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海抱拳道:“熊夫人,家父年高早已不问俗事,我是一家之主,所有罪责自然由我一身担当,我林福海赔熊总镖头一条性命便是!”
“不行,当初是我一力主张烧死熊威远和一众凶手的。”林富山大叫道,“父亲,请恕孩儿不能再尽孝了;大哥,林家就托付给你了!”
话音刚落,林富山就毫不犹豫地倒转钢刀,朝着自己的脖子一抹,一股血箭,喷射而出!
等林家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林纶和林富山几乎同时抢了上来,林纶抱着自己儿子的尸身老泪纵横,林富山也痛哭失声。
事情发展到现在,谭阳原先的杀机几乎已荡然无存,在林家人呼天抢地的哭声中,他小声问道:“熊夫人,你看……”
熊夫人心里的滔天恨意终于得到了宣泄,哽咽道:“公子,一切但凭你安排吧。”
林纶此时悲痛欲绝,但眼前强敌未退,只得强打精神,道:“仙长,熊夫人,林家这个交代,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谭阳点了点头,道:“人命官司就此了结。但林家平白无故霸占了威远镖局,这里是熊家的伤心地,她们母子也不想再讨要回来了。熊总镖头的骨灰埋在郊外,熊夫人又坚决不想离开沂水城,所以作为补偿,林家的窦家庄庄园,以及庄园附属的所有良田地契、财产、奴隶和护卫等等,从此就归熊家所有,而且林家必须保证她们母子的安全。这个条件还算公道吧?”
林纶知道林家的生死存亡,已经尽在人家的一念之间。即使有天大的不公,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只得道:“行,我答应便是。”
谭阳道:“好,如果你自食其言……”
“仙长尽管放心。”林纶道,“当着全城父老的面,我林家发誓,以后绝不会再找熊家的麻烦。”
其实,谭阳知道林纶此时肯定是违心之言,但他曾经咨询过熊夫人的意见,并建议她最好远走他乡。无奈熊夫人却铁定了心不肯离开,他也只好行此权宜之计了。
“黄庄主,刚才的话你们听见了吧?”谭阳高声道,“从今天开始,窦家庄正式归属熊家所有,来人,先送你们的主母回庄,日后再来林家领取赏金。”
黄庄主及窦家庄的所有人大喜,他们在谭阳的威逼利诱下。背叛林家前来造反,正担心日后林家的报复,现在不但不用再担心,而且生活还可以和以前一样继续。至于主子换成谁,对他们并不重要。
“是!”
黄庄主答应一声,带着几个庄园护卫走上前来。簇拥着熊家母子上了马车。
谭阳又抱拳环顾了一圈,道:“各位。刚才林大庄主已经答应给每人十两银子,大家都过来领吧!”
在场众人一声欢呼。呼啦一声蜂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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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水城外,谭阳率领众人出城没多远,一个身穿大红新娘服的少女,就从一片小树林里飞奔着迎了上来,正是逃脱大难的熊莺儿。
“小女熊莺儿,多谢仙长救命之恩。”熊莺儿拜倒在谭阳马前,喜极而泣。
谭阳连忙跳下马来,一边相扶,一边吩咐道:“黄庄主,你带人先回窦家庄,你们的少主人一会儿去追你们。”
待车队走远,谭阳一把扯下头上的人皮面具,微笑道:“莺儿妹子,还认得我吗?”
“罗哥哥!”熊莺儿又惊又喜,又禁不住感慨万千,“我早就猜到了是你,真的是你!”
谭阳叹道:“是我,哥来晚了,让你受苦了,都是哥的错。”
熊莺儿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哭出声来。
谭阳拍了拍她的肩,安抚了半天,待她情绪稍微好转,方道:“莺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熊莺儿哽咽着,叙说起了事情经过。
原来,刚才在林家祠堂外,大火刚刚燃起,正在熊莺儿万念俱灰之时,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腰间一紧,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被人拽上了半空。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抱在了一位白衣少年怀中,那个少年带她飞出了林家大院,飞到了对面李老板茶楼的屋顶上,也就在这个时候,谭阳率领的队伍也赶到了林家大院门口,不过因为谭阳戴着人皮面具,所以当时熊莺儿并没有认出他来。
那个白衣少年叮嘱她不得出声,藏在屋顶上观看,然后便离开了。谭阳和林家交涉的整个过程,全部落入了熊莺儿的眼中,凭着女孩子的直觉,她也隐约猜了出来,这个替熊家出头的蓝衣少年,应该就是昔日曾救过威远镖局的罗哥哥。
后来,当大局已定,谭阳率车队离开时,那个白衣少年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将她带到了这里。
谭阳听完后不禁暗自后怕,如果没有这位白衣少年出手相救,即使自己诛了林家九族,也救不活熊莺儿了,“莺儿,那位白衣少年长得什么样?他现在何处?”
熊莺儿摇了摇头,茫然道:“他脸上蒙着面罩,从始至终我都没看清楚他的长相。他将我带到这里后,只嘱咐我在此等候你们,然后就离开了,至于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谭阳心里已猜出了几分,不再追问,道:“莺儿,林家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是担心你们日后的安全,所以你还是要劝劝你的母亲,越早离开沂水城越好。”
熊莺儿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等我父亲三年守孝期满,我一定会劝母亲尽早远走他乡。不过,天下之大,哪里才是我们孤儿寡母的容身之地啊!”
谭阳略一思忖。道:“有两个地方你可以考虑,一个是盘龙山下的流花村。你们可以去找一个叫韩武的人;另一个地方是云州郡九华城乌衣巷,去找一个叫沈非凡的人;只要你跟他们说是我让你去的。他们都会尽心尽力照料你们的。”
“嗯,我记住了。”熊莺儿道,“罗哥哥,不要急着走,去窦家庄住些日子好吗?你救了我们全家的命,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
“这……”谭阳笑道,“那哥先听听,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熊莺儿脸一红,忸怩道:“罗哥哥对我们熊家有再造之恩。不管你要我怎样,我……我都答应你。”
看着熊莺儿俏丽无双的欲语还羞,谭阳心里一荡,不由自主地就要去拉她的手。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钻进了他的耳鼓:“青阳宗的人马上就到,阁下还有心思在这里拈花惹草,我真服你了。”
谭阳豁然一惊。满腔柔情烟消云散,指了一下自己骑的那匹马,道:“莺儿,哥还有事要办。不能送你回去了,咱们就此告别,好好保重。后会有期……”
话说到最后一个字,他的身形已经猝然暴起。展开风影千变,整个身体恍如一支离弦的弩箭。闪电般朝着小树林里冲了进去!
他快,那个传音的神秘人也不慢,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白色虹光从树林里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苍茫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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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弃,你今天要是追不上人家,看小叽怎么笑话你。”
已是入夜时分,小弃拼尽了吃奶的气力,在夜空中风驰电掣,可是非但没有拉近和前边那团白光的距离,反而被人家越拉越远。
追逐之间,双方已经飞入了聚云岭山脉上空,无奈之下,谭阳只得高声叫道:“眉儿,小弃累得只剩一口气了,你难道不心疼吗?”
这招虽然有点耍无赖,但果然见效了,只见那个光团一顿,终于放慢了速度,朝着脚下的山谷里降落了下去。
谭阳赶紧催促小弃追了上去,果然,一位白衣胜雪的俏丽女孩,袅袅婷婷地站在那里,一脸无奈地笑道:“臭谭阳,又被你识破了,你是怎么猜出是我的?”
“你救熊家母子时,我就猜到是你了。”谭阳道,“除了你,没人知道我来聚云岭,也没人能像我的好眉儿一样来帮我。对了,这一路上我并没发现有人跟踪,你是怎么找到沂水城里来的?”
胡眉儿拿出一枚玉牌一晃,道:“有这个在,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当初,胡眉儿在送给谭阳的那枚沙棠果里做了一番手脚,只要谭阳活着,这枚玉牌就能感应到他。
“你不是说不来吗?”谭阳涎笑道,“怎么了,才分开这么几天,就想我想得受不了了?”
胡眉儿鼻子一皱,吐着小舌头做了个鬼脸儿,道:“别臭美,我是担心你有个三长两短,当初答应我的事可就泡汤了。今天,你从茶楼里前脚刚走,那个李老板就跑去林家了,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跟踪了他,果然他是去林家告密的。”
谭阳道:“今天多亏有你在,否则熊莺儿和熊家母子万一有失,我可就真是万死莫赎了。”
“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单枪匹马就敢大闹沂水城。”胡眉儿嗔道,“区区一个茶馆小老板,就耍得你团团转,你平时的聪明劲儿跑哪去了?”
“吉人自有天相,关键时刻,不是还有一个胡仙子帮我吗?”谭阳笑道,“你救了熊莺儿后,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钻进马车里的?”
胡眉儿得意地一笑,道:“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再说,你只顾英雄救美了,哪有精力分神看我?”
谭阳吸了吸鼻子,凑近胡眉儿边嗅边道:“咦?我怎么又闻到一股醋味?”
“别闹。”胡眉儿轻巧一闪,道,“我敢断定,青阳宗的人很快就会得知那个周晓鸥的死讯,不出今夜,他们肯定会大举前去沂水城调查此事。你这番大闹正好调虎离山,所以今夜也是你去葫芦谷救人的最佳良机。”
“不错!”谭阳点头道,“老师不愧是老师,太英明了!”
胡眉儿笑道:“只是可惜,耽误了某些人的好事了。”
谭阳也做出一脸遗憾状,叹道:“是啊,某些人耽误了我的好事,血债血偿,她必须赔我!”
话音未落,他张开双臂,朝着胡眉儿抱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