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眼前不远处是一片果园,果园后面阡陌纵横,一大片绿油油的庄稼地,围绕着一个百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和青州平原上普通的农家村落并无二致,鸡鸣狗吠,一派田园风光。
这时,那个马车夫低声道:“公子,往前不远就是熊威远家人所住的窦家庄了,我只能送你到这儿,告辞。”
说着,车夫调转马车,就准备离开。
“稍等。”谭阳道,“既然已经不远,还是麻烦你将我送到他们家,再离开不迟。”
车夫为难道:“公子见谅,李老板只吩咐我将你送到村边。你也知道,此事万一被林家人知道,不光李老板,连我也得跟着倒霉。公子还是自己进去找吧,这么小的村子,一打听就知道。”
眼前这个小村落似乎并没有设防,一些村民进进出出很随意,既然威远镖局的事已泄露,林家怎会容熊威远的家人如此自由,难道不怕她们逃跑吗?还是真的放过她们了?
想到这里,谭阳心里疑窦丛生,道:“熊家不是已经家破人亡了吗?这座庄园到底是谁的产业?”
车夫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个车夫,公子问错人了。”
“是吗?”谭阳冷冷一笑道,“从沂水城到这里,最多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阁下绕来绕去花了足足两个多时辰,这又是怎么回事?”
车夫脸色大变,支吾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很少出城,所以走错路了。”
“走错了?”谭阳道,“如果走错了路,那你为什么从没下车问路,就将我送到了这里?刚才的路走错了不要紧,可要是你现在还要继续走错,那可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说着,他抬手虚空一劈,一记一苇渡江手劈在了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只听砰地一声。石屑纷飞中。坚硬的大石裂成了两半!
“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
车夫满脸骇然之色,惶恐道:“公子饶命,我只知道窦家庄其实是林家的农庄,村里住的也全都是农庄的奴隶或佃户。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林家的产业?”
谭阳更为疑惑。即使林家大度。可是依熊莺儿的脾性,怎么可能住到杀父仇人的地盘上来?“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故意绕来绕去?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不敢不敢。”车夫连声抱屈道。“小的刚才的确是迷路了,走着走着又想了起来。临行时,公子也听到李老板的嘱咐了,让我早去早回,小的哪敢故意绕路?”
谭阳心里尽管一百个不信,但这个车夫极其滑头,要想从他嘴里掏出实话恐怕很难,此时对他严刑逼供又似乎不妥,只得挥了挥手,放他离去。
“驾!”
车夫如蒙大赦,连忙跳上马车,一溜烟地跑远了。
谭阳暗自戒备,朝着远处的窦家庄款步走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里哪怕是个龙潭虎穴,少不得也要闯上一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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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水城。林家大院。
富丽堂皇的大厅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居中而坐,他的身边围坐着五六位林家的首脑人物,茶馆的李老板站在众人前面,正在满脸惊惶地说着什么。
这位老者,正是林家家族的老祖林纶。
“李老板,我们林家一向待你不薄吧?”其中一位五十多岁的锦袍老者道,“你将那位修仙者引去了窦家庄,你到底是站在他那边还是我们林家这边?”
林纶摆手道:“不要责怪他,他这么做就对了。”
一位灰衣中年人道:“可是,熊威远的老婆孩子就住在窦家庄,这么做岂不暴露目标了吗?我知道李老板是想尽量拖延时间,可是你完全可以将那个修仙者指到别处去,干嘛非要说出窦家庄?”
李老板满脸堆笑道:“各位请想一想,那个修仙者一旦见到熊威远的老婆孩子,势必会出手搭救吧?如此一来,一可以更加拖延时间,二等于给他背了个大包袱。如果他真要回城来找麻烦,身边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和一个刚会走路的幼儿,自然也就束手束脚了。”
“呵呵,真有你的。”灰衣中年人笑道,“不愧是开茶馆的,见多识广,老奸巨猾。李老板,等此事一了,我们林家一定重重有赏。”
“老祖,你说这个修仙者会不会就是杀害岩儿的真凶?”锦袍老者道,
林纶道:“十有**肯定是他,否则他怎么会平白无故跑来替熊家出头?”
锦袍老者正是林岩的父亲,虽然儿子一向是个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但毕竟是自己的嫡亲骨肉,现在既然凶手自投罗网,岂能轻易放过?他悲愤道:“好好好,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岩儿讨回一个公道。”
林纶皱眉道:“这个修仙者一举灭杀了岩儿和二十几个家丁,断然不可小觑,此事对我林家来说生死攸关,一定要慎重行事。”
灰衣中年人道:“老祖,刚才你不是已经向青阳宗求援了吗?这个修仙者再厉害,还能抗得过青阳宗?”
林纶道:“你们有所不知,青阳宗只是慑于我们问仙楼的威势而已,不可能真心帮我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青阳宗袖手旁观怎么办?我们林家家丁都是些凡人武夫,人数再多也挡不住修仙者一击。”
灰衣中年人悚然道:“那……那怎么办?”
林纶思忖片刻,道:“为了慎重起见,你们先召集所有人手严阵以待,然后赶快准备冥婚大典,准备就绪立刻行事,熊莺儿一死万事皆休。来人如果真来找麻烦,到时候一旦不敌,我们就送上一笔重金,也许可以将此事敷衍过去。这样一来,进可攻退可守,我们应该能立于不败之地。”
锦袍老者道:“可是,三年守孝未满,熊莺儿恐怕不肯就范。”
林纶脸色一沉,森然道:“事到如今,由不得她了。事不宜迟,你们赶快分头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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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水城郊外。窦家庄。
谭阳刚一走近村边,五六个手持刀剑的彪形大汉便迎了上来,其中为首的那个青衣大汉厉声喝道:“来者止步,这里是林家庄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呵呵,好大的威风。”谭阳笑道,“这位兄台,在下是威远镖局熊总镖头的远亲,听说他的遗孀在这里居住前来探望,还望兄台行个方便。”
“熊威远的远亲?”大汉放声大笑道,“好好好,来得好,熊威远杀了我们大少爷,你还敢前来自投罗网。弟兄们,将他给我拿下,交给家主发落!”
“是!”
庄园护卫们齐声答应,舞刀弄剑一拥而上。
谭阳不惊不乱,这些凡人家丁体格再壮,在他眼里也如草芥一般,他脚不停步,双手连扬,漫天掌影中,护卫们一个个应声倒地,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晕了过去,刀剑摔落一地。
那个为首的大汉见势不妙,转身逃窜,一边跑,一边大喊道:“敌袭!敌袭!来人啊!快来人!”
谭阳展开身形,施展风影千变几步抢了上去,飞起一掌劈掉了他手里的钢刀,然后一记千虿噬魂手印了上去!
青衣大汉的喊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满地打滚中,竟连求饶声都发不出来。
这时,十几个手持刀剑的庄园护卫,还有一些手持棍棒锄头的村民,从村里陆续跑了过来,但在青衣大汉野兽般的惨嚎声中,没有一个人敢冒然上前,一个个满脸惊惶,张口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直到青衣大汉的惨嚎已嘶哑得几乎不可闻时,谭阳才飞指一点,解去了他身上的千虿噬魂手,冷声道:“这位兄台,现在,我可以去见熊总镖头的家人了吗?”
青衣大汉踉踉跄跄地爬起身来,畏如蛇蝎般看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蓝衣少年,哆里哆嗦地道:“公子饶命,我……我这就带你去。”
谭阳扫视了眼前的众人一圈,淡然道:“我数到三,谁要是还敢呆在我身边十丈之内,就是自寻死路,一……”
话音刚落,所有庄园护卫和村民们撒腿就跑,一哄而散。
在青衣大汉的引领下,谭阳很快来到了一处位于村子中央的农家小院前,土墙茅屋破败不堪,但甚为干净。
院子中间,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正在玩耍,可能是刚刚学会走路,他几乎是三步一摔,倒地后便皱眉苦脸地哭几声,然后又东倒西歪地爬起来。
茅屋门口,坐着一位目光呆滞、白发凌乱的妇人,无论孩子怎么摔跤怎么哭,她都置若罔闻,既不起身也不说话,就那么失神落魄地坐着,一动不动。
“熊夫人!”
谭阳心里一酸,当初在威远镖局第一次看到熊夫人时,她看上去还只有三十多岁,现在仅仅过去了不到两年,却已沦落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
谭阳转身冲青衣大汉道:“你就在这里替我把门,要是有人敢走近,我就拿你是问。”
“是是是,公子尽管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前来打扰。”青衣大汉此时对这个蓝衣少年忌惮至极,连声答应道。
谭阳走进小院,来到熊夫人面前,抱拳施礼道:“熊夫人,你还认得在下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