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
曲无忧端坐在寝殿的梳妆台前,拿起手边的一只金钗对着铜镜比划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放下,又拿起另外一只金步摇插进自己的发鬓里,仔细地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露出一个满意的神情。
完全插不上手的丁香垂手站在她身边,见她脸上的神色看上去十分悠闲,不由得疑惑不解地问道:“娘娘,难道您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担心?”曲无忧闻言从铜镜里看了她一眼,“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当然是那位去而复返的贵妃娘娘啦!”丁香提醒道,“娘娘您也知道,咱们皇上还没有登基之前,那个人就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那么好,现在她回来了,皇上不是更要不把娘娘您放在眼里了吗?”
这些年来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自家这位主子心比天高,不甘心只要一个没权没势的“太妃娘娘”,所以才想方设法地引起了当今圣上的注意,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今天的地位,现在有个人威胁到了她,怎么说她都不应该这样悠闲才是啊!
曲无忧终于把视线从铜镜上移开了,瞟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就算他们感情再好,那也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嫁到百辽国这么久,哪个男人能够忍受?更不要说是皇上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虽然她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丁香却还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咱们皇上的心思……”
“够了!”没等她把话说完,曲无忧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有空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想法子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形,看看他们查得怎么样了。”
被她训斥了一番,丁香便不敢再多嘴,点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不过她出去还没过多大一会儿,便又脚步匆匆地折了回来,神色凝重地对曲无忧说道:“娘娘,不好了!贵妃娘娘来了!”
曲无忧闻言一怔,随即稳住心神道:“她来就来,有什么不好的?你这副慌里慌张、做贼心虚的样子,让别人看去还以为咱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对不起娘娘,奴婢错了!”丁香连忙低下头认错,随即又抬起眼担心地问道,“娘娘,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曲无忧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她要来本宫这寿安宫,那是她的事情,至于要不要见她,那可就是由本宫说了才算了!去,你赶紧去把殿门关上,咱们给她来个关门谢客!”
她大概已经猜到曲无容今天来找她的目的,虽然诧异于曲无容居然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的身上,但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担心,只要齐骏不出卖她,曲无容根本就抓不到她任何的把柄!
听到她这么说,丁香只能依言前去关上殿门,可是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曲无容正带着一大群人向寝殿里走来,看到她要关门的动作,小顺子连忙小跑着上前拦住,“大胆!见到贵妃娘娘驾到不赶快行礼,居然还要将人拒之门外,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了?”
丁香被他训斥得低下了头,正要行礼却听见背后传来了自家主子的声音,“是本宫给的,怎么,你有意见?”
小顺子闻声转头,就看见曲无忧从寝殿里走了出来,二话没说就先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你这奴才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后宫里只有本宫一位娘娘,哪里来的什么贵妃娘娘?”
见她把气都撒在了小顺子身上,曲无容看不过去地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后,对上面前人的视线,“你有什么气就冲着我来,不要拿下人撒气!”
“本宫拿什么人来撒气,还用得着你管吗?”曲无忧神情倨傲地看着她。
曲无容不愿意跟她过多纠缠,也不理会她挑衅的话语,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你们几个都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跟安嫔娘娘说。”
“是!”小顺子答应着,带着一众宫女太监离开了。
丁香见状看了看曲无容,又看了看自家主子,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还是应该继续留下来,“娘娘……”
“你也出去吧。”曲无忧这次难得没有跟眼前的人对着干,吩咐她道。
丁香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曲无忧瞟了一眼面前的人,转身朝着寝殿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你这样大张旗鼓地闯进我的寝殿里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呀?难不成刚一回来就想拿本宫立威不成?”
曲无容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把药交出来!”
“药?”曲无忧转过身看着她,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嗤笑,“你要是病了的话,就去太医院里找太医来瞧瞧,找本宫拿什么药?本宫又不是大夫!”
见她故意岔开话题,曲无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耐着性子继续说道:“我再说一遍,把你给皇上下的药交出来!”
此言一出,曲无忧的脸色立马变了,看着她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狠戾,“本宫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可千万不能乱说!”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你说本宫给皇上下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
“如果我找到了证据,现在跟你说话的人就不是我,而是大理寺卿了!”曲无容冷冷地看着她,“你可知道谋害皇上是什么罪名?”
“呵!”听到她的话,曲无忧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说本宫谋害皇上,本宫就谋害皇上了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大理寺卿难道会听你的一面之词不成?”
见她始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曲无容的耐心也快要耗尽了,但她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事情是你做的,找出证据来是迟早的事情,趁着这件事还没有彻底地闹大,你现在赶快把药交给我,让我拿去救醒皇上,到时候我还可以替你在皇上面前求情;要是你再这么执迷不悟的话,一旦坐实了你谋害皇上的罪名,那曲家所有的人都会跟着你一起遭殃,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地提起曲家!”她这话让曲无忧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我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就算是到时候曲家的人出了什么事情,那也全都是你害的,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曲无容终于被她的固执磨去了所有的耐心,也不再跟她多说废话,只是冷冷地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执意不肯悔改?”
“本宫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悔改?”曲无忧理直气壮地反问道,“你要是有证据的话就去大理寺告本宫,没有证据就给本宫滚出去!”
曲无容没有接话,而是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身朝着殿外走去。
以为她是放弃了对自己的逼问,曲无忧脸上正要露出一抹喜色,却看见她拉开殿门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声:“来人啊!”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一队手持兵刃的御林军破门而入,曲无忧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做,再也维持不住表面镇定地斥道:“曲无容,你想要做什么?”
曲无容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对着眼前的一队御林军吩咐道:“把她给我带到大理寺里关押起来!”
“你敢!”听到她的话,曲无忧吓得连连退后,花容失色地看着她,“曲无容,本宫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安嫔娘娘,你没有权力这么对待本宫!”
可惜这个时候无论她再说什么,曲无容都听不进去了,只是吩咐御林军按照自己的命令行事,而那些御林军们之前已经得到了自家统领的指令,说是一切都听从这位贵妃娘娘的吩咐,所以这会儿也不再迟疑,走上前将曲无忧带了出去。
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敢这么做,曲无忧又惊又怕,一边不停地挣扎一边大声怒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对待本宫,等皇上醒过来了,本宫一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的!”
声音随着她被越带越远而逐渐消失不见,曲无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寝殿外面走去,对着在外殿等候已久的小顺子吩咐道:“你带几个人把这里彻底地搜查一遍,我猜她应该就把药藏在这里!”
“是!”小顺子答应着,便带了身后的几个宫女太监开始在各处搜查起来。
曲无容刚走出寿安宫,便迎面碰上了闻讯而来的徐柯,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低声询问道:“贵妃娘娘,属下听说您让人把安嫔娘娘送去了大理寺?”
“是啊!”曲无容点点头,“怎么了?”
徐柯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回道:“属下觉得这恐怕有些不妥,她毕竟是皇上的妃子,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她跟皇上的病有关系,如果就这样把她送进大牢里,恐怕会招来朝臣们的非议。”
“我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这一点儿曲无容自然也想到了,但是相比起被朝臣们非议,她更在乎沈无岸的命!
曲无忧执意不肯交出药来,她想不到别的法子逼迫她,只有让专门审案的大理寺卿来帮她逼供,如果因此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那她也顾不得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还想说什么的徐柯,郑重地说道:“徐统领不必担心,无论这么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会一个人担着。”
听到她这么说,徐柯便也不再劝她了,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属下让人审讯了齐骏,但是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说皇上病发之后,安嫔娘娘便请他过去为皇上诊治,其他的事情他一概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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