声,门轻轻的开了。“你这个死货,什么时候来收野货不好,偏挑了这么个要命的时候过来”,一个粗狂的嗓门在李福身后响起。
“王麻子”,李福转身,裂开嘴笑了。
王麻子脸上并没有麻子,他的本命就叫王麻子,不是因为他脸上长了麻子才叫王麻子的。
“赶紧进去吧,要是被人看到我家里来了人,我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他将铺子门板卸了两块下来,让李福进去。
李福把木如意几人都喊了下来,然后让李得志将马车赶到后面院里去。
王麻子看到面前两大两小四个水灵灵丫头的时候,他眼睛都直了,他突然觉得手上的门板好重,重得他一下子抱不住由着门板掉在地上砸了脚。
“你这是要人命啊,你一个人来送死也就罢了,好端端的带了这么几个姑娘来做什么”,他苦着脸将门板搬起来装好。
木如意吸了吸鼻子,她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子卤水味,香得很,“大叔,有卤猪蹄吃么?”,她的本意是想缓解一下大家绷紧的神经,可是在接受到佩兰射过来的两束杀得死人的目光时,她缩了缩脖子,自己是个伪吃货好么。
王麻子将几人带到后院分别安置后,这才拉着李福来到堂屋准备跟他说说瘟疫的事情,只是,他一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木如意佩兰京墨几人全都扒在门外朝屋里看着,无奈,他只好把她们都请进来。
......瘟疫并不是这两日才起的,大约在半个月前,镇上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人出现了急发寒战,高热头痛乏力的症状,他的家人还以为是染了风寒,就只请了大夫看了熬了剂汤药吃了了事,只是,没两日,那人便皮肤出现瘀斑,同时还出血,身上肿痛化脓破溃,他家人急了,再寻大夫看,可是来不及了,就五日,那人就死了。
要是光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人死了两日后,他家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并且当初帮那人看病的大夫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而那家人周围的邻居,也同样有人开始出现同样的症状,镇上便开始有传言说那家人是染上了瘟疫。
小镇本就人员住得密集,今日你到我家,明日我串到你家,相互交集颇密,一时,瘟疫传言骤起。如果真是瘟疫,那小镇顷刻间就要烟消云散,镇上的里正便急了,一方面让人不要传这些让人惶恐的流言,一方面又派人到外面去请大夫。接过,大夫还没请过来,镇上就接二连三的开始死人了,吓得大夫半路就跑了不敢来了。里正不敢瞒报,马上上报了县府,县府派了兵士过来封锁了出镇的一切出口,只等上面派大夫过来抑制疫情。至于镇里面的人,只能干熬着。
“那兵士太可恨了,看着我们进来却不提醒阻止”,佩兰咬着牙说道。
“兵士固然可恨,可恨的是上面派来抑制疫情的大夫还没有赶来,镇上现在每日都在死人,照这样下去,没有几日都会死光”,王麻子神情落寞,脸上隐有悲伤,他不敢告诉李福等人,就在昨日,他的老母亲也因为染了病死去了。好在,他的老母亲是在老房子里故去的,这让他稍微的心安一些。
李福悔得直摇头,什么时候来不可以偏在今日来了,还偏带着她们来了,“那为什么外面一点传言也没有听到?”,话问出的时候,他心里已经猜测到了原由。
“还不是县府里的那些人怕担责任,这半个月里面镇上还有人去过虞城的,那些人怕,怕虞城那边也爆发疫情,然后会查到是这镇上传出去的,所以,他们封锁了一切消息不让传出去”,王麻子低着头。
“麻子叔,麻子叔,你快出来啊,快去看看我娘,我娘她,不行了”,急促刺耳的尖利声音穿进来,就像一根锋利的针扎进屋里每个人的心里。
王麻子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你们在这里坐着,不要怕,我在屋里熏了些草药,我出去看看”
屋里很寂静,大家都很沉默,李福低着头在想事情。李得志耷拉着脑袋眼泪汪汪的靠在椅子上坐着。佩兰红着眼眶抱着京墨,当初她一心要跟土昊天去的时候心里也没有现在这么难过。
木如意推了小翠一下,她总得要做些什么,她不是医生也不懂救人得法子,对于瘟疫她也只有个从度娘那里得来的模糊印象,至于如何治如何预防她统统不懂,现在,她唯一有些希望的就是灵液,脖子里头玉石小葫芦里面的那一滴小小的灵液,希望这个东西能有用,不求治得了瘟疫,但求能预防一些。
李福抬头看了一下,看着木如意带着小翠出去,他只嘱咐一句让她别出到外面去就再也没说什么。
寻着了锅灶,让小翠生火,木如意自己则将锅刷了刷然后添上水。等着水烧开的时候,她就想,自己会不会死,小翠会不会死,又或者,佩兰跟京墨会不会死,结果,她发现,要是她们当中任何一人死了她都无法接受。
“啊,老鼠”,小翠从灶台下一跃而起,跳到木如意身边站住。
一只硕大的老鼠从灶台下窜出往水缸下的洞里钻进去了.......木如意横了小翠一眼,亏她还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居然还怕老鼠,自己都不怕。
老鼠......她好似想到了些什么,连忙吩咐小翠去灶膛里退出一根正燃烧着的柴火棍,然后把着冒着火冒着烟的柴火棍往水缸下的洞里塞进去一点点,很快,一只,两只......一只大老鼠带着三只小老鼠共四只老鼠从洞里窜出来。
小翠怕老鼠自然是不敢打的,木如意东追西赶也没有打死一只老鼠,眼睁睁看着一窝老鼠跑到厨房外面去了。她决定,等王麻子大叔回来一定要让他好好的将屋里的老鼠清干净。
水开了,她先舀了一些开水到陶罐里让小翠将碗都烫一遍,然后趁着小翠出去倒脏水的时候,将脖子上得小葫芦拿了出来,灵液虽然看着像露水一样却比露水更粘稠,不会一倒就全部滚出来。拔开盖子用小手指甲盖轻轻的刮了一点出来,然后将指甲盖小心地放到了锅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