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国大长公主不止是公主身份,还是韩国公府的太夫人,其夫韩国公爷早逝,如今现任的韩国公是大长公主的儿子,其媳妇是王府郡主身份,尽管韩国公爷闲赋在家,但韩国公沈家在帝都勋贵里,却是头一份的。这自然是福国大长公主的功劳。
福国大长公主的生辰,满帝都的权贵几乎都到齐了,只有少数几家或因守孝没有来,也是让人送了份重礼的。
当王府的马车抵达沈家时,沈家早已宾客如云,冠盖云集。满帝都的权贵宗室贵族都齐聚一堂。
尽管沈家权贵如炽,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响当当的身份,但锦绣这个麻雀变为凤凰的楚王妃仍是引来了不少目光。
赵九凌携锦绣进入正厅后,厅子里有片刻的安静,一些未出阁的女子以袖遮面,半遮拦半掩地看着这对夫人。
除了一些宗室里的长辈外,女客也都起身相迎,未出阁的姑娘们则远远退到一边,以袖遮面。
满屋子金晃晃的珠饰只差没有把锦绣的狗眼晃花,不得不感叹,难怪人人都要往权利颠峰中爬去。瞧这些珠翠衣饰,完全是不要钱一样堆在身上,而这些人随随丢颗珠子出来,也足够普通老百姓享用一辈子了。贫富悬殊到如此地步,这是锦绣无法想像的。
客人们目光敬畏地扫过赵九凌冷峻的脸庞,当看到锦绣着装打扮后,又纷纷窃窃私语着。
赵九凌与锦绣并肩而行,锦绣以略低赵九凌半步的距离,悠然来到大长公主跟前,长身作揖,“恒阳给姑婆请安了。祝姑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福国大长公主笑容爽郎,“你们夫妇倒是来得早。恒阳多日不见,越发威武了。”
赵九凌今天一身正装出席的,紫金二色穿花蟒袍,头戴紫金玉冠,腰缠玉带,绣八团花的下袍压着块用豆绿色丝绦系的美玉,随着走路的动作,摆动着些微的弧度,也露出一双黑色刺盘龙金绣的靴子,以及铁绣红的裤子。
“姑婆过奖。看姑婆如此精神,活到九十九那是没问题的。”
福国大长公主又笑了起来,“九十九?那岂不成老妖怪了?”
福国大长公主今日一身耀眼的金鹤纹遍绣五彩富贵凤鸟锦缎长褙子,头上插着枚九尾大凤钗,额上戴着碧莹莹的额箍,下身是铁绣红的金钱密绣裙,整个人气派富贵,笑容满面的模样,看上去倒也是十分慈爱端庄。
她又看向锦绣,又与旁边的老太妃笑着说:“锦绣与恒阳还真是天生一对呢,瞧,站在一起,还真是对璧人。”她目光也似有似无地瞟过锦绣额头上一粒粒的石榴石围绕着中间的椭圆白亮石头,有众星拱月之势,以及胸前用南珠链子系着的同样白亮的项链,笑着说:“这西洋来的玩意吧,倒是得你的欢欣。”
锦绣摸了胸前的钻石,笑着说:“那是,我就喜欢这钻石。”
一些就近的人闻言这才纷纷问道:“楚王妃倒是挺喜欢这西洋玩意的。”
锦绣看向说话之人,是宗室里的某位太妃,她笑了笑说:“嗯,这是钻石,其实就是个金刚石,因为自然发光,又是天然的,戴着也好看,用来做首饰,倒也不是不错的。”
众人目光在她抹额以及胸前瞟来瞟去,确实,不管这西洋来的玩意是否掉价,但锦绣戴着这钻石抹额,确实很好看,高贵端庄,顾盼生辉,一张脸儿越发明媚娇艳,丝毫不输于那些名贵的珊瑚珠、翡翠、宝石抹额带来的效果。而这钻石晶亮炫目而自然的光华,却是所有宝石所不及的。
抛开这钻石的便宜价格,锦绣戴着它,确实比往昔更加明媚娇艳。
福国大长公主侧身对身旁的老太妃笑着说:“这人生得好看,戴什么都是好的。”
旁边立马有人接过话来,“果真是佛靠金装,人要靠衣装。楚王妃戴上这个西洋玩意,人也精神不少。不过,这西洋玩意只是咱们无聊时用来赏玩的,楚王妃倒是别出心裁,就这么堂堂正正得戴在身上,倒是自信。”
锦绣抬头,看着说话之人。她真心觉得吧,能在这种场合之下,当场给人难堪的,要么是对自己有着深刻的仇恨,要么就是脑残。而眼前这位少妇,便是那日在慈云寺由钟敏指认过的魏国公世子爷吕天尧的继室夫人,郑玉桃了。
想着这郑玉桃的身份,锦绣了然,笑了笑:“那是当然,人活着,就是要自信。”
福国大长公主朗声笑了起来,“唉呀,你这话说得可真好,人活着就是要活得自信。”然后对赵九凌说:“这儿可不是你该呆的地儿,赶紧去前院吧,那儿才是你该呆的地儿。”
赵九凌哈哈一笑,又与大长公主施了一礼后,这才施施然离去。
赵九凌一走,厅子里又恢复了热闹,
福国大长公主招呼着锦绣坐下,大长公主又说:“太远了,坐近些,坐近些。”然后看了右侧一位宗室里看不出身份的妇人,这妇人极有眼色地起身,笑着找了个说辞便出去了。锦绣温柔端庄地与几位老太妃王妃坐到地块,顺便把厅子里的各式笑脸尽收眼底。
福国大长公主又对锦绣说:“我知道你最近忙,按理我是不该请你的,不过就是想大家热闹一番,这儿可没什么好玩的,若是嫌无聊,就去后头院子里走走。你娘家母亲她们也都来了,与大家说说话儿也是好的。”
锦绣在沈府人生地不熟,哪里敢四处走动呀,于是笑着说:“亏得您老人家偏疼我,不过我就与几位叔婆说说话也是好的,顺便给几位叔婆把把脉。”
几位老太妃见锦绣主动给她们诊脉,哪有不高兴的。
福国大长公主呵呵对其他公主笑道:“到底是个恒阳看中的王妃,就是懂礼,还贴心呢。”在场诸人哪有不明白的,人家大长公主对这王氏也是喜欢得紧呢,一些宗室里的小辈媳妇们不得不以又羡又妒的眼神望了锦绣。
郑玉桃嘴巴张了张,还想要刺上两句,但被一记冷光给射了过来,婆母吕夫人警告地瞪了自己一眼,这才不得不闭上嘴巴。
锦绣安静一边与老太妃们把脉,一边打量着四周的贵妇人,这些贵妇们大多生得富态,看起来倒也珠圆玉润,不过个个都妆容齐贵,名贵珠饰烘托下,倒也是有模有样的,看不出多美,也看不出有多丑。
目光接触到一些妇人奶奶小姐们打量过来的目光,锦绣回以礼貌的浅笑,这些人也给以诚挚的微笑。但也有几道不善的视线,锦绣回敬过去,那人目光冷冷地射了过来,双方相互盯了半响后,又各自平静地收回视线。
锦绣暗自把这妇人的面容记了下来,又侧身问了身边的德老太妃,德老太妃看了那妇人一眼,低声道:“这人是齐王妃的娘家母亲,岳阳侯老夫人。”
锦绣恍然。
前来庆贺的客人非常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都是携家带口的,不是某某亲王,就是某某郡王,或是公主郡主的,有些人留了下来陪着说话,一些人也出去四处找伴了。
过了一会,耳边偶然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那个楚王真的好可怕哦,他一进来,我只觉得全身都冷了下来。”
赵九凌真有这么可怕?带着好奇心,锦绣忍不住看了过去。
说话的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看到锦绣的视线后,腼腆地冲她笑了笑,然后又局局地朝旁边移了移。目光带着敬畏与……同情。
同情?
锦绣乐了,她嫁给赵九凌,接收到的大多是嫉妒加羡慕,少数的不以为然,却从未接收到这种同情的目光,这回倒是新鲜了。
韩国公府邸,宽阔奢华,比起钟家的规模,要大上三倍有余,比起楚王府,也小不了多少。几位老太妃在正厅里呆得有些久,也有些烦闷,这才相携锦绣来到后头的院子里。
高门大户里宴客,通常都是男女分开而坐的。虽然都在同一处院子,中间却是隔了道临时用乌木梅制的落地屏风,女眷们在屏风这面,又按各自熟悉的圈子三三两两集在一起,言笑宴宴,话拉家常。
锦绣知道,大长公主的寿宴能有这般气派,一来是大长公主身份地位在那,二来也是各家勋贵们拉感情找携机的地儿,更有绝大多数当家夫人带着未出阁的闺女出来亮亮身份,露面的同时,也顺便广撒网,看能否给闺女寻门中意的婆家来。
钟夫人也看到锦绣,很自然地向她招手。锦绣笑了笑,轻快地上去,握着钟夫人的手,“母亲来得可真早。”
“也不算早,也是才来不久。”
“就母亲一人来么?嫂子和妹妹呢?”
“你大嫂子也来了,你妹妹我把她拘在屋子里绣花。”
锦绣埋怨道:“妹妹也是大姑娘了,也该四处走动了。母亲干嘛还把她成日拘在屋子里?”
钟夫人笑了笑,头上的展翅凤钗垂下的珠叉轻轻晃动,“这个可就得问你那兄弟了。”
钟敏不来,关锦玉什么事儿?锦绣有些不明白,但见钟夫人唇角那抹耐人寻味的弧度,心里有些不明白,又有些明白了。
钟夫人在帝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丈夫是阁老,又是吏部尚书,两个儿子也争气,义女又是楚王妃,还是女神医。不管走到哪儿,自然不会受到冷落,一些嗅觉敏锐目光长远的贵妇早已拉着钟夫人的手话起了家常,然后顺便提了钟家嫡幼nu为何今日没来。
钟夫人下意识地笑望了锦绣一眼,因答说:“那孩子被我宠坏了,有些无法无天了。这种喜气的场合可不敢让她来,还是拘在屋子里做做女红磨磨性子才好。”
一些贵妇们自然不肯相信,普通大富之家的闺女一旦到了适嫁的年龄,便会被亲长带出去见见世面,主要的目的就是为闺女将来的婚事作铺垫。
钟敏是钟家的嫡幼nu,今年十四岁了,正是说亲事的大好年华,在这样的顶级勋贵场合,大多数人家都会带着闺女出来亮亮相,没道理钟夫人却还把闺女拘在家中的。
“不管如何,姑娘大了,也该出来走动走动才是,你也真够狠心的,自己出来溜玩,却把姑娘拘在家中,何其狠心。”
钟夫人呵呵一笑,却没有过多的解释。
锦绣自然也知道钟夫人的心思,钟敏与锦玉相情相悦,双方都是乐见其成的,钟敏也算是名花有主的姑娘了,所以才没必要与这些闺阁姑娘们那样,随着亲长四处走动。
一些聪明的妇人见钟夫人只顾着笑,却不多加解释,心里很快就明白过来,十有**,人家小姑娘已经定下了婚约了,这才不再带闺女出来走动的。心里惋惜,却并不表现出来,与钟夫人打过招呼后便又去了他处。
锦绣又随着钟夫人认识了好些官眷,这些在帝都能混上诰命的夫人奶奶们,都是生了颗玲珑心肝儿,对锦绣这样神医又兼王妃身份的,不若那些眼睛长头顶上的宗室之女,对锦绣尽是拉拢居多。
这些贵妇对锦绣客气有礼,这个邀她去府里坐坐,那个邀她去玩儿,甚至以前曾在宣府请她看过病的妇人奶奶们也争相前来向她道谢,说了好些感激话。
众位官眷们又见锦绣额头上那块钻石抹额,少不得又是一番垂问,锦绣照例作答。
“这西洋来的玩意,还真是漂亮。王妃戴着它,相形得溢,更是衬得王妃雍容华贵。”
“可不是,以前西洋商行的掌柜也有送这些石头到我府上,说用来赏玩的,我觉得这石头挺特别的,便买了不少,也只是搁在妆奁里,平时候无事时拿出来赏玩。想不到王妃把它弄成头面,戴起来可真好看的。”
“等回去后,我也去买些来佩戴。”
然后,好些官眷们也表示,也去买些来,让人打造成头面,想必一定好看。
锦绣笑着说:“那敢情好,有诸位夫人的捧砀,那西洋商行的老板肯定赚翻了。”
当沈何氏出恭回来后,便发现被一些名满帝都的贵妇们围在中间的锦绣,眼里闪过某些复杂。
很快,她又扬起得体的笑容,朝锦绣走去,才没走两步,手臂便被人拉住,侧头一瞧,原来是沈家二房才新进门的四奶奶丁氏。
“二嫂,刚才您去哪了,怎么到处都找不着您?”沈丁氏是沈阁老家二房长媳,夫婿在沈家排行第四,被称作为四奶奶。
何氏与这位妯娌并不熟,也不热络,闻言淡淡地说:“有事被耽搁了会,四弟妹,这马上就要开饭了,怎的不去找个位置坐了?”
沈丁氏一脸讨好地道:“就等着二嫂您呀。二嫂,走吧,咱们一道去饭厅吧,刚好也有过伴儿。”
沈何氏没好气地撇唇,她还有正事要做呢,哪有闲功夫陪她去,于是说:“四弟妹,我先失陪一下,去找王姑娘打个招呼。”
沈丁氏看了被一群贵妇围在中间的锦绣,看打扮,应该是嫁了人的,穿戴也是齐整,正红妆蟒妆花缂金丝锦缎蹙金褙子,滚两寸紫金纹锦边,中衣是天蓝色,与外罩浓淡辉映。额上戴着一颗用金丝线挽着的不知明的发亮石头,正中插着支黄金璎珞用云脚纹做的雕镂大挂珠权,胸前也用南珠链子垂着枚同样的闪闪发光的石头。下面穿月色压光棉长裙,古雅中透出冼练。整身打扮虽不若其他贵妇那般满头珠翠,富贵袭人,却也华丽精细,很合已为人妇的庄重身份。
这妇人不知是哪家奶奶,有她有限的认知里,还是认出了这些贵妇最是注重身份,等闲身份不够的,连正眼都不瞧一下的,如今却对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少妇这般讨好巴接,眼里闪过一丝嫉意与羡慕。
如果她投生在公侯府,她的人生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呢?
“二嫂,那位奶奶是谁呀?看着好面生的。”
“四弟妹还不知道么?不过也难怪了,四弟妹才嫁进沈家,自然不认识这位的。”何氏有些得意,看着人群里进退得宜,巧笑倩兮,稳重端庄,在如此之多的贵妇围攻下,丝毫不怯场的锦绣,说:“人家如今身份可高贵呢。不过这也不是外人,是我在金陵的同乡,是位神医呢。她的胸弟便是拜在公爹门下的得意门生,叫王锦玉。王锦玉你总该有印像吧?”
沈丁氏恍然大悟,沈四爷只比王锦绣大了两三岁,又与锦玉同在国子监读书,自然走得也较近,她也是认得的,“原来她就是王公子的姐姐呀。可是,王家不是……”
何氏瞥她一眼,“诚如四弟妹所言,王家并非大富大贵,不过这位王姑娘却是个能人,不但有着极厉害的医术,还有幸入了楚王的眼,如今已嫁入楚王府成为楚王王妃了。”瞧着沈丁氏豁然吃惊的神色,更是得意,又回了句,“王锦玉有个做王爷的姐夫,还有个神医姐姐,在咱们沈家,可就非吴下阿蒙了。”
沈丁氏咬着唇,望着人群里的锦绣,眼里止不住地冒出丝丝妒意,瞧着锦绣语气中温和,但眉角眼梢,却有着藏不住的飞扬神采,那是有着过硬的身份地位才会有的从容与镇定。这人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医女罢了,还操持的是贱业,凭什么会得到楚王青睐呢?凭什么一跃上枝头做凤凰?还要受这么多人的巴接奉承?
把沈丁氏的神情看进眼里,何氏无声地笑了,脸上也有着毫不腌饰的不屑。“唉呀,四弟妹,你看看谁来了?”
顺着何氏的目光望去,沈丁氏看到正向她走来的一位年轻少妇,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来,“原来是张家姐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张奶奶握着沈丁氏的手,笑着说:“托妹妹的福,还是老样子吧。”她小心地望着四周绰绰的丽影以及一身身华贵装扮的贵妇千金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小声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又找不着半个熟识的人,都吓得手脚没地方放了。唉,也幸亏遇到妹妹你,否则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然后又问沈丁氏,“你和谁一道来的?”
然后沈丁氏又向张奶奶介绍了自己的二嫂何氏,张氏见何氏穿得富贵,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身富贵气派,赶紧陪笑道:“原来是沈二奶奶,妹妹这厢有礼了。”
何氏略有些傲然地受了张奶奶的礼,矜持地笑着说,“张奶奶不必多礼,今儿怎么只你一人来?”
张奶奶回答:“与婆母一道来的。”
在人群中搜视了一会,何氏问道:“那你婆母呢,你是新妇,初嫁进张家不久,带你出来走动也好,但也不该把你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吧?”
张奶奶赶紧解释说:“婆母遇到老熟人了,她们说得正投机,我也不好打扰的,所以自个儿过来走动走动。”
看着在宗室里也是游刃有余的锦绣,郑玉桃眼都嫉红了,紧紧咬着牙邦,眼里发出怨毒的光茫。
郑夫人来到她跟前,轻拍了她的肩膀,说:“干什么呢?”
郑玉桃望着自己的娘,恨声道:“娘,你瞧瞧她,就那么破落身份,居然也能哄得那些眼睛生头顶的老太婆晕头转向,这人太可怕了。”
郑夫人冷眼瞅着锦绣那边的动作,冷冷一笑:“就由着她再得意吧,事情已经安排了吗?”
“娘放心,保证万无一失。”郑玉桃收回视线,“娘说得对,就让她先得意一会儿吧,”过了明天,不,再过一会儿,就让她也尝尝从云里跌落泥地的滋味。
“这毕竟是福国大长公主的地盘,还是仔细些为好。你安排的人手都是可靠的吧?”李夫人再一次问着。
“女儿做事您还有何不放心的?那个侍卫已经安排妥当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郑大奶奶点头,再一次叮嘱道:“还是要小心些,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可惜的是,顾老夫人怎么也不肯来,不然的话,事情应该会更精彩的。”郑玉桃一脸的惋惜。
郑夫人冷凝地道:“她来做什么?等着被大长公主嘲笑么?”
帝都谁人不知,威国公老夫人顾丁氏因对王锦绣做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被福国大长公主逮着一次当场就讥讽一次,如今顾丁氏哪还敢出现在福国大长公的周围?
……
沈阁老的夫人也带着三个媳妇来了,也与锦绣好一番寒暄,锦绣向沈夫人表达了沈家照顾锦玉的辛苦以及感激之意,沈夫人也爽朗地夸赞着锦玉聪明懂事,老爷能有这样的门生,也是老爷的福气。
接下来,便是沈家二媳妇何氏登场,何氏一脸歉意愧疚地拉着锦绣的手,小声道:“当年我年纪轻不懂事,数度与妹妹发生言语口角,现在想来真是惭愧。可妹妹却大度不与我计较,不但给我看病医治,家父家兄也多亏了妹妹的一双妙手。若非妹妹不计前嫌,哪有我的今日,家父家兄也不会活到现在了。妹妹可真是我们何家的再造恩人也不为过。”
何氏内心是如何想的,锦绣不得而知,她是因情势所逼不得不与自己交好,还是真心悔悟,感激自己,锦绣也并不深究,反正人生便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而朋友与敌人,从来只有一墙之隔。
沈夫人看着自己的二媳妇,说:“既如此,何氏你就更得好生感谢楚王妃才是。”
沈大奶奶也笑着插了句话,“早在前些日子,便听弟妹唠叨着说要等王妃回了京后要好生答谢,弟妹呀,人家王妃进京都有大半年了,你现在才来感谢人家,不嫌晚了吗?”
何氏笑着说:“大嫂就爱漏我的场子,害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沈家几位奶奶们一道笑了起来,忽然从斜里插进一个声音,“听二嫂说,王妃年纪轻轻就能医治肠痈,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事儿。王妃您也太厉害了。”
锦绣忍不住看向说话之人,这人个儿娇小,比她还要矮上小半头,在一群身高约有一六五左右的妇人中,显得格外的扎眼。不过模样儿生得却是很不错的,瓜子脸儿,柳眉杏眼桃腮,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欲语还休,格外精神。
“这位奶奶是?”锦绣有些疑惑,这少妇她并不认识的,可她却有种熟悉感。
沈大奶奶看了说话的少妇一眼,很快就把目光移开了。浓二奶奶也就是何氏,看了锦绣一眼,嘴巴微撇,最终把头别到一边去。
不得已,沈三奶奶只好开口介绍说:“这是我们沈家二房四爷的媳妇,娘家姓丁。”
锦绣“哦”了声,说:“原来是沈四奶奶。”
沈丁氏笑得腼腆,连忙摆着手说:“王妃太客气了,您弟弟可是咱大伯父的得意门生呢,这算起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呢,不必这么见外的。”
因锦玉的关系,锦绣对沈家人还是比较熟悉的,很快就知道这妇人便是沈阁老的侄儿媳妇,前不久才嫁进沈家的沈丁氏。娘家丁家也是伯爵之位,可惜只是庶出的,再来伯爵传到丁氏祖父这一代,便因无甚建树而被圣上收回了爵位,听锦玉说,丁家现在混得比一般的四五品小官儿还要惨。
另外,锦玉之所对丁氏如此关注,还因为丁氏还有另一个身份,这人还是威国公府老夫人顾丁氏的娘家侄女。因丁家早在祖父一代便已经没落了,也幸亏出嫁的顾丁氏还算争气,靠着顾丁氏的影响与说媒,这丁氏才有幸嫁入沈家。但以沈家的门弟,这位沈丁氏也算是高嫁了,难怪在沈家媳妇群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也就在这时候,锦绣才明白过来,为何第一眼见到这顾丁氏会有熟悉感,原来这人是顾丁氏的侄女,模样儿长得还有几分相像的。
锦绣对顾丁氏彻底没好感,对这沈丁氏自然也是敬而远之,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话后,便借口还有别的事儿,赶紧走人了。
期间,与魏国公吕夫人有一面之缘,这会子吕夫人也携着媳妇亲自过来与锦绣寒暄,话里话外离不得当年锦绣在金陵的时候,亲自医治她外孙子的小肠气的事儿。
“当年若非王妃施以妙手,我那外孙恐怕早就没了。王妃对我吕家这份大恩,这辈子是永生难忘了。”
“前几回在宫中也时常与王妃相见,臣妾便想亲自答谢王妃,耐何宫中规矩甚大,臣妾不敢妄动。是以一直没机会亲自向王妃道谢,还请王妃勿怪。”
若是以往,锦绣对吕夫人是没什么好感的,但也无甚恶感,但后来人钟敏嘴里得知此人如此对待钟家大堂姐儿女,对这人也有些不大待见了。又见她身边的年轻媳妇郑玉桃虽面上带着笑意,可眼里却有着阴鸷的冷意,更是没好感了。
堂堂国公夫人,自己的嫡孙子受了继媳妇的虐待居然不闻不问,反而处处维护,这样的人不说是个糊涂的,也是个拧不清的。
锦绣与吕夫人客气了两句,又含笑道:“……夫人不必客气的,算起来,咱们也还算是姻亲了,哦对了。我听义母讲,已故的大堂姐还留下两个幼小的孩子,据说身子弱,义母还时常与我说,要我得了空,给那两个可怜的孩子瞧瞧。不知夫人可否方便?”
吕夫人受宠若惊,“姑娘还惦记着侄儿侄女,真真是孩子们的福气。也是我们吕家的福气。”然后又对锦绣表示,随时来都成的,吕家的大门随时给她开着。
锦绣刻意望了眼郑玉桃,发现这人面色有些不自然,心里冷冷一笑,果然这女人屁股是不干净的。
锦绣不动声地冲郑玉桃笑了笑说:“世子夫人,我那侄儿侄女年幼失恃,日后少不得还要劳烦世子夫人多加照顾。”
郑玉桃皮笑肉不笑地道:“王妃放心,对于两个孩子,我都是当亲生儿子般对待,绝不让他们受委屈。”然后顿了顿,神色一变,又哀痛声叹气,无限委屈,“可我虽有一百个心,到底只是继母,这管得多了吧,又怕被人说三道四,不管呢,又说继母心狠,反正呀,我也是左右为难。也幸亏婆婆和夫君体谅我,否则,这日子还真没法过了。”
郑玉桃的意思也很明显,就算你们钟家质疑我虐待两个孩儿又怎样,我有婆母和夫君的爱护支持,你们又耐何得了我?
“王妃这抹额真是好看,这是什么宝石,怎么从来没见过的?”
锦绣自从把钻石戴出来,便接收到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但大多数人都是奉承居多,实际上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觉得这西洋来的玩意,值不了几个钱,居然堂而皇之当成首饰佩戴,无法登大雅之堂。但锦绣只为好看,也才管不了这么多。
“登不了大雅之堂,哪比得上世子夫人这款凤钗十之分毫?”京里妇人流行佩戴凤钗,展翅凤钗振翅欲飞,大都由赤金打造,然后镶嵌各类名贵宝石,越华贵越好。郑玉桃头上的凤钗式样也很是新颖,七根翅尾,每根翅尾又垂着一缕流苏,垂着硕大均匀的南珠,正中又镶嵌着夺目的珊瑚石,极尽华丽之势。
郑玉桃伸出染了桃汁的纤纤玉手,拂了凤钗上的炫耀夺目的珊瑚珠,脆生生地笑了,“这款凤钗是太后她老人家赏的,据说花了内务府尚宫局宫人近一个月的时光才打造出来,但华贵有余,光茫不足,又哪比得上王妃这抹额?灼灼生辉,光彩夺目。”她嫣然一笑,语气挑衅,“还请王妃指点迷津,这石头当真好看,改日我也打造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