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妆浅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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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清澜本拟歇得一日,上街闲逛看看能不能遇到简崇明的转世,给突如其来的那一出事弄得心乱,这日起床后也出相府了,用过早膳,歪倒软榻上闷闷地想心事。

  为什么出现幻觉时,心里会把越承骥想成简崇明?

  颜清澜默想着,越想越魔怔。

  颜颜?她姓颜,简崇明心中,会不会真的一直喊自己颜颜?

  可越承骥看起来,却逝人一个,他批阅起奏折,核察国事毫不含糊,不可能是简崇明转世。

  简崇明与越承骥是不同的,他疏离有礼,冷漠内敛。

  想起简崇明一双黝黑黝黑的眼睛,还有如冷冽甘醇的嗓音,想起他的大手包住自己小手时的温暖安心,温温痒痒的酥麻侵到了骨缝子里,颜清澜刹那间面红身热。

  “想什么入神?”耳际响起刚想着的声音,颜清澜一惊,连忙坐起身,掩饰住脸红问道:“回来了,今日回来得早。”

  “晌午了,不早。”谢弦微微一笑,白如冠玉的俊秀面庞上,眸子明如山泉,配着和煦的笑意,让人打心里觉得清爽愉悦。

  两人一起用过午膳,谢弦提出到园子里走赚颜清澜也正有事要问他,笑着应了下来。

  园里藤萝花草嫩绿的新叶在风里轻摇缓晃,正是草长莺啼好时光。

  沿着林荫小道走着,颜清澜状似随意地问道:“相爷,皇上的妃嫔里,有没有叫颜颜的?”

  “没有。”谢弦地看向颜清澜,“怎么问起这个?”

  “皇上有次小睡时喊颜颜。”颜清澜没有对谢弦说实话,心底深处,她怕谢弦知道了,会想法不给她再进宫。

  “颜颜 ……颜清澜……”谢弦喃喃喊了几声,颜清澜突然身体剧震,双手不自觉掐紧袖子。

  甘冽醇厚,持久稳重的嗓子,眼前的谢弦,双眸如墨般漆黑,当他眼里闪着深沉的忧思时,比越承骥更像简崇明。

  谢弦会不会就是简崇明?

  “相爷,你脑子里有过别的记忆吗?”颜清澜有些渴切地看着谢弦。

  她想从自己身上寻找什么人的痕迹,谢弦低低苦笑,轻轻地。

  他想点头,然后,慢慢探出颜清澜的内心世界,冒充颜清澜心中那人,可是他做不到。

  颜清澜被抽了骨头一般泄了气,无力地坐到秋千架上。

  “抓紧,我推你荡起来。”谢弦看了看颜清澜紧蹙的眉尖,喊了一声,抓起绳子推动。

  声音落时,秋千已向空中荡起,颜清澜急忙抓住绳子。

  、

  初始,心中生气谢弦突如其来行事,后来,广袖裙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起伏跃荡间,愁云似乎从心头荡赚颜清澜秀美的面庞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秋千再次荡上半空时,颜清澜面上的笑容僵住。

  不远处,越承骥额上青筋直跳,深眸赤红似有鲜血汩汩涌动,剑锋似的眉头突突跳着,他咬牙切齿盯着她,像修罗地狱里的妖魔鬼魅,要啖嚼她的血肉。

  盛怒中的狂狮没道理可言,明明没做错,颜清澜却像被捉奸在床的出轨妻子,心寒胆颤起来。

  “相爷,我想喝茶。”颜清澜小声道。

  “好,你在这等我。”谢弦扶着秋千的绳索,直至秋千整个平静下来,方转身离开。

  “谢弦真是你哥哥吗?”猎豹一样慑人的气息朝颜清澜逼近。

  “皇上怎么来了?”拼命忍住害怕,颜清澜小声问道。

  “想见识见识兄妹情深,就来了。”越承骥冷冰冰一笑,掐按住颜清澜肩膀,狠狠地拼命摇晃。

  头晕得想吐,颜清澜难受地挣扎,越承骥力气很大,她根本动弹不得。

  “皇上,你松开我,别给相爷看到。”不适使得颜清澜怒火上涌,心中的害怕同时被担忧取代。

  “给谢弦看到怎么了?怎么?你想周旋在我与他之间,两人都想要?”越承骥厉喝,声音虽是放低了,大手却在颜清澜身上用力揉-搓起来。

  “相爷是你的股肱之臣,皇上也不想失了相爷的扶持吧?”

  “我需要谢弦的扶持,但是,不是以你为交换。”

  “没有相爷扶持,虎狼环侍,皇上你的位子能坐稳?皇位坐不稳,你能得到你想要的?”颜清澜小声质问,字字如刀,锋利地直扎越承骥。

  越承骥掐着颜清澜肩膀的手骤然收紧,然后,沉沉一笑,笑得好不得意。

  颜清澜不知他乐什么,身体忽地一个翻转,越承骥把按倒秋千架上,俯到她耳爆浓烈而的气息打到她脖颈上。

  “你说的有道理。”他轻了一下,颜清澜一颤,脖颈霎时红了,未及回神,越承骥已走远了,留了山一般伟岸的背影给她。

  他为何突然间不生气了,颜清澜细思片刻,心中突感羞臊。

  她悟了过来,她方才言语中,处处是为皇帝着想。

  送茶水过来的是谨言,谨言道,皇帝来了,谢弦正在陪皇帝。

  “皇上来了?”颜清澜故作惊讶,道:“皇上在哪?带我去见驾。”

  “相爷的意思,皇上若是特特提起姑娘,他会差人来传,若没有,姑娘且安心玩着。”

  “圣驾光临,即便是找的相爷,我也不能避而不前往。”颜清澜。

  远远看见颜清澜走进大厅,越承骥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收紧了,紧到有些微颤。

  颜清澜三呼万岁见驾后,越承骥繃着脸,道:“颜侍诏出宫了,没人整理奏折,朕批阅起来甚劳心。”

  颜清澜很知机地抢在谢弦找托词时笑道:“臣身体不适已有所缓解,愿销假随圣驾进宫。”

  ***

  看着辇舆远去,谢弦眉头纠结绞成了绳结,烦躁和担忧,犹疑和不安,深深地将他包围。

  依规矩,即便是重臣,都不能跟皇帝平起平坐的,方才,越承骥上车前,眼角扫了颜清澜一眼,颜清澜静静地便随他上了车辇,那份默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君臣。

  颜清澜知晓规矩的,只是,越承骥看到她时,眼底清楚地传达了要她上车辇的意思,为了不在谢弦面前跟他斗气,颜清澜只得依从他。

  车辇不宽敞,浓烈的男人阳刚气息笼罩着颜清澜,颜清澜有些手足无措。

  “刚才挺乖觉的。”越承骥紧盯着颜清澜,带着薄茧的食指在她的红唇摩挲,“怕朕和谢弦闹翻,在朝堂上更加孤立无助,是不是?”

  他把头凑得更近了,棱角分明的嘴唇出现在颜清澜眼皮底下,两人呼吸相闻,清爽的茶香扑面而来。

  颜清澜有些眩晕,续得飞快,抬手想推开越承骥,却被他抓住紧紧地按到胸膛上。

  两人靠得更近了,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越承骥微微后移,嘴里小声嘟囔道:“真讨厌,离得近了看不清整个脸,离远了,又闻不到你身体的香味儿。”

  说话里含着郁闷,很孩子气。

  颜清澜一愣,小心地抬起浓密的睫毛看他。

  四目相对时,越承骥突然不自在似地挪了挪身体,随后深眸异芒一闪,冲着颜清澜露齿一笑。

  他生得冷峻刚硬,这一笑却带着三分讨到喝的孩子才有的孩子气,瞬间炫花了颜清澜的双眼。

  “皇上,你才初与臣相识没几日,怎么……”

  “什么怎么?”越承骥追问。

  怎么就一副用情很深的样子,话到唇爆颜清澜说不出来。

  “谢弦虽然一心想扶持遂安,但是,只有他胸怀坦荡,真心不想皇朝动荡,为社稷百姓着想,朕还真离不了他的辅助。”越承骥低叹,复又笑了,“就算你不是谢弦的妹妹,朕自信,谢弦争不过朕的。”

  他傲然自得,笑着笑着,双手闪电般的一推,颜清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被越承骥压到身下。

  硬硬的东西硌着自己,颜清澜大骇,双手拼命推越承骥,低叫道:“皇上,这是在道上。”

  她的叫声湮没进越承骥口腔里。

  “颜颜,我硬得难受,别挣,给我抱抱。”越承骥含混着,胡乱啃咬着。

  阴险无耻的偷袭小人,颜清澜暗骂,越承骥对很忠实,忠实得让人哭笑不得。

  嘴唇被咬得生疼,越承骥试图挑-逗她,但动作实在笨拙,颜清澜被他堵得喘不过气来。

  心头郁闷,身体却得到快乐,渐渐地绵软了下去。

  昨晚迷蒙的幻想里,越承骥的吻技可是很不错的。

  颜清澜迷迷糊糊想着,滚烫的身体突然冷却下来。

  昨晚幻想着吻着自己的人,可不是越承骥而是简崇明,越承骥也不是简崇明!

  只几日工夫,越承骥已侵占了她的身与心,把她压榨得半点不剩。

  才刚想把越承骥掀下来,车辇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对话。

  “凌统领,未知车辇里是皇上吗?我是安如蕊,我爹是平南将军。”

  是安载洲的女儿!颜清澜身体抖地繃直,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万个不想给人知道,她与皇帝不清不白,加入了后宫争风吃醋的行列。

  越承骥没有再继续,把颜清澜勾抱起来,低声道:“这个时候,你和朕的事情,还不便给人知道,朕不想在你封后前节外生枝。”

  颜清澜愣神间,越承骥掀起帘子步出车辇。

  “皇上?”脆生生的叫声,“安如蕊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声音很好听,这个女子会成为越承骥后宫中的一员吗?颜清澜挪移到车辇一爆透过车帘缝隙悄悄往外看。

  这一瞧之下,颜清澜差点笑出声,安如蕊穿着大红珠光绸上裳,深绿镶珠花裙子,头上插满珠钗金簪,五官看起来不错,可眉毛画得太粗,脸颊胭脂擦多了,红红的像猴儿屁股。

  哪有什么将军千金靛面,若她自己说是戏台上的戏子,定无人不信。

  “安的教引嬷嬷失职了。”越承骥冷冰冰说道。

  颜清澜听得他话中含着勃勃怒意,有些不解。

  哗地一声响,却是越承骥拿过马鞍上的水壶,猛一下泼到安如蕊脸上。

  淋淋水珠从安如蕊脸上滑落,黛眉染的墨,还有腮边的胭脂,像雨后泥泞的街道,沟壑淌满脸。

  “失手了,安,擦擦脸。”越承骥扯过驾车的侍卫腰上的汗巾扔到安如蕊手里。

  漠淡冰冷的言语,挟得雷霆气势,安如蕊着接过汗巾,缓缓地擦脸。

  湿淋淋的刘海贴在额上,有些儿狼狈,然而,朱唇秀眉,擦去浓妆的一张脸,风华绝代。

  好个美人儿!颜清澜暗赞,随即明白,越承骥为何会暴怒。

  莫道衡呈请皇帝选妃,安如蕊在候选名单里,她一副戏子面孔,是想要越承骥讨厌她,免了入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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