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姐提了两份饭菜回到屋里,不想沈扶风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她忙走过去,声音透着高兴的嗔怪道:“你可醒啦?病了这么久,还跟个孩子似得,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怎么就只穿了单衣就坐了起来……哎哟,这窗户怎么也开了……”
沈扶风刚醒没多久,嫌屋里闷热又久久笼着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就忍着头晕将窗子推开一扇。到底病了这么久,身子虚的很,只做了这么简单的活,头就乏力的厉害,只得匆匆倒了一杯开水坐在床上喝。
此时,沈扶风听了爱姐的嗔怪,心里却觉得颇为亲切,柔声解释道:“天热,屋里不透气,对养病不好。通通风,也防你过病气……”
爱姐才不管沈扶风的论调,走上前将窗户关的只留下一个缝隙,口里道:“透气的话,留个缝就好了!你这次病的又急又重,到今个都快十来天了……端午眼看就到,咱好歹等那天身子要好利索了……”说完这些,爱姐又拿面巾丢在水盆里泡了一会拿出来拧好了,就跟往常一样给沈扶风擦擦手与脸,她手里熟练的做着这些动作,口里欢快道,“今中午可有的好吃的,今天不逢九,小厨房里宰了鸡鸭做了好几道荤菜,我去领饭菜的时候,厨房那些个势力的还不愿意给我好菜,幸亏和姑娘身边的云溪也来领菜,她就为咱们说了好话,还问那些人‘你们怎么就笃定沈姑娘这一病就永远与富贵无缘了呢?’厨房那些人就红着脸给了我不少的好饭菜……闻着可香了,馋了我一路了,来来……我们快吃……”
沈扶风也笑了,在爱姐的帮助下加了衣服穿鞋下床,不忘嘱咐爱姐:“咱不和厨房的人争嘴吃,别惹了她们,她们起坏心害咱们方便着呢。”
爱姐自是满口应承:“这还用你操心……我都省的呢!快坐过来……”
饭菜果然比以往丰盛,沈扶风瞅着爱姐最近瘦了不少,就道:“你多吃点……我病着呢,要清淡些……”
爱姐不以为然夹了一大块鸡放到沈扶风碗里:“听那些个医婆子胡说……你明明就是着了风寒,她们那起子没用的,竟是让你十来天里病情反复始终不大好……又害的你沦落到这地步……瞧你这些天脸瘦得下巴都尖了,得补补……我听人说,不管多大的病,能吃下饭就不会大碍……趁热快吃了它……”
沈扶风无奈,也夹了一筷九香鸭送到爱姐的碗里,笑着道:“你也吃,咱们一块吃……”
爱姐重重点头,张口啊呜一下就咬了那鸭肉,又眼看着沈扶风也吃了,笑容才荡漾在脸上。
一顿饭菜,两人在说说笑笑中吃完了。
病有了起色,心情就不错,沈扶风就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爱姐因此笑的更欢了。
吃过了饭,爱姐与沈扶风又闲聊了两句,就收拾好碗筷要重新送回厨房。走时,爱姐冲沈扶风留话:“我可能回来的会晚点,等将碗筷送回厨房想去找下医婆,让她们再过来给你瞧下,看看要不要换药……摸着你额上是不烫了,瞧着精神也还好,只不知怎么回事觉得气色不大好,脸色看上去暗淡……不行,我得去问问……”
爱姐说完,也不等沈扶风反应,提着东西就回去了。
沈扶风就下床想追赶,想冲爱姐说要不别找医婆了……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么久来,心里就存了疑。自那日病倒后,医婆子也诊断为她是着了凉,这本是小病,沈扶风喝了两天药就退了热,谁知医婆子说得再清清寒底,让沈扶风好歹再喝上两剂药,哪里知道换了方子的两剂药还没喝完,沈扶风就又烧了上来,而且比第一回更凶险……
那医婆就猜测她可能是得了瘟病,这话不知怎的也传了出去……林公公先头曾派了两名小宫女预备军来照顾她,这两名小姑娘原本心里就不大乐意,听了医婆的话后,更是跪着求到了林公公那里。听说还有人建议把沈扶风索性锁在一个空屋子里,留在那自生自灭就是。总之,偌大的人群,都不愿意沾挨沈扶风的边,除了爱姐。
爱姐当时是自告奋勇的找到了林公公,鼻涕眼泪一起流的为沈扶风求情又心甘情愿的请求照顾沈扶风。林公公应是感动了,说了一句:“宫里以前是好姐妹的也有很多……”就软了心肠,拨了爱姐一人照顾沈扶风,又继续打发并不热衷的医婆子开药熬药。
据爱姐回忆,她第二回又烧上来后,一下子昏迷了五天,而这五天里,林公公一点也没耽搁行程,说难得好天,宫里又缺人手就让这批进京队伍连夜赶路了……
而沈扶风就一直昏迷的躺在马车里,身边只有爱姐心急如焚的守着她……
爱姐不止一次或含蓄或直接的表达过对林公公的不满。爱姐的原话是:“原本以为林公公是个好的,谁知道他也是个势利眼子,一看你病了,气色差了,显得没以前美貌了,也不顾你的死活,愣是让昏迷着呆在车上几天……这跟要你命有何差别!也真亏得你命大才捡回一条命……”
沈扶风不懂医理,可也见过沈氏为人看病,风寒感冒,一般也就是两三副药,喝个两三天就痊愈了,鲜少有如此难缠的……
更何况,她昏迷五天醒来后,原本调理两天感觉精神头还不错,谁知吃了医婆子的药后,不想却又反复了……
一直到今个……她才觉得又好点……
要是等下再吃医婆子的药会不会还反复?
沈扶风决定等下要好生检查检查那药……
她这厢心里正如此打算时,不想几声猥琐又色*情的咒骂通过那透着的一丝窗户缝传到沈扶风的耳朵里……
“你小子还跟老子耍心机,害的老子为了捉你回来吃尽了苦头,老子要在你身上讨回来……今晚上,你小子就好生唱一夜那叫着来着……反正让爷们几个爽够了,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大哥,那叫**花……那这小子唱一夜**花……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要不是我亲手摸到他裤裆里长个玩意,我还真以为这小子是女扮男装呢……”
“我呸……老三,瞧瞧你那哈喇子流的,前些日子怡红馆里的红姐都被你搞的哭天喊地两天两夜……你小子还没发泄够,看你那没出息的两眼绿光……”
“二哥,玩女人哪有玩相公来的爽……二哥,你瞧瞧这小子的唇、这小子的眼睛、这小子的一身白细皮,你难道就不心痒痒……哎哟……反正我光是看着就让我受不了……哎,我的妈啊,跟石头一样硬了……受不了了……”
……
沈扶风现在所居的屋子位于西康府的一处鲜少被使用的前朝行宫。据说,当今开国皇帝嫌弃前朝修的宫殿缺乏王气,不愿意入住与游幸,只让这些行宫里分作他用。沈扶风眼下住的这个行宫,据爱姐说名字是朝霞宫,据说是前朝皇帝为心爱的妃子修建的,后来皇帝去了后,妃子得了新皇的允许,就在朝霞宫后头修了一座庵庙,以为先皇祈福。
沈扶风的屋子听爱姐说被林公公安排在最偏僻的角落,她透过屋子后窗就可以看到后头的庵庙。
因挨着前朝行宫,庵庙香火也不盛。为了养活一干尼姑,庵庙就将房子劈成许多小院落,出租给来来往往的客人。
而先头那越说越不堪的言语就来自于庵庙内。
“大哥,我忍不了了……我先扶着这小子进屋了……老子要好生疼爱他……”
随着一声不堪的话,沈扶风就听到后窗那里有几声刺耳的嚣张笑声传来。
沈扶风有些犹豫,要不要喊人去救那人,可她自己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连路都走不了几步,怎么能喊人去救。
怎么办?
算了,要不,先看看再说……
沈扶风爬回床上,悄悄的将后窗打开一些,后窗上爬满了鸢尾花。此时正值花季,红色的五角形状的鸢尾花开的繁盛,几乎遮掩了整个后窗。这样,倒让沈扶风的偷窥显得更隐蔽些。
沈扶风小心翼翼的趴在窗子那里,透过鸢尾花叶的缝隙向后头看去,便见后头的紫藤花架下站着三四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肩膀上还半吊着一个面孔略显稚嫩的年轻男子。
三四名男子因是背对着窗子,看不清长相,如果仅仅从背影看,倒还勉强算的上是白衣的风&流公子,倒也算衣冠楚楚。
当然,沈扶风已经听了这几人龌龊的话语,肯定不会为假象所迷惑。她自是知道这几人更应该称得上是衣冠楚楚。
那名面孔略显稚嫩的年轻男子半眯着眼,穿着一身刺绣的黑色长袍,头发用玉环束住,面孔白皙,嘴唇嫣红、五官精致状若好女。的确,即便生为男人,这男人也是尤物。
忽然,有一人将那黑色着装的年轻男子一把抗上肩头,另一人则轻佻的拿手拍打着黑色着装的年轻男子的臀部。
眼看着上来一人口里不干不净的上来就撕扯那黑装年轻男子的衣服。
几人哈哈大笑的就要抬着那着黑衣的男子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