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两不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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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处死”红妃之后,童百溪那边再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我每天像上紧了的条一样跑来跑去,时不时还得去逐日宫边打瞌睡边听姜卓的“唠叨”。唉,是不是人老了就特别容易啰嗦?

  “在想什么呢?记下了没有!”头上挨了一下,我正昏昏欲睡,睡神被他给赶跑了。

  “很痛的!”我抱着头痛叫,“我这么聪明的脑袋要是被你打傻了怎么办?!”

  言默端着茶上来,轻轻笑了两声,“陛下和大人真像一对父子。”

  我和姜卓同时愣了一下,随即姜卓的脸色就像突然被一大片乌云笼罩了一样。“哈哈哈哈,爹爹。”我摸了摸他的头,唤了声。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喊道,“言默!”

  “小的在。”言默已经很习惯我对姜卓的没大没小了,所以脸上依旧保持着谦恭的笑容。

  “你说谁是父子,谁跟谁?!”姜卓孩子气地较真起来。

  “小的多嘴了,还请陛下继续。”言默了然地笑着,悠闲地退了下去。

  我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黄昏了,地上的日影变成短小的方形橘黄。这几天文试的学子陆续抵达永昌,街上一定热闹非凡。“我们去街上逛一逛好不好?说不定能碰到什么很好玩的事情。”我兴起提议。

  姜卓低下头靠近我,我本能地往后挪了一点点,“你……你要干什么?”

  “你让我带你去街上玩,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姜卓指了指脸颊,闭上眼睛等着。

  “你要是很忙……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我声如蚊蝇。

  “毕卿,今夜你还想不想回家?”某人开始威胁了,而且眼睛里面流露出了阴谋的味道。

  我无奈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他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夜前的永昌城,说不出来的热闹,回城的和出城的人汇成了一股大潮,我们在人潮里面穿梭,他牵着我的手,怕人潮把我们挤散了。路边的小摊挤满了光顾的人,各色各样的食物清香直捣五脏庙。不时有摇头晃脑的书生与我们擦肩而过,一看就是来永昌赶考的。

  许久不上街,总算是彻底地体会了一把天朝王都的繁华,我们挤出人流的时候,都累得气喘吁吁的。“看你,一头的汗。”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我的额头,我很自然地闭上眼睛,笑眯眯地说,“永昌永昌,永远昌盛,这名字起得可真好。”

  他正要开口说话,不远处传来了清脆的喊声,“你这个人真不知道好歹,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故意踩到你,你还想怎样?!”

  这个声音听起来好熟悉,我循声望过去,只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背影,而正对着那个背影的人,居然是叶文莫。

  叶文莫的剑眉一拧,脾气上来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还从来没见过踩人的比被踩的更有理的!这么多双眼睛看见了,你还想抵赖不成?我本来不想追究,既然你这么没有教养,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你!”

  “好笑,这街上往来这么多人,我不小心踩你一下,你就揪着我不放,男人的胸襟怎能像你一般狭小?我没空跟你啰嗦!”那人转过身来,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苏丽秀!

  叶文莫见她要走,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咆哮道,“臭小子,你还想跑!”

  “我真的要被你烦死了!”苏丽秀抓着叶文莫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趁叶文莫愣神的功夫,还抬起一脚踹了过去。就在叶文莫抱着腿痛叫的时候,她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臭小子……别再让我见到你!”叶文莫气急败坏地吼道。

  “那个书生,是女子吧?”姜卓忽然开口,我笑说,“咦?陛下的眼睛何时变得这么敏锐了?”他拍了下我的头,“你见过哪个男子会咬人的?而且自从有了你这个先例,我对男扮女装的事情变得特别敏感了起来。”

  我吐了吐舌头,解释说,“那个女子叫苏丽秀,就是天博原来的未婚妻。而且估计文莫自己都想不到,他最推崇的弘文诗集中的那个女子,很有可能就是苏丽秀。不简单呢,大宛府的第一名,很有可能会成为昊天有史以来,第一个问鼎三甲的女子。”

  姜卓笑了声,和我并肩往前走,“等到你恢复女儿身的那天,整个天朝就会知道,昊天早就出了个女状元。你的《望岳》震惊朝野,传遍天下,恐怕难有第二个人能越。”

  “那可未必,江山代有才人出呀。”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何况《望岳》可不是我原创的,而是抄袭的。弘文诗集我看过,里面不乏将来能成为夜朝夕的人。夜朝夕自离开无冶,诗文又开始在民间兴盛。常常有人说,在某处山岳见过夜华的踪影,很多人追随而去,往往都扑了空,他的行迹越诡谲起来。

  走了不久,街道旁边的一家店传出了很浓烈的胭脂香气。我扭头一看,大红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流风回雪”,竟是那我听闻了好几次,却从未亲眼见过的最出名的风月之地。门口招揽顾客的女子小跑到我们面前,妩媚一笑,“一看两位客官就气势不凡,要不要到我们流风回雪体验一下?”

  我们自然是回绝了,姜卓才不会带着我去烟花之地,更不会让我见识风尘女子都是怎么取悦男人的。我们抬脚要走,却见郎中令和廷尉相携走了进去,看出门相应的那些姑娘笑颜如花,应该与他们熟识。我这才想起来,江小鱼最近似乎也流连于流风回雪。

  “你为什么都不关心你儿子?他最近好像也很喜欢来这里呢。”

  “王儿一向很有分寸,不需要我担心。”姜卓回答得很理所应当。

  “那他的终身大事呢,你这个当爹的,总不能不管吧?我总觉得江小鱼似乎有什么心事。”我自顾自地说话,没注意到姜卓的表情凝重了起来,蒙上了一层我看不清的情绪。他摸了摸我的头说,“他若有心仪的姑娘自会说,但若他决定一辈子都藏在心里,那便是我,也探听不出分毫来。他长大了,很多事情都由他自己决定吧。”

  看他一副不想深聊的样子,我便乖乖地打住。

  我们又沿着街道走了走,看到新鲜的店铺,就会进去逛逛。想起当初在无冶县的时候,几乎每家店铺卖什么,什么时候开张,老板是谁,我都如数家珍。晴暖应该来永昌了吧,几日之后的文试统考,就能再见到他了。

  直到街道上被烛光笼罩,我们才现天色已经不早,他把我送回了府邸之后,转身就往王宫的地方行去。夜色之中,那背影虽然宽阔,但却落寞,月光投下了些许寂寥的光线,形与影相吊。这么些年,也许他从来没有体味过真正有人陪伴在身边的幸福吧。

  我一进院子,就听到叶文莫在大声地抱怨,“那个小子太可恶了,肯定是参加考试的学生,过几天我在太学府看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应人杰摇了摇头,“文莫,你是男子,心胸要宽广。”

  “我心胸不宽广?你不知道那小子多狂妄,当街就没给我好看!”叶文莫气得一拳挥在树干上,苏天搏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嗷嗷大叫了起来,“臭小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一边捂着手,一边叫嚣着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院子里只剩下苏天搏和应人杰,我正要过去打招呼,却见天博拉住人杰的手,一下子把她抱进怀里,“这几天巡视都城,累了吧?”他伸手体贴地按着她的太阳穴,豪气的应人杰显示了温婉的一面,乖乖地趴在苏天搏的肩上,笑道,“天博有一双巧手。”

  “人杰,我真不愿你如此辛劳,可守一说,真的爱你,就要守护你的梦想,那才是大爱。”

  应人杰抬头望着他,“毕大人说的话总是让人温暖……对了,天博,你有没有觉得毕大人很漂亮?”

  “守一是男子,何来漂亮一说?”苏天搏摇了摇头。

  应人杰神秘地笑了一下,“如果是女孩子呢?”

  “不要这样假设,守一会生气的。且不要说守一是男子,纵使她是女子,天下群芳,在我眼中,还有谁能美得过你?”苏天搏低下头,吻上了呆愣的应人杰。两个人在香樟树下拥吻,身影与夜色融合在了一起,旁若无人的甜蜜。

  几日之后,是昊天一年一度的文试统考日期,一大早,身为主考官的我,身为副官的叶文莫和苏天搏,早早地在院子里面会和。去年的早些时候,我们是以试子的身份步入太学府,今日却是以考官的身份。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我们纷纷在明光殿上站稳了脚跟。这过程中有过彷徨,有过退缩,有过苦难,有过艰辛,但为了一个共同的梦想,我们坚守到了今天。

  “走吧。”我冲他们俩一笑,三个人一起上了专用的马车。

  先前关于三次的考试内容,文部省通宵争议过。对于我的安排,几乎遭到同僚们一致的否定。我向太常竭力地陈述站得住脚的理由,可还是难敌反对的大潮。就在我以为要变更考试内容的时候,太常一锤定音,通过了我对考试的安排。他的赞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十六岁的主考官,不知道姜卓在任命我担当如此重要的职务的时候,心中是何感想?

  太学府外,依旧是人山人海,我撩开车帘向外面望了一下,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不少考生跺着脚伸手呵气,而且每个考生手里都拎着一个特制的钱袋。今年户部制定了新的政策,对于那些能脱颖而出前来永昌参加统考的学子,每人放一袋银的补助。这是为了减轻家境贫寒的考生的负担,而且这些银子是由铸造房特别打造,与通行的昊天币小有区别。

  我轻轻地笑了一下,吩咐道,“传令下去,让所有的考官各就各位,第一场的考试,准备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今天早上回哦,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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