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萧健雄经过昨天晚上出去追击敌人以后,他恐怕路上还有别的多变,料定文悔还会过来要夺回去慧静和尚。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带上属下人手,并从当地官府中要过来的十多名官差,随同他一起的还有四名朝中的大内侍卫,分别是贾全德,龙啸海,韦有德和白文辉,一行人一起带着慧静和尚离开住处,一路向北而行。
他担心路上还会有人拦截,为了保险起见,他把慧静放进到一辆马车中,并且拿住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以免他逃跑掉,他和贾全德等四名大内侍卫以及属下几名锦衣卫骑着马随在旁边而行,其他的人则步行前进。
一行人行到了日中午,感到天气渐热,众人感到有些口渴难耐,正好此时见到路边有一处茶棚,里面供过往的路人在这里休息和喝茶解渴,萧健雄叫众人下马,停下来在这里稍稍休息一下,贾全德几人将载着慧静的马车停在茶棚门口,众人走进茶棚。这座茶棚本来并不怎么大,突然见到一下子过来这么多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萧健雄叫下面的官差呆在外面看着马车,自己和贾全德几个人进到茶棚里面先休息,赵振刚一进去,就叫道:“里面喝茶的人都把这里的座位给我们让出来,官老爷们还有公务在身,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还要上前赶路。”
在这里休息喝茶的过路行人见到过来的这些人都是身着官府公服,哪敢不让出座位,唯恐避之不及,纷纷都让到了一边。贾全德说道:“萧大人,你先请坐。”萧健雄点点头说道:“恩,好。贾老弟,咱们还用这般客气。”贾全德笑道:“萧大人先坐那是应该的,你不坐我们怎能先坐下来。”萧健雄一笑说道:“大家不必客气。”其他的人也都坐了下来,茶棚老板赶紧过来给他们倒上茶水,于是,一众人坐在那里边喝着茶,边说话聊天。
就在他们正说着话时候,忽然听得路上一声呼喝,有两匹马直奔了过来,速度甚是快,马上乘着一男一女,两人骑着马疾奔到茶棚旁边,那马上的女子正是李慧清,她手举马鞭一挥,直击向在马车旁边的几名官差和一名锦衣卫,众人哪里来得及防备,啪啪几声,纷纷被李慧清从马车上击了下来。
她飞身一跃,便跃到了马车上面,手挥长剑,挡住了另一名锦衣卫的进攻,然后驾起马车飞奔而去。这时候,坐在茶棚中的萧健雄等人见状,立即站起身来冲出来,这时候,另一名青年男子右手一挥,挥出一条长索,横扫向茶棚门口,气势劲足,萧健雄见到对方的长索来势凶猛,立刻低头一闪,贾全德和龙啸海连忙闪到旁边的茶桌后躲开,赵振和朱嗣昭却一下被长索击中胸口,仰天摔倒,其他的人被挡在后面一时出不来。
施长索阻挡住众人的正是郝静恩,他手挥长索,横扫直击,茶棚里面虽然有众多武功高手,却一时也无法出来。萧健雄不去管他,闪身避开了长索,一跃已经出了茶棚,见到马车已经远去,立刻拔身去追。
郝静恩见到这人身手灵敏之极,知道是高手,怕他追上李慧清,正准备去挡住他,这时候,贾全德和龙啸海也冲出了茶棚,两人从茶棚边的一个缺口钻了出来,直向郝静恩这里攻过来,龙啸海呼的一声,单刀直向他砍了过来,气势威猛,郝静恩却身法不变,将右手长索交到左手,右手一掌拍中龙啸海的身体,将他击退了好几步,左手的长索仍然一挥,又阻住了萧健雄的去路。
萧健雄见了心里不由一动,没有料到这个青年男子武功身手倒是厉害,贾全德左手横击向郝静恩,郝静恩又一身法轻轻一闪而过,左手挥舞的长索始终阻挡住萧健雄,郝静恩从众人中的身法步子一看,已经知道萧健雄的武功远在众人之上,所以打定注意,无论如何也要阻挡住这个人,不能让他追上李慧清。
萧健雄见到这个年轻人,数次阻挡住自己的步子,不禁心中有些着急,回头叫道:“给我先拦住这个人。”贾全德等人听了,各自手持兵刃一起涌上,龙啸海刚才被郝静恩一招击退回去,心中也不由得很是惊奇,忽听见一边的赵振叫道:“龙大哥,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杀死龙啸云兄弟的人。”
龙啸海一听,立刻分外眼红,脸上露出愤怒,当下不多言,一刀又挥劈向郝静恩。原来那天在吴府外被郝静恩一掌击毙的那个锦衣卫龙啸云就是他的亲兄弟,他们都是浙江龙虎掌龙家的传人,尤其是龙啸海的武功在江浙一带颇有名气,一直曾在皇宫中担当了多年的大内侍卫,他听得赵振说道面前这个人就是杀死他亲兄弟的人,愤恨交加,当下施出了自己的看家功夫,攻势凌厉。
这时候,贾全德手持长剑,也和龙啸海一起攻了过来,这两人毕竟武功也不弱,郝静恩一手挥舞长索要阻挡萧健雄,不免无法再另一边闪开他们两个人的进攻,只得,右手出手应招,龙啸海单刀砍过去,右手一掌施出龙虎掌一掌呼的一声直击到郝静恩的胸口,郝静恩右掌一挥反挡住他的右掌,运功一击,碰的一声,龙啸海又被击退出好几步。
但是这么缓的一缓,萧健雄已经纵身一跃过长索,他不向郝静恩出手,径直向李慧清赶的马车紧追而去。忽然这时又是人影一闪,他面前已经又多了一个人,萧健雄定眼一看,原来正是文悔大师,萧健雄不由冷冷的一哼说道:“原来又是你过来干预我的差事。”文悔微微一笑:“师弟,你不肯念寺中对你的多年的恩情,也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此刻,文海大师和慧远,慧明也赶到了文悔身边。
萧健雄哼的一声,突然一掌猛击向文悔的身前,文悔见到连忙一闪,萧健雄却身子一晃而过,直追向前面的马车。文悔回过头来,看了看,不由和文海对视一眼,摇摇头。此刻,韦有德,白文辉两人同其他的人赶来牵制住文悔他们,郝静恩见到萧健雄已经远去,跃到文悔身旁说道:“大师,我去追那人,你们挡住后面的人。”文悔点点头,说道:“好,静恩,对方武功高强,你要小心谨慎。”
郝静恩点头道:“恩,我知道了。”说完,飞步紧追过去。
李慧清夺了马车,自己驾着先离去,见到郝静恩挡住了其他的人,心想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赶了有数百米远,以为后面已没人,转头一看,竟然这时在马车后面紧紧跟着一人,身着官服,越追越近。她一看就知道对方不是庸手,连忙扭头驾马车飞奔,过了一会,忽然觉得马车后面一沉,有人已经立在马车之后,还没有等她回头去看,紧接着,一股掌风就向自己右肩袭来,她立刻挥鞭消了一下,可是右肩却已中掌,李慧清咬住牙忍着,痛的差点从马车上面摔下来。
萧健雄待要再出掌将她击倒下去,突觉身后有人,他立即一回身,对方的掌风已送到,他回掌一对后退一步,对方已经轻轻借力一跃到马车之上,那人正是郝静恩。萧健雄一看,正是那个年轻人,刚才两人对了一掌,可以说平分秋色,没有分出胜负。
此刻,两人在马车后面这个狭小的地方见面,没有多少容身回旋的地方,萧健雄见地方空间狭小,先出掌一击接着施出了近战搏斗专长的少林派的大擒拿手式,郝静恩见到对手出招厉害,应变迅速,双掌一变,施出师传的擒拿手法,萧健雄见了心里微微一动,心道:“他是衡山派中的人?我看他怎么用的是正宗的衡山派的小擒拿手式。”两人掌击手拿,在马车后面斗得激烈,不分胜负。
李慧清被萧健雄击中一掌,右肩中掌处疼痛难忍,听得后边打斗的激烈,转头一看,只见到郝静恩和萧健雄两人正立在马车后面交手。这时,突然觉得马车颠簸抖动的厉害,她向前一看,见到马车直向山下的破路急冲下去,心中大惊,原来刚才她受伤没有驾马车,马匹受惊,失去控制带着马车一路冲到了山坡下面的急道,再向前行,就是山崖峭壁。
李慧清用力拉住马缰,但是马车下滑的速度太快,连马也止不住脚步,只见一路上地面的杂草荆棘飞快的从眼前划过,马车一颠一颠飞速的冲向山下。此时,在马车后面激斗的郝静恩和萧健雄也都感到有变,两人不由停下手来,只觉在马车上站立不稳,回头一看,马车已经快冲到山坡后的崖下。
萧健雄一见心中大惊,纵过去去夺李慧清的驾位,忽觉得身后有掌风,他回身一闪,却被郝静恩踢中右腿,他不由心中恼怒,眼见到四下没有跳下车子的地方,这时,马车前面已经失衡,直向山崖下面摔落了下去。萧健雄见状,立即出手去抓李慧清的身体,想借着她的身体一施力跃上山坡。
郝静恩眼见到大怒,飞起右足踢向他手腕上的要穴,萧健雄只得缩回了手,郝静恩却招无间隔,身子下纵之时,右手抓住了李慧清的左肩,一运力将她带了上去,自己和萧健雄连同那辆马车一起摔下了悬崖。
李慧清只觉得自己身体下坠之时却被郝静恩抓住,然后将她带上到了悬崖上面,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连忙向山崖下看去,但见到下面林木茂密,湖水深绿,哪里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她爬在崖边,对着下面叫道:“郝公子,郝公子!”可是哪里有人应她。
郝静恩从上面摔落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的醒过来,慢慢的睁开眼来,等到他睁开眼睛醒来时,见四周已经快日近黄昏,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之上,他坐起身来,见到自己身处在林中,附近没有人,他想起自己是从山崖上落下以后好像是掉入到水中,不知道为何现在会在这里。
林中黄昏下,日光柔和,四周鸟鸣缓缓,他此刻仿佛身处在一个不知名的世界当中,心中一阵好奇.他正独自呆在这里,忽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响,他连忙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孩走了过来,走到他旁边然后将一个瓷碗伸向他,然后对他点点头,示意是给他的。
郝静恩不由向这个女孩看去,见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只见她大约有十**岁的年龄,头发留到肩后,面容清秀美丽,身着却不像是中土人的服饰,他心中有些好奇,心道:“难道是这个女孩子把我救上来的。”
这时候,那个女孩又冲他点点头,脸上微微的一笑,示意要他拿那个瓷碗,郝静恩见到碗中微微冒着热气,盛着的是南瓜熬稀粥,有一股淡淡的甜香。他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又看了看她问道:“是你救我上岸的吗?在下多谢姑娘相救。”那女孩听了,却不说话,又是微微的一笑,又转身指了指不远处,他转头看过去,见到那里有两间木屋,想来是她示意自己住在那里,郝静恩看着她淡淡的笑容,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他端起瓷碗喝了一口,觉得稀饭味道香甜,笑着说道:“这是你做得吗?很是香甜。”
那女孩听了,却不说话,站起身来向那里走去。郝静恩喝完稀粥,又转头向那边的木屋望去,他站起身来,向那里走去,见到在木屋前面的草地上架着一个小火堆,火堆上的木头支架上吊着一个小锅在火上,上面微微的冒着热气。郝静恩闻到那淡淡的甜香就是从这个小锅里面冒出的。
这时,那个女孩从木屋里走了出来,看了看他,将小锅的盖子掀开,里面还有半锅的稀粥,冲他微微一笑,就走到木屋旁边一处草地上,在那里编弄起东西来,郝静恩见到心中有些好奇,向那里仔细看了一下。
只见到她所坐的地方旁边放着不少竹枝柳条,那个女孩就是用这些东西用手编弄着东西,在她的另一边有一片平滑整齐的草坪上,放着不少用竹枝柳条编弄好了的东西,郝静恩又喝了一碗粥,见到那个女孩只是一直坐在那里编弄着东西不说话,他缓缓走了过去,细看地下草坪上放着的那些编好了的小东西,有竹马,竹船,竹篮子,小木偶还有其他一些奇形好看的小东西。
郝静恩见到心中颇感兴趣,他记得小时候表妹总爱教自己编一些好玩的小东西,可是似乎都没有这个女孩编弄的精致好看,于是,他也坐到那个女孩的对面仔细的看着,不敢说话怕打扰了她。
那女孩一直编弄着自己手中的东西,郝静恩便这般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瞧着,他这时又细细看了下这个女孩的脸庞,见她正低垂着眼帘注视着自己手中编的东西,眼睛睫毛甚长,他心想道:“这个女孩长的倒是真美丽,可惜不会说话。”想到这里,不由暗自叹了一下心道:“难道是老天爷也有点嫉妒这个女孩的美丽,所以才不会叫她说话的吗?”
那女孩听见他轻声叹了一下,于是抬起头来注目视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叹气,郝静恩说道:“不好意思,在下的举动打扰姑娘了,这里向你道歉了。”那女孩听了,又是淡淡的一笑,接着慢慢的编弄着手中东西。
此时,日色渐渐西下,林中一片黄昏晚夕的景色,不时有一声两声鸟儿的轻语鸣叫,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平淡静和,只有眼前这女孩手中编弄东西时发出的轻微声响,郝静恩坐在那里,心中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静谧,那女孩静静的坐在这里编着东西,他也坐在那儿静静地瞧着。
这般的平静,他一生到现在已经经历了很多年,就是同师父一起在山上学武时的平静,但是却又感到不同于自己以前在山上生活的那种平静的感觉,在平静之中又多了一些宁和静谧。他看到天色渐渐已晚,心想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住吗,自己今晚没有别的去处,看来也势必要住在这里了。
想到自己和这个女孩毕竟是男女有别,自己怎么好意思住在这里呢,于是开口问道:“姑娘,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那女孩听了,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注视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郝静恩只得又说道:“我是问,是你自己住在这里吗?在下看姑娘独自一个人,在这里留住恐不方便,还是告辞了。”
那女孩听了,没有回答。郝静恩心道:“我忘了,她不会讲话。”然后,立起身来,看了看那女孩,正准备转身出门,忽然见到此时那女孩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视,郝静恩看到她的双眼中似乎隐隐有着什么,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感觉,只觉她的双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蕴含,心想:“这位姑娘的美丽和纯真,真的是令我喜欢,我们之间还会计较什么世事男女有别,但求相处在一起便已是人生之幸。”当下,已经将那些原来的拘束有别全都不放在了心上,只觉两人相处,已经不需要那些世俗的眼光和礼节影响。
那女孩看着他又重坐下来,似乎也已明白了解了他刚才的心意,脸上不由又是淡淡一笑,重新又动手编起来,郝静恩说道:“你这样编弄的真好,不知道能不能教给我学学?”她听了,恩的一声点点头,郝静恩不语,又看着她,过了一会又说道:“姑娘你独自在这里一个人住不会感到孤独寂寞吗?唉,既没有人陪你说话,你又不能和别人说话,倒是老天无眼了。”
那女孩看着他叹息的样子,不禁轻轻的一笑,郝静恩说道:“我本来还想请问姑娘这里往外走的出路在哪里,看来你也是没有办法告诉我了。”那女孩听了,放下手中的东西,立了起来,向四周看看,不语。郝静恩说道:“现在我在这里,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出去,就算你知道也没法告诉我。”
这时,忽听那个女孩开口说道:“你是问这林中的出路吗?现在天晚了,明天我再告诉你吧。”郝静恩听到她竟然会说话,心中不由一喜,说道:“原来姑娘你会说话,那刚才是我误会了。”
那姑娘又是轻轻一笑,缓缓的说道:“只不过我不想和别人多说话,可是公子你要问我这林中的走的道路,我自然要告诉你。”郝静恩听了,只觉得这女孩说话平淡亲和,颇有亲近感觉,又问道:“姑娘,那这里只有你自己在这里住吗?”
那个女孩听了,稍顿了一下,恩的一声点点头,他问道:“那你自己住在这里到夜晚不会感觉一个人害怕吗?”她听了抬起头注视向他,缓缓的又说道:“以前害怕过,现在已经不怕了。”郝静恩听了,看着她,恩的点了点头。
那女孩不再编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郝静恩微微一笑说道:“我看你编的这些东西真的很好看,可惜我不会,不知道姑娘你能不能也教教我。“那女孩问他:“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吗?”郝静恩说道:“我看你编弄的这么多的东西,真不简单。”那女孩却眨了一下眼睛,眯着眼睛一笑:“这有什么可好难的,平时我自己没事的时候,就自己在这里编弄东西,再简单不过了。”
郝静恩哦的一笑,说道:“那你能不能也教我一下?”
那女孩说道:“你想学我就教你。”说着,拿起削竹枝柳条的小刀,将一支竹枝的表皮轻轻的削了下来,告诉他怎么做的方法,然后又给他演示教他怎么样一点点的编弄枝条,郝静恩见到她拿着枝条的的手,手指纤细,皮肤白皙,伸手接过了削好的枝条,依她说得慢慢弄了起来,听着她认真的教自己如何一点点的做,心中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同其他伙伴一起玩耍编弄东西时的情景,两个人便这般的一起坐在林中,一起编弄着,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快乐。
落日西沉,夜色渐近,夜晚中林中升起一片朦朦淡淡的迷雾,两人不再编弄东西,在屋前生起一堆篝火,静静地燃烧着,郝静恩看着那个女孩,问道:“和姑娘说了这么多的话,还没有请教姑娘的姓名。“
那女孩听了问道:“你是问我叫什么吗?”他点点头,她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他说道:“在下名叫郝静恩。”那女孩听了哦的一声,不再说话,郝静恩问道:“你呢?”那女孩缓缓的说道:“我没有姓名,你就叫我小南好了。”
“小南?恩,名字倒是很好听。”他说道。她听了,轻轻的一笑:“是吗?”郝静恩说道:“恩,听起来倒很是亲切。”小南笑了一下,问他:“公子,你会弹琴吗?”郝静恩说道:“我不会,不过我以前在山上的时候,经常听我师父弹琴,他弹得琴很好听。”
小南点点头,立起来,郝静恩见她从木屋中搬出一张古琴,大约有一米长,她轻轻的将琴放在草地上,伸手调了几下琴弦,拨弄出几下琴声,琴声在夜色竹林中传出了几声优美的单声,郝静恩听得动听,小南说道:“我自己在这里没事的时候,有时候白天就编弄些东西,到了晚上就自己弹一会琴,公子,你要听吗?”
郝静恩说道:“好的,当然要听。我在山上的时候就最羡慕我师父弹得琴了,可惜我资质鲁钝,学不了师父的琴技。今天晚上,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能听一下姑娘你弹得琴。”小南听了,脸上微微一笑,不再多说,双手拨动起琴弦,开始弹奏起来,郝静恩坐在一旁,凝神倾听。
其时,天上新月初升,林中唯见满地月光,树影凌乱,四下里却一片宁静,琴声缓缓的响起,刚开始低而平缓,然后渐渐高了起来,却是琴声平和中正,旋律优美动听,郝静恩在旁边听着,似乎感到乐声和中土音乐有些不同,却又很相近,心中只是感到一阵宁静清和,琴声缓缓的高了起来,但始终保持着柔和舒缓。
他以前在山上学武时曾经晚上经常听到师父弹奏的琴乐,现在再细听着小南所弹奏的琴声,只觉得师父弹出的琴声令人听了感到心旷神怡,飘然洒脱,而小南所弹出的琴声却是平和舒缓,优美动听中又带着一点深幽,两个人比起来所弹得的曲调虽有不同,但却同样都感到意境幽远。
两人临着夜晚篝火,面向前面的深湖潭水,郝静恩坐在小南的旁边,看着火堆闪闪的火光映照下她的侧脸,仿佛此刻自己身临在远华山上面,面前的小南对着潭水竹林如同师父无虚子独自面对着空山月光,自然洒脱般的弹着琴,似将自己的内心中的情感一点点的荡拨于琴声之中,连绵无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琴声这才渐渐的低沉下去,终于悄无声息,他此刻却仍然还犹在琴声中出着神,没有平复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渐渐的平静下来,转头一看,见到小南已经双手离弦,轻抚在琴面上,正注视着自己。
郝静恩不仅有些感慨,看着小南说道:“姑娘刚才弹得真是太好了,唉,像你这样弹得这么好的人,也只有我师父能相比了。如果他老人家在这里的话,听了你的琴声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小南问道:“公子为何不学你师父的琴技?”
郝静恩听了却感到有些惭愧:“我生来应该没有太多音乐的天赋,只会听师父弹琴,却学不会,我师父聪明绝伦,博览众长,我万万比不上他的天赋,所以,这些年来,只学会了武功,弹琴却是没有学会。”
小南听了说道:“我看公子却是气貌非凡,不同于一般,公子说得倒是太谦虚了,想必尊师也是一位不凡的前辈高人,既然公子会听琴,应该也会弹琴,不必客气,你也弹一下来试试。”郝静恩更是脸有红色,说道:“弹琴就免了,在姑娘面前在下可不敢出丑。”
小南见了也不勉强,微笑说道:“你就是弹不好也没有关系,我也可以教你。”郝静恩却一笑,说道:“那也不用,我只要以后能够一直听到姑娘弹奏的琴曲,便是今生一直在这里也满足了。”刚说完就觉得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但又一想,无所谓,顺其自然,这本就是自己心中所想。
小南听了他的话不语,用手轻轻拨弄着琴弦,似有所思。
郝静恩想打破气氛,哈哈的一笑说道:“刚才听了姑娘弹奏的一曲还觉得意犹未尽,不知姑娘能不能再弹奏一曲?”小南听了恩的点头一下,双手调了调琴弦,又开始弹奏起来,郝静恩不说话,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倾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见到已经是月在中天,林中一片寂静,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东西,一看,见到身上已盖了一条薄毯,他转过头一看,见到火堆还在缓缓的烧着,还剩下点点火星,古琴放在一边,小南就躺在自己旁边不远处,郝静恩见到她身上没有盖东西,侧卧着身子,脸庞向着自己这一边,眼睛紧紧的闭着。
其时,夜晚空气变得有些寒冷,冷风轻吹,小南微微缩着身子,眼脸上的睫毛也似在微微所动,郝静恩于是将自己身上盖的薄毯又轻轻的盖在她身上,自己坐在草地上,望着眼前夜色中的湖水,看着草地上那闪闪而动的火星,只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中,坐了一会,又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只觉得睡不着。
第二天醒来,阳光照进眼中,郝静恩只感到身上一阵温暖,耳听得周围鸟语明明,他见到那张薄毯又盖在自己身上,便起身来掀开毯子,站起身来,回头一看,见到木屋前面一股热气青烟缓缓升起,小南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他一笑说道:“你起来了。”郝静恩看着她,笑着点了一下头说:“恩,昨天晚上睡得真舒服,大概是听了姑娘你给我弹的琴缘故。”小南听了一笑,用勺子盛了一碗粥递给他,他接过,扑鼻一阵的淡淡清香,便喝了起来。
小南坐在他的旁边,又拿起竹枝编弄起来,郝静恩喝着粥,只觉得味道清香甘甜,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他连喝了两碗粥,然后微笑着说道:“姑娘做的粥,真是味道不错。”小南说道:“你肯愿意喝,我就多做些给你。”郝进恩说道:“今后若能再和姑娘相会,自然还要喝你做得粥。”小南听了,恩的一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又接着编弄起来。
两个人正坐在这里呆着,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向这里走过来,过了一会,看见从那边的竹林中转出来两个人,郝静恩定眼一看,走在前面的一人身着官服,体态矫健,面貌熟悉,却正是萧健雄,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和尚,长的白胖,身着灰布僧服,正是那个慧静和尚。他心中一动,没有想到在这里会正好又遇到他们。
原来萧健雄在和郝静恩一起坠落下悬崖的时候,正好马车中的慧静和尚也从车中甩了出来,郝静恩因为抓住了李慧清将她用力带到了上面,这一用力反而加速了自己的坠落之势,萧健雄身在半空中忽然看到慧静从马车中也跌落了出来,他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急转,右手抓住了慧静的衣服,两个人一起坠了下去,砰的一声,跌入了下面的深湖潭水中。
幸好他会游泳,右手牢牢的抓着慧静,虽然在湖水中喝了好几口水,还是浮倒了水面上,那慧静和尚在马车中被人点了穴道,身体不能动弹,只觉得自己被人拉着,在水中也喝了好几口水,在水面上时沉时浮,过了一会,才被人渐渐的从水中带出来,浮在水面。
萧健雄凭着自己一身的武功,这才缓缓的带着慧静近了岸边,两个人**的从水中出来,到了岸上,萧健雄松开了慧静,坐在地面上休息,慧静不会游泳,在水里面又泡了那么长时间,有些委顿不堪。
萧健雄虽然从山崖上摔落下来,但是所幸没事,自己又抓住了慧静和尚,仍然能够回去交差,心里也不禁欣喜,他坐在那里,望了望四周,见到除了潭水就是林木,不知道出去的道路怎么走,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这时候带着慧静只有两个人,反而让对方更难发现找到,一路前行更加保险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反而一喜,“和我交手的那小子武功虽然也不低,但是现在不知道他掉到什么地方了,说不定摔死了已经,我正好带着这个和尚回去复命。”他想到这儿,坐在地面又休息了一阵,等自己身上的衣服稍干,站起身来解开了慧静身上的穴道,于是当下自己带着慧静两个人寻找林中的出路,两个人来来回回的一直走到晚上也没有找到路,于是休息了一晚上,天明接着赶路,没有想到走了一段时间,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了郝静恩和小南两个人。
萧健雄看到这里有木屋,心中大喜,终于可以找到人家寻问出路怎么走了,便加快脚步带着慧静来到这里,谁知道走到木屋前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那里的其中一个人,不是郝静恩却是谁。他不由停下脚步,立在慧静面前,看着郝静恩。
郝静恩却看着他一笑,说道:“真是有缘啊,阁下带着人在这里走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也辛苦了吧,不如先过来这里坐吧。”萧健雄见到他邀请,也不好推辞转身就走,于是便带着慧静走了过来,将慧静和尚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了下来。
郝静恩见到他暗自戒备,不禁轻笑了一下伸手一行礼说道:“在下郝静恩,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萧健雄见到他说话倒也有礼,便一拱手说道:“在下姓萧,名健雄,是朝廷大内西厂五品锦衣卫镇抚。”郝静恩听了微微的一笑道:“看萧大人也是武功高强,为人精干,却也是为朝廷走马效命的。”
萧健雄说道:“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为朝廷皇上办事效命。我看郝公子,也是俊英年少,仪表不凡,在下也好生想结交为知己朋友,咱们本来并无怨仇,又何必要互相敌视对立。郝公子,你说呢?”
郝静恩听了却是轻哼的一下,淡淡的说道:“在下一介平民布衣,萧大人却是为朝廷官府效力的,在下又怎敢和大人结交朋友,攀论交情。萧大人所说为皇上朝廷效命是理所应当,就只怕当今官府朝廷看不见当今百姓的疾苦,却不为平民百姓谋求福利。”萧健雄听出了他的话中言语,见到他一提到当今朝廷和皇上就言语这样,显然是对当今朝廷官府不满,心想,大家不是同一路人不便同他多争论,目前最要紧的就是看好慧静然后带回去复命才是头等大事,所以不便同他动手,于是不再说什么。
此刻,他和慧静两人已经一夜没有吃饭,只感到腹中饥饿,闻到小南做得粥的香味,肚里一阵咕咕的叫个不停。慧静和尚在那里更是精深委顿,有气无力的。小南见了,又盛了两碗稀粥走过去递给了萧健雄和慧静两人,萧健雄点头称谢,他边喝着粥边细心留意周围情形,见这里就只有郝静恩和小南两个人,心想,郝静恩虽然不好对付,但总算只有他一个人是自己对手,那个女子不必多考虑,自己现在饥饿无力,等一会喝下饭恢复了力气,再盘算怎么走出去。
又过了一会,这时忽然又听见林中有哗哗的脚步声响向这里走了过来,似乎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有好几个人,萧健雄和郝静恩等人听了,都不知道过来的又是谁,萧健雄心道,难道是贾全德和龙啸海等人找到这里来了,要是这样,那对付郝静恩一人就好办多了,但是要是文悔他们那该怎么办,正想着,脚步声已经走近,林中几个人影一闪,那几人已经来到了木屋面前。
只见走在前面的是两个道人打扮模样的人,年约四五十岁,后面紧随一人是个矮瘦汉子,最后一人身着蓝色稠衣,是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郝静恩一见到那个矮瘦汉子,看那人似乎面熟,一想心中一动,这时那个走过来的矮瘦汉子也看见了他,认出了他,这人正是曾同李慧清在酒店交过手的沙连天。
郝静恩不知道沙连天和这几人过来这里做什么,这几人走近,也看到了坐在木屋前郝静恩和萧健雄等人,他们看见木屋前的这几人也不由的一愣。
走在最前面的的那个道人约莫有五十岁年纪,身着黄色道装,胡须留到胸前,他见到木屋前面的坐着的这几个人也是有点意外,而且见其中还有一人像是身穿官府公服,不由眉头一皱,说道:“你们也是和那个东瀛扶桑人勾结到一起的人吗?”萧健雄等人听了,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沙连天看着郝静恩说道:“是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郝静恩听了一笑:“我在这儿怎么了。”沙连天听了,却不再言语。这时,立在最前面的那个道人朗声说道:“我们是福建海天派中的人,阁下为何藏首缩尾,是不敢出来显身,还是怕我们海天派过来这里寻仇?”
郝静恩等人这下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回事,那道人顿了一下又朗声对着木屋说道:“在下是海天派的无忧子,后面的是我师弟无怨子,我们海天三无中的无忧子和无怨子今日特地带着朋友过来找阁下了解以往的旧事来了。”可是他说完,却没有一人应对理会他。
无忧子又开口大声问道:“谁是这里的主人?我们今日就是特地找到这里了结恩怨来了。”郝静恩听了,心道:“原来他们是过来寻仇的,要找这里的主人,也就是这座木屋的主人了,难道是找小南?”想到这里,不由向小南看过去,他转头看了一下小南,却见到她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对面前的来人全不在意。郝静恩看着她,心中打定主意,心想小南是身无武功的一个弱女子,不管他们过来是要找她还是找其他人,如果这些人要为难她的话,自己绝不会坐视不管。
这时,沙连天对着那个刚才开口说话的道人低声说了几句,那道人无忧子听了后便注视向郝静恩问他道:“你就是那个杀死我徒儿的那个人吗?”
郝静恩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无忧子却向前走近了几步,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下缓缓的说道:“不会,不应该会是他。”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厉声问道:“你的师父到底是谁?因何当年杀死了我的大师兄?”
郝静恩听了,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无忧子说道:“我仔细看过我徒儿身上的伤势,我徒儿被人用内家重手法击毙和当年我大师兄被那一击毙命的内功手法一模一样,既然你是杀害了我爱徒的人,想来当年杀死我大师兄的人就算不会是你,也必定是和你有渊源的人,你说,到底是何人?”
郝静恩听了,问道:“道长说的话,在下倒不明白了,不知道和你有何仇怨。”无忧子哼的一声,冷冷的说道:“我徒弟便是几日前被你动手打死的,名叫方知信,我大师兄无欢子在十多年前也不明不白的死于别人手中,死的原因是胸口中了一掌,那手法和你打死我徒儿方知信的手法一模一样,虽然你这么年轻不是杀害我大师兄的人,但那人想来必定和你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郝静恩先前听他们自称是海天派中的人,又听到“无欢子”三字,心中不由一动,想起十多年前的往事来,记得自己刚被师父从家中带出来的时候,路上偶在一农家借宿,后来正好遇到了无欢子师徒行恶事,师父最后将无欢子一击打死,只是那时候自己年龄尚小,到现在只记得一些,此时再看看无忧子的身着装束似与当年的无欢子相似,心中已经明白,当下缓缓的说道:“你的那个徒儿便是那个黑虎寨的头目吧。”
无忧子说道:“不错,我一生就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儿,却死在你的手下。就算是我大师兄当年那般不仅武功高强,还练就了一身的金钟罩铁布衫的神功,连寻常刀剑都轻易伤他不得,却被人用内家重掌力直接震碎心脉而死,我那徒儿又如何抵挡得了像那掌力的一掌,没想到,今日却教我们在这里遇见了你。”
郝静恩当年亲眼所见无欢子突施暗袭的卑鄙手法,后来才被师父一掌击毙,又见过方知信抢掠杀人时的所作所为,心想,这些人都是作恶多端之辈,是武林中的败类,莫说是现在他们已经死了,就算他们现在还在眼前,也定然不会轻饶于他们,这道人和他们是同门同派的,既然都是海天派的,料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当下,冷冷的看了无忧子一眼,不和他多说。
萧健雄此刻在旁边,见到前来的这几人与郝静恩似有怨仇,心中不禁一喜,自己同福建南少林的争斗这小子一直从中插手相助对方,现在既然这些人来找他寻仇可是个好机会,自己若能乘机除去了他,以后再遇到文悔他们就减轻压力许多了,当下不动声色,坐在那里静观其变。
无忧子见到郝静恩对自己冷视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的师兄和爱徒之仇,心中愤恨交集,正准备要抽出长剑上前再质问,这时,站在他身后的师弟无怨子上前来对他低声说道:“师兄,他们这边也有人,不好对付,咱们切莫先急着动手。”无忧子听了,不由看了看郝静恩身旁的几个人,不知道对方的武功到底如何,一时倒也不敢贸然上前,而且他心中也明白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武功必定是非同小可,就算没有旁人相助,自己也不见得能是他的对手,当下站在那里进退两难,一时也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健雄这时忽然哈哈的一笑,指着慧静说道:“我和这位少林寺的师父只是刚才正好路过,在这里稍稍休息一下,同各位都无怨无仇,不曾相识,咱们可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帮。”无忧子等人听了他的话不由都心中一喜,原来这两人和面前的那年轻人不是一伙的,此时正是难逢的好机会,见到郝静恩身旁只有一个年轻女子,身着扶桑服饰,无忧子心想,现在就只这年轻人一人,自己一方人手充足,今天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先将自己大师兄和爱徒的仇报了。
萧健雄此前同郝静恩交过手,明白他年纪虽轻,但是武功着实不弱,心想,自己先在一旁旁观,让这几个人和他斗个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最后再出手必能稳操胜券,把握全局,当下只是冷然在一旁观望。
无忧子这时伸出右手一弹,长剑嗡的一声从剑鞘中弹了出来,他露出这一手功夫可真不凡,只见他手握着长剑,说道:“你与我海天派有这等深仇,今天就便在这里了结一下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说完,剑锋一转,直向郝静恩刺去,这一招又稳又狠,萧健雄见到他们开始相斗,怕自己两人坐的太近误伤到这里,伸手拉着慧静后退了好几步,立在一边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