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阳,你误会了。”卓劲道,“人各有志,既然你不愿加入,我们也绝不会再强求了。我刚才的意思是,除了七步倒,你还要再负责弄一锅鲜鱼汤,除了你,我们这群人里没人会捕鱼啊!”
谭阳苦笑道:“给了你们七步倒,再给你们搞一锅鲜鱼汤,万一事发,我还脱得了干系吗?参不参与还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分别。”左公远道,“只要你提供了这两样东西,姓汪的老畜生必死无疑,他总不能到阎王爷那里追究你的‘干系’吧!”
这帮人真是太嫩了,谭阳暗自叹道,汪正言死了是不会追究自己,可青阳宗即使派一个三岁小儿来一查,也会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
谭阳懒得再跟他们磨牙,真到那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再说如果真杀了汪正言,也算去了自己的心头大患,于是快刀斩乱麻地道:“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们。不过,我屋子里有配好的七步倒,麻烦你们自己去‘偷’一下;至于鲜鱼我提供不了,我明天会将鱼埋在山潭边的雪堆里,冻鱼坏不了,你们可以随时去取。”
“瞧你这胆小如鼠的熊样儿!”那个先前讥笑过谭阳的富家弟子萧炎道,“胆小鬼,你还算个男人吗?”
“姓萧的,这是你今晚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谭阳冷冷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胆敢再问第三次,我就打你丫个满地找牙!”
萧炎大怒,张了好几次嘴又生生憋了回去,打又不敢动手,骂又不敢张嘴,气得直翻白眼儿。
卓劲解围道:“好吧!那就一言为定,谭阳,拜托了啊!”
“且慢!”谭阳道,“我答应了你们,你们也要答应帮我做一件小事情,而且这事要由左兄来办。”
左公远爽快答应道:“没问题,说起来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呢!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会全力以赴!”
“有左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谭阳道,“不过,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到了时候我自然会找左兄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表面上大院里的气氛依然平静如常,暗地里却剑拔弩张。谭阳的七步倒早已被“偷”走;五六条大鱼也已埋在了山潭边一处残雪堆里。
每天做完晚课,参与刺杀汪正言计划的弟子们,就会三三俩俩聚集到唐戈的小屋里密谋,其他弟子大多还蒙在鼓里,只是有些奇怪,唐戈平日人缘并不太好,怎么这一受伤反而人气暴增呢?
谭阳、沈麻子和王大锤也在一起探讨过好多次,最终还是达成了一致,置身事外,静观其变。
一晃之间,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了,谭阳识海境的修炼进展极其缓慢,让他颇感郁闷。其实自从突破大周天境以后,谭阳吸收夜里那些无色光点的上限又提高了不少,但修炼速度反而远远比不上以前,可见修仙之路真的是先易后难啊!
经过谭阳的精心治疗,唐戈的身体已痊愈如初,只是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目光呆滞,少言寡语,平日里足不出户,吃喝拉撒全由姚胖子等几个好友照料,宛然如废人一般。
这一天,卓劲他们等待期盼的日子终于到来了,汪正言又来大院上课,同来的自然还有章四海。
除了唐戈卧病在床,谭阳和众弟子们又汇聚到了传经堂。
按照惯例,汪正言在听完众弟子的修炼汇报后,简单地评点了一番,道:“嗯,不错,再有一个多月,诸位师侄的修炼就满一年了,到时候会组织大家进行一次修为考校,除了前三名,其他师侄就要下矿历练了。所以,希望大家在最后关头不要松懈,继续努力修炼。”
在坐弟子们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事到临头了,各自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其实一直以来,即使不用考校,唐戈、卓劲和沈麻子也是公认的前三名,接下来的第四一直到第十几名,修为差距不是很大,基本都在同一水平线上。现在,唐戈重病在身,必将空出一个名额来,这十几个人自然都有机会去奋力一搏了。
“大家静一静!”汪正言双手下按示意道,“现在,即使修为最差的师侄,手三阳三阴经也至少打通了两条以上,今天,我就教大家驱物术,这是你们下矿历练时必备的基础法术。”
驱物术,是修真界最基础的法术之一,可以说基本没什么难度。在汪正言和章四海的言传身教下,仅仅用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众弟子就都学会了。
谭阳的驱物术早已练得滚瓜烂熟,清楚知道汪正言教给大家的根本不叫驱物术。汪正言只教大家如何将体内天地灵气灌注进矿锄矿镐,甚至连最基本的驱物诀都没有传授,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驱物术,只是一种用来挖矿的劳工技术而已。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堂劳动培训课。
果然,正如谭阳所料,汪正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矿锄和一把矿镐,道:“驱物术的功法和要领,大家应该基本都掌握了。下面,大家就实际演练一番,有什么问题及时提出来。”
除了谭阳,其他弟子却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苦练劳动技能,他们都是平生第一次祭用法术,少年心性,对新鲜刺激的好玩意儿没有一点抵抗力,一个个笑逐颜开,连玩带练,不亦乐乎。
“大家注意点安全!”章四海嘱咐道,“这不是凡间普通的矿锄矿镐,而是法器级别的灵锄灵镐,注入天地灵气后可以斩铁断金,别伤到了自己。”
众弟子共有六十多个,灵锄和灵镐却各只有一把,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还有差不多一半的弟子没能轮到实际演练。
汪正言有几分不耐烦了,道:“章师侄,你留在这里带他们练习,师叔还有点别的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谭阳用眼睛余光扫了一眼卓劲,汪正言如果走了,全盘计划就要落空,难道他们计划的动手日期不是今天吗?
“矿长,请留步。”
就在汪正言已经走到门口时,卓劲终于开口挽留了。
汪正言转回身,和颜悦色地问道:“卓师侄,有什么事情?”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卓劲挠了挠头道,“为了感谢矿长对我们的关爱,我和几位师弟冒着严寒捕捉了几条鲜鱼,准备中午熬制一锅鲜鱼汤,还望矿长赏个面子,能留下来接受我们的一番孝敬之意。”
“哦?难得你们一番孝心,师叔我答应便是。”汪正言笑道,“不过,你们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卓劲的脸色唰地变了,其他参与计划的弟子们一个个也禁不住心惊肉跳,难道……难道这条老狐狸竟然能未卜先知不成?
谭阳暗自叹了口气,成大事者,在物而心不染,处惊而神不乱,这帮弟兄们的应变能力也太差了。
“说吧!”汪正言道,“卓师侄,你们费了这么大苦心,到底有何目的?”
完了!即使以卓劲如此成熟坚强的心智,此时也几乎已接近崩溃,这段日子以来,自己这帮人已竭尽全力尽量不露出一丝风声,再说汪正言也未涉足大院一步,他怎么会猜出自己的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到卓劲无言以对窘迫的样子,谭阳实在忍不住了,心里暗骂一声,鼓足勇气插嘴道:“矿长英明,一眼就看穿了此中蹊跷。没错,卓劲的确在说谎,我知道他们这么煞费苦心的真正目的,但说出来以后,矿长可不要生气啊!”
“谭阳!”左公远厉声喝止道,“你……”
此时,所有参与计划的弟子们已经面无人色了,谭阳几乎知道全部的秘密,此时出来告密,不但全盘计划付诸东流,恐怕所有参与之人的性命都堪忧啊!
“好,我不生气。”汪正言道,“你来说说看。”
谭阳道:“是,矿长。这事还得从前些日子开始说起,唐戈唐师兄触犯宗规,遭到了矿长惩戒,现在依然卧病在床。卓劲还有唐戈的几个好朋友心急如焚,于是就冒着严寒捉了几条鲜鱼,准备用来讨好矿长,希望藉此从矿长手里讨些灵丹妙药,来医治唐戈。他们的目的虽不纯,但一来孝敬了矿长,二来救治了同门,也算是两全其美吧!”
“哈哈,谭师侄,好一张利嘴!”汪正言笑道,“本来嘛,唐戈以下犯上触犯宗规,我是不应该出手救他的,但你这一番话说下来,我如果不救唐戈,恐怕这锅鲜鱼汤是喝不成喽!也罢,师叔我就破例一次吧!”
说完,汪正言掏出一个小玉瓶,从中倒出三粒雪白的药丸,递给卓劲道:“一天一粒,三天以后,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唐戈。”
卓劲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出现如此离奇的转折,心里对谭阳佩服得已是五体投地,连忙接过药丸,顺手递给了姚胖子,连连道:“谢谢矿长,谢谢矿长!哥几个,你们还愣着干啥?赶紧给矿长熬鱼汤去啊!”
左公远、姚胖子、萧炎及参与计划的众弟子们,这才各自擦了一把冷汗放下心来,谁都没想到,原本以为要变成叛徒的谭阳,三言两语间,不但变成了救命的英雄,而且还诳来了三粒珍贵的伤药!
在庆幸逃过一劫的同时,每个人心里都隐隐地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谭阳能顶替卓劲来领导自己,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应该大增啊!
“是,是,马上去。”左公远和姚胖子连连答应着,带着几个弟子匆匆跑了出去,不知为何,沈麻子也跟着一同去了。
一场风波消匿于无形,汪正言和章四海又带领众弟子继续演练驱物术。
不知不觉中,在众弟子基本都已掌握了矿锄矿镐的运用技法后,时间也接近了中午时分,一股股鱼汤的鲜香从隔壁膳食房飘了进来,不少人一边馋涎欲滴地吸着鼻子,一边肚子里不由自主开始叽里咕噜响了起来。
汪正言笑道:“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去吃午饭吧!”
谭阳注意到,走出传经堂时,卓劲有意无意地带上了那把矿锄,萧炎则带上了矿镐,看来他们真的准备孤注一掷了!
走进膳食房,两大盆热气腾腾的鲜鱼汤正摆在桌子中央,鲜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姚胖子首先盛了两大碗鱼汤,双手端起一碗,来到汪正言面前,恭敬地道:“矿长,您先请!”
左公远则端起了另一碗,捧到章四海面前道:“师兄辛苦了,请!”
谭阳的拳头不由自主紧紧握了起来,这锅汤里自然是放足了七步倒,如果汪、章二人喝下去,用不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万事大吉了!
膳食房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所有在场之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汪正言身上,特别是那些参与了刺杀计划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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