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禾的话语一出,季少君微微愣了愣,脸色一变,却是尴尬地立在了当场,他当然知道苏心禾指的是什么,他当然也听到了侍从赶人时不甚客气的话语,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曾经用那样轻视的目光打量过他们。
“不打扰了,谢谢季公子的茶,告辞!”
本是不想说出的,季家的家仆怎么样,与她何干,看来这心直口快的毛病还是得改改。
苏心禾起身,淡淡一揖,还没等季少君反应过来,便与影飞相携着离开了凉亭,留下一脸木然的季少君。
“砰”地一声,紫沙茶杯被人重重拍在石桌之上,茶水四溢,水渍溅在石桌之上,形成清润的点滴,慢慢晕了开来。
季少君冷哼一声,好个狂傲的女人,他自视高人一等,初时略有慢待,尔后他已经放低姿态,邀他们同坐,可那女人竟然还明目地指出种种,那话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他会听不出来吗?
他季少君何曾受过如此待遇,那个女人,不要让他再见到她!
“心禾,你刚才可气到人了。”
看着抿嘴偷笑的苏心禾,再想起他们转身时季少君铁青的面孔,影飞无奈地摇了。
听影飞这一说,苏心禾回头瞥了一眼凉亭中的情景,茶壶飞舞,侍从奔跑,看来热闹了,她暗自吐了吐舌,笑得更开怀了。
说苏心禾沉稳,她却也有俏皮的时候,捉弄人的本事有一套,总是将别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她却在一边偷着乐,影飞算是了解了她的几分恶趣味。
就连那么老道的焰冰,也几次在她手上吃过亏,更何况是这不了解她脾性的季公子呢?
说起焰冰,自从他们新婚之后,他也是隔三差五地跑来苏家窜门,只是那架子倒也不大了,苏心禾忙于公事在外,他便拉着他聊聊家常。
起初,影飞也颇不习宫他算是江湖的下岗人员,焰冰又是一阁阁主,说起家事来,他们俩人谁也不擅长,但他没办法,为了苏心禾,不会也得跟着会。
不过,焰冰就不同了,他完全没必要熟悉这一套吧。
尔后几次,俩人混了个面熟,他才总算了解了真相,原来焰冰收着弯想入苏家的门。
自从那次的事情发生之后,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虽然苏心禾与焰冰还是偶有来往,但她没说,影飞便也没问,只道她自己心中有数,却没想到俩人之事竟然还没一个准定。
关于这事,作为男子的焰冰当然不好自己与苏心禾启口,但从他口中所说,苏心禾与他倒算是两心相许了,想起焰冰曾经付出的种种,影飞也是感怀于心,遂答应了找个合适的时机向苏心禾提提。
今天这个时机还不错,苏心禾心情正大好呢。
“心禾,和你说个正事。”
影飞斟酌地开口,拉了拉苏心禾的手,这时正值雨收云散,天空微微放晴,他便一把收了油伞,停下了脚步。
“好啊,你说。”
苏心禾转身,对着影飞粲然一笑,想起那个高雅的公子隐而不发的别扭表情,她心情就好了起来,呵呵。
“关于焰冰的事,你想怎么办?”
影飞一手牵着苏心禾,一手拿着油伞,话语低沉,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是她的夫郎,要说不吃醋是不可能的,但焰冰于他有恩,更对苏心禾舍命相救,他只是晚他一步认识苏心禾,他没有权利去剥夺他的幸福。
更何况,苏心禾对焰冰也是有情的,他更不会作那霸占妻主的恶夫。
“焰冰?”
苏心禾愣了愣,略有些意外地看向影飞,虽然这段时间以来,焰冰与影飞的关系好似融洽了许多,不过,已经到时候了吗?
对焰冰,苏心禾已经慢慢卸下了心防,她答应过他,会陪在他的身爆这不是随口说说的话语,话已出口,那便是一个承诺,一种誓言。
只是,她没有想过要多娶夫,怕影飞接受不了,又怕委屈了焰冰……毕竟,他们都是两个优秀的男人,共侍一妻?每每想起,她心里也不免恶寒了一把,需要适应,需要适应,不仅是心理上,还有生理上。
原以为,与焰冰保持着这样的淡淡交往也不错,但从影飞的话语中,她又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她能等,焰冰不能等,今年冬天,焰冰就满二十了,过了二十岁的男子还未出嫁,在这个国家来说,算是高龄男子了。
焰冰因置身江湖,对这种事情本不太在意,又加之一直未遇到合适的伴侣,便想长留于千机阁,不作嫁人的打算。
而今,苏心禾出现了,他找到了自己真心所爱的女人,眼看年纪又大了,他虽然表现淡然,可那心里却真是急了。
他也想与影飞一样,真正地常伴在苏心禾左右,不只是看着她,陪着她,更要与她执手,与她同眠。
这一切,才是他想要的。
而这些,经过影飞的提点,苏心禾才恍然顿悟。
“影飞,你当真不介意吗?”
在苏心禾心中,影飞便是她最爱的男子,任何时候,她都会以他的喜好为出发点,让他不开心的事,她绝不会做。
“我介意……”
影飞轻叹一声,长臂一揽,将苏心禾轻轻搂入怀中,“我介意的是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好到我根本没有理由去怨你、责怪你……也没有理由去阻止焰冰的幸福……”
“心禾,焰冰是个好男人……最重要的是,他也如我一般地爱着你……”
油伞被影飞轻轻一抛,已经稳稳地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另一手也环住了苏心禾,感受着怀中的馨香与,影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爱,的确不是独占,而什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