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我在睡觉,周公摆了一局棋。那个周公特别像姜小鱼,只不过是长出白胡子的姜小鱼,就在我以为要险胜姜小鱼一局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手熟稔地拿捏着我的脑袋,束的簪被拔掉,绷紧的头皮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我舒服地叹了一声,愈加地靠近那双温厚的手。
“很累了?”有嘴唇贴着我的脸颊讲话,又软又热,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正凝望着我,我问,“你怎么来了?不是正在忙殿试的事情,难道事情都办完了?”
“有人告诉我,我的小猫累得不成*人样了,我怎么也要溜出来看你一下。”他伸出食指点了点我的鼻子,丝毫没有打算从我的脸上撤离。
我伸手按住他的脸,吼道,“为什么我又变成小猫了?!”
“因为小猫很可爱,也很诱人……”他本来停在我脸颊的嘴唇瞬间移到我的唇上。侵入的舌头像旋风一样,扫过我口中的每一个角落,然后风风火火地逼出了我的舌头,一下子含住。“唔……唔……”我坐起来打他,他收住我的手,把我擒进了怀里。彼此的呼吸在融合的过程中变得炙热和急促,我被引往一个奇异之境,连他的手伸入我的衣领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我只穿着单衣,单衣下面就是蔽体的肚兜,所以他轻而易举地拉开单衣就隔着肚兜抚上了胸前的盈满。
呻吟从喉头挤了出来,他放开我的嘴唇,转而细密地吻着脖颈和我最敏感的耳窝。“好小……”他咬着我的耳垂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的脸马上就红了,“喂……你……”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上一用力,欲出口的话马上变成了呻吟,身体只能无力地瘫软在他的怀里,任他为所欲为。我已经不会去思考自己是谁,已经不会去思考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的任何人和任何事,所以当他把我压在床上的时候,我心里没有害怕,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陛下……”言默在门外轻叫了一声,我听到他有些懊恼地回应道,“什么?”
“太师正在逐日宫外求见,说是有紧急的情况。”言默又补充了一句,“陆大人的意思是,请您尽早回去。”
他的脸有点潮红,海蓝色的眼睛布满了懊恼。我捂着嘴偷笑,灼热的体温渐渐恢复到正常。他帮我把褪到腰间的单衣穿好,然后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差点把你吃掉……我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了……童太师真会挑时候。”说完,他起身坐起来,弯腰去穿靴子。
“我帮你!”我跳下床,要帮他的忙,他却拉住我,抱着我坐在他的膝上,“我自己来。你的手比我的脚金贵得多,不敢劳烦你。”
“乱说!你是最尊贵的君王,还有人能比你金贵?”我笑,拍了他的手背一下。
他吻向我的颈窝,笑着问,“小家伙,作为最尊贵的人心中最宝贝的人,你是不是比我金贵,恩?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去上朝了。如果还是头疼得厉害,就叫夏夏告诉湛锋一声,我派个御医来,听到没有?”
“你真的是天下最以权谋私的君王,居然因为这种小事,就给正二阶的官员放假?还连夏夏和湛锋的私人关系都用上了?”我轻轻地笑了起来,心里却有丝甜,倾身向后靠在他的怀里,头刚好枕在他的肩上,“夏夏和湛锋,你准备怎么办?湛锋年纪不小了,夏夏也耽误不得……”
他叹了口气,“若是给湛锋指婚,夏夏的身份就必须揭破,你的身份也就瞒不住了。你做好准备了吗?准备放下过去,放下梦想,到只有我的后宫去?”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在你想好之前,只能委屈他们俩了。但他们毕竟是两情相悦,还是幸福的。”他忽然抬起我的下巴,注视着我,“你呢?只是依赖我,还是已经有些喜欢我了?”
我闪避着他的目光,不想去深究心中的答案。他的眼睛黯淡了一下,默默地把我放回床上,起身出去。
“等一下!”我抓住他的手,拖住他。
他没有回转身,可我知道他在难过。我把脸靠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蹭了蹭,很认真地说,“姜卓,你听我说,我对你不是没有感觉,否则我不会让你亲近我。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你肯定的答案,我的爱情,不能有一点点不确定,不能有一点点三心二意,就像你为我的心意一样。所以……”
“所以我会等。”他转过身,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越是珍惜你,越不想勉强你半分。既然我说过,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那我就一定不会束缚你,要求你。只是我也是男人,有时会变得贪心,会希望你的回应……”
屋子里面,夏夏燃的安神香还没有烧尽。烟雾缭绕,白烟以各种奇怪的形状飘过我们之间。其实我们距离得很近很近,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可以碰在一起。但我们很巧妙地维持这最后的一点距离,我知道他把这点余地留给我,留到我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屋子的门,打开又关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再也睡不着,穿戴整齐了以后,就到院子里去,准备理一理思绪,顺便透个气。以前我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夜朝夕都会出现,在文试的时候,在决定去无冶的时候,在西地的时候,我现在才现,其实毕守一最大的本事,就是一直遇到贵人。
“我就说,原来是他!”叶文莫的声音传过来,他和苏天博并肩回来,两个人似乎正在讨论什么,没有注意到站在院子中的我。苏天博点了点头,“正是,我以前一直忽略掉了,他是刘玄知的儿子,也是内史大人的堂侄子。”
叶文莫抚着下巴,“天博,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从五年前开始,他就一直匿名在枫弥府学工事,那次派去无冶的工匠里面,就有他。”
苏天博一怔,“你是说,他参加了无冶的建设?这么出众的人,我跟守一怎么都没有现他?”
“拜托,去无冶的工匠有数百,要不是我收到我爹的家呢!我爹还说,他以前的个性非常阴冷暴戾,不爱跟人讲话,但自从无冶回去以后,就性情大变……在无冶的时候没生什么事情吗?没出现什么很大的事故什么的……”
天博回忆了一下,“我听守一说有个人为了救落水的人被淹死了。但那个人是地地道道的无冶县人,叫严庆。”
我一拍脑门,一下子想起来了!我就觉得这个刘子谦面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那次严庆冒死救起来的两个人,一个是湛锋,另一个可不就是他!那个时候天博还没有从大宛府返回,自然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守一,原来你也在。”苏天博先看见我,朝我走了过来,我一把拉住他,“天博,那个刘子谦确实是参加明珠堰建设的工匠,他还是被严庆舍生救起来的两个人之一!我就说他为什么一口一个明珠堰,一口一个无冶县!”
叶文莫也走了过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说性情大变了,被人用命救活,等于重生了。”
我们正聊得起劲,夏夏面色沉重地走进来。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小姐,门口有个女人找你。”
“有个女人找我?”我疑惑地又问了一遍。
夏夏郑重地点了点头,“一个女人,而且看她的衣着,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小姐,你不会真的去什么风月之地了吧?这样的女人不能惹啊。”
“夏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去风月之地?!”
我撇下夏夏,狐疑地走到门口,果然看到一个衣着暴露,一脸浓妆的妙龄女子。她本来长得很美,但一脸阴云,好像有极重的心事。她一看到我,就迎了上来,拉住我的手,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而又快地说,“是不是毕守一毕大人?”
“是,请问姑娘你?”我不记得我认识这样的女子啊!
“大人,我长话短说。殿下有一次在我那儿喝醉的时候,提过你,我还知道你是无冶县令,是一个好官。这个,这个您拿着!”她慌慌张张地把一团白色的东西,塞进我的衣领里,然后把我推到墙角,阴沉着脸说,“我可能活不久了,但是我拿到了这个证据,你一定要尽快见到大殿下,把东西交给他!”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还有什么要说,但害怕地看了看四周,还是转过身匆匆地离去了。
什么情况?难道是姜小鱼出了什么事情?我把手伸进怀里,想要看看她把什么东西塞到我的身上,可刚碰到那白绢一样柔软的东西,夏夏就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满面惊惶,“公公公……公子!宫宫宫里面来人了,说大殿下急招你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