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
席洛脚步停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在心里回道:“可我有什么办法,如果不依靠这张地图,我就算步入灵宗巅峰境,再幸运的传承到古魂,恐怕也很难真正登上这个世界的至高点。”
怒阙提醒道:“你最好再慎重考虑一下,祭坛一旦开启,而你又将天宫神狱的入口告知天下,那么,所有灵宗必将趋之如骛,我即便全力协助你,最终的胜者,亦有极大的变数,倘若你未能如愿,到时,局面将再难逆转。”
席洛面色平静的回道:“至少,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除掉绝大部分的灵宗,否则,我若循规蹈矩的和其他人一样,闭关苦修数十年上百年,待我步入灵宗巅峰境,功成之时,这天下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说不定,观星宗早已覆灭,我身边在乎的人,全都死绝了,你认为那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怒阙回道:“人不能总为他人而活,况且,这天下,从古至今,据我所知,从未有人能永生不灭,那些你在乎的人,迟早有一天会离你而去。”
“我也没你想的这么严重。”
席洛边走边道:“我只是不希望,在我死的时候,身边不至于连个活着的,值得念想的人都没有,关于这一点,不管你说我固执也好,幼稚也罢,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怒阙语气显得有些无奈的传来话音道:“你既然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再劝你,但,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席洛问道,怒阙沉声说道:“你必须拥有能够战胜灵宗境玄者的实力,方才能亲自进入天宫神狱,否则,你只能在外界等候结果。”
“我如果不答应,你就会离开我身体,不让我召唤融合是吧?”
席洛笑了笑,在心里承诺道:“你放心,我又不傻,这天宫神狱,既然被称为远古帝宗试炼之境,如果我连战胜普通灵宗的实力都没有,何必进去自寻死路?”
得到席洛承诺之后,怒阙也不再说话了。
一个时辰后。
观星宗南方三百里外,一处被群山环绕,在夜色笼罩下,寂静无声的峡谷密林内。
“准备好了吗?”
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席洛偏头望着柯蒙问道。
“恩。”
柯蒙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怒阙,开始吧……”
席洛当即在心里说道,旋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目。
也就在席洛话音落下之际,一阵狂风,顿然袭来。
白陇宗,玉珠峰顶,金辉殿。
“廉宗主,你认为在下的提议,如何?”
后殿,空气里中飘渺着丝丝檀香薄烟的大厅内,一席黑袍打扮的赵殷阳,姿态随意的坐在首座台下右侧的白玉座椅上,手里端着一盏茶,一边吹拂着杯中滚烫的茶水,一边埋头问道。
首座上,乃是一位穿着金色锦袍,个子稍矮,体型略胖,鹤发童颜,面色红润的老者,此人正是白陇宗的现任宗主,步入灵宗境二十五载,现年八十三岁的廉云祈。
望着台下正不急不缓品着茶水的赵殷阳,廉云祈眯了眯眼睛,目光深邃的说道:“赵兄弟,本宗主仍有一事不明,你如此费尽心思的想要灭掉观星宗,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非真如外界所传言的那般,你只是为了复仇而已?”
赵殷阳放下手中茶杯,答道:“确如外界传言,只是为了复仇。”
廉云祈淡淡道:“可是,翁南山已经死在你的手里,所谓冤有头在有主,当年的大仇,你应该已经报了才是。”
赵殷阳眉头一挑,望向廉云祈道:“怎么,廉宗主是怀疑在下,别有用心?”
“事关重大,本宗主不得不谨慎。”
廉云祈捋了捋黑须,神情平静的回道。
“呵呵……”
赵殷阳笑了笑,将目光望向对面空无一人的坐席,显得漫不经心的说道:“在下刚才已经把话讲的很清楚了,你们白陇宗只需要派出三十位长老,百位灵尊境门人,分别前往观星宗掌控的那十处重要产业地,装作一副欲将之强霸的姿态便可,待观星宗派了长老和门人过来,你们也用不着动手,耗着就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便可以了。”
廉云祈皱眉道:“可事后……”
“事后?”
赵殷阳打断了廉云祈的话,重新端起茶杯,淡淡道:“廉宗主你应当知道,眼下的西汕州,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可实际上,已是大乱将至,荒古野岭出现的异象一天比一天频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一大堆异域妖兽,眼下,无论是荒古宗,还是洪鼎宗,赤水宗,谁也没有心思理会观星宗的存亡,都将精力放在了那边,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廉宗主舍得放弃么?”
廉云祈深思了好一阵子后,才忽然说道:“但仅是你一个人,又能够对观星宗造成多大的破坏?观星宗不可能将所有长老与灵尊境的门人都派出去,总会留一些镇守宗门,你就算将之屠尽,我白陇宗也实难轻易将之吞并,依然需付出非常大的代价。”
赵殷阳淡笑道:“廉宗主,你多虑了,你想,此次若能够给予观星宗一记重创,往后的日子里,观星宗必会畏首畏尾,届时,我自会配合廉宗主,逐步将观星宗蚕食,哪里需要付出什么大的代价?”
说到这里,赵殷阳话音一转,冷笑道:“再说了,观星宗如今已暗分为了三派,若是计划进行得顺利,待到时机成熟的一刻,廉宗主只需许之以利,必有人倒戈,里应外合之下,彻底灭掉观星宗,必不费吹灰之力。”
听到赵殷阳这一席话,廉云祈如深潭般深邃的目光,终于有所变化,手指敲着宝座护手,若有所思的望着大殿外静了一会儿,最后站起身,望着赵殷阳,像只老狐狸般,眯着眼睛,微微笑着的点头道:“好,那便依赵兄弟所言,先来一个声东击西,重创一次观星宗”
“既然廉宗主认为此计可行,那不知何时开始?”
赵殷阳站起身,笑问道。
“事不宜迟,本宗主这便下令。”
廉云祈捋着胡须笑着回了一句,旋即身形一挪,好似一道金虹般,携着一阵劲风,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大殿外。。
当廉云祈离去后,赵殷阳重新坐回了位置,端着茶杯,望着茶水中的倒影,目光阴沉的喃喃自语了一句:“传承千年又如何?门人弟子数十万又如何?翁南山,当日我说过,观星宗迟早会毁在我的手里,你不相信,你看着吧,这一天,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来了……”
凔原大陆西境。
绝尘宗,天武峰大殿。
“……殿主大人,依卑职看,席洛与柯蒙这两名余孽,恐怕真是在闭关,否则,不可能一直躲在天微峰地幽殿不露面。”
主殿大厅正央,一身黑衣装扮,个子矮小,头发已全部剔去,露出一个大光头的天武殿天鹰堂,鹰目分堂副堂主贺尹山,微微低着头,缩着脖子,语气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
“闭关?为何不说你派出去的人暴露了底细,因此刻意提防着?”
贺尹山话音落下后,前方台上立即传来一阵非常阴柔的男子质问声。
听到此话,鹰目堂堂主贺尹山面色顿时一变,“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深埋着头,满目惧色的颤声道:“是卑职办事不力望殿主饶命”
“你确实该死,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居然连一点进展也没有,还被观星宗天微峰的峰主识破身份,擒去了几人,往后想要再追查那两个小家伙的行踪,恐怕也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如卧榻般寬而长的朱红色首座上,侧身而卧,外面披着一件大红色宽袖锦袍,内里衬着雪白长衫,头发如女子般柔顺洒落于肩的天武殿殿主裘白仪,缓缓直起身,勾嘴微笑着道:“你倒是说说,我该给你一个什么样的死法?剥皮抽骨如何?”
贺尹山微微一怔,脸色变得和白纸一般,趴在地上,狠狠磕着头,万分惊恐的大呼道:“殿主饶命还望殿主再给卑职一个机会卑职一定不会再让殿主失望”
“是吗?”
裘白仪眉毛轻挑了一下,紧跟着,那张足让许多女子都嫉妒的英俊脸庞,好似蒙上寒霜般,迅速阴寒了起来,冷冷盯着台下的贺尹山,道:“那我再问你几件事,你若答不上,或说不知道,我立即便取了你的狗命”
已经磕得脑门红肿的贺尹山听闻此言,急忙停了下来,抬起头,好似抓住救命稻草,瞪大眼睛,屏着呼吸,胆战心惊的等着裘白仪的问题。
在绝尘宗,宗主之下设有六大殿,分别为天武,地武,东武,西武,南武,北武六殿,其中,尤以天武殿的地位最高,门众最多,殿主一职,亦可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而天武殿现今的殿主裘白仪,地位更是特殊,其手握的权力,从某种程度上已经与宗主一般无二。
包括其余五大殿在内,整个绝尘宗,但凡是七品以下灵将,也就是分堂堂主级以下的门人,只要裘白仪认为对方违反门规,皆可按律行刑,完全不需要上报宗主。
裘白仪之所以能够拥有此等超然的权力,亦是因为,他乃是绝尘宗近百年来,最年轻的一名高阶灵尊,现今只有三十六岁并且,身份非常特殊,乃是绝尘宗现任宗主,裘元冲的亲孙
而裘白仪本人,更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杀戮无情,私底下常备称之为“玉面狼君”,因为其俊逸的外表下,暗藏着的却是如狼一般狠辣的性情,而贺尹山这个刚入六品灵将境不久的鹰目分堂副堂主,在裘白仪面前,生与死,根本就是对方一念间的事情。
“那地幽殿,这半年来,可有新增二等以上管事?”
“有”
听到裘白仪第一个问题后,贺尹山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答道,说完后,目光变了变,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主莫非是怀疑,那两个余孽,已经步入了灵将境?”
“废话”
裘白仪冷斥了一声,道:“你真以为那两个小子还是普通弟子?叫柯蒙的小子我不知道,但叫席洛的小子,在千宗新秀争列荒榜还未结束时就已经步入了三等巨兵玄者境,还曾当众击败了中州七刹宗的参赛弟子,资质虽称不上惊世绝伦,但也相当不凡,如今隔了足足两年半的时间,若说连灵将境也没有,那天微峰的峰主商沐芩,怎可能会如此重视那小子?还将其行踪保密到此等程度换做你,你会么?”
“殿主所言极是”
贺尹山赶紧回了一句,接着,又道:“不过,据卑职所知,地幽殿近半年,只新增了两名二等管事,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席洛。”
裘白仪皱眉道:“你肯定?”
“卑职肯定因为,这两人,其中一个是女人,另一个……”
贺尹山低了低头,有些心虚的说道:“另一个,正是卑职派去地幽殿的探子,也就是被商沐芩发现了底细,擒去的那个人。”
裘白仪没有做声,目光变幻的沉吟了一阵子,这才又问道:“那三等以上的管事呢?”
“三等管事没有新增的,四等倒是有一个,不过那人是从其他殿调来的,名叫韩黔武……”
贺尹山言语确凿的回道,说着说着,似想起来什么般,话音忽然停住了,表情看去有些像是在走神。
“怎么了?”
裘白仪目光一冷,寒声问道。
回过神的贺尹山猛打了一个哆嗦,急忙说道:“卑职只是想起一件怪事,但又觉得此事应该与我们调查的那两人无关,所以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
裘白仪低着头,轻扯弄着衣袖,语气冷淡的道:“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
贺尹山眨了眨小眼,道:“据派出去的探子回报,地幽殿在半年前忽然新任命了一个神秘的督法,此人来历不明,连姓氏名字也没有,平时总是戴着一张面具,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很年轻,另外,自担任督法以后,所领的内务,几乎都是与西汕州的荒古野岭有关,而且,听那些与他同行的管事们讲,此人一到了荒古野岭,最喜做的事情,便是四处搜寻妖兽猎杀收集魂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