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双方签订的《中俄běi jīng条约》和《中俄瑷珲条约》,俄军必须撤出现在占领的地方,可是俄国人也不傻,他们也知道那几处地方易守难攻,所以不会轻易撤出,谈判一度僵持不下,最后双方只能采取折中的法子,
那就是双方并沒有签订正式的合约,而是用两份单独的合约代替,第一份是《停战协定》,规定双方的停战界线,不过双方在协定里都留着后招,协定只是说明暂时停战,意味着双方可以随时打破僵局,发动进攻;第二份就是战俘协定,中方归还全部俄国战俘,俄方支付战俘在中方羁押期间的一切费用,共计白银两千万两,分五年还清,年利率百分之三,
两份合约签订,李经方十分高兴,毕竟这是清廷自《南京条约》以來,签订的第一份占了便宜的条约,
就在林远和李经方一行返回吉林的那天,他突然接到了沈晚晴传來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大吃一惊,就在他在海参崴与格罗杰科谈判的时候,清廷已经与英国,德国和法国签订了实业互助协议,里面说明英、德、法三国将在中国与华商合作开办各种厂矿,以造福中国,后面的附录中还列出了第一批兴建的厂矿名单,
林远一个个地看着那些名字,不由得越看越慌,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冷汗,正在这时,只见李经方拿着一张报纸进來,兴高采烈地说道:“好消息,好消息啊。”
林远勉强一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问道:“是什么事情让李大哥如此高兴。”
李经方拿着报纸说道:“快看,英吉利,德意志,法兰西都來和我大清合作办厂了,我大清兴盛指rì可待,不rì康乾盛世即当重现。”
林远把报纸一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李大哥,这协议是谁做主签订的,好糊涂啊。”李经方不解地问:“这不是好事吗。”
林远说道:“怎么能是好事呢,我问你,洋人是不是还有领事裁判权,我们是不是还要和洋人协定关税,我们的工厂,技术是不是赶不上洋人。”
李经方想明白,便沒有说话,林远接着说:“洋人说是要合作办厂,可是cāo作起來花样就多了,协议中虽然规定了华商股份应占百分之五十,可是沒有规定时间限制,要是洋人耍手腕把华商的股份弄过去呢,洋人有领事裁判权,你连调查洋人的权力都沒有。”
“还有协定关税,这些外商应该怎样交税协定里也沒有明说,现在清廷对商人收取百分之一的商业税和各种捐税,可是外商不受这个限制,他们会套用协定关税这一条來尽可能地少缴税。”
“更重要的是:洋人的技术比我们的强,这不用说也知道,所以生产成本比我们低,再加上纳的税还比我们少,这让我们的工厂怎么活,到时候我们的工业命脉可就紧紧攥在洋人手中了,这是一场沒有硝烟的侵略啊。”
李经方似乎听得明白了,他说道:“可这协定已经签了,该怎么办啊。”
林远此时平静了下來,说道:“也沒关系,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会把它们的工厂都打垮的。”
李经方犹犹豫豫地问:“你说什么,‘生产力’是什么东西。”
林远沒有回答,而是说道:“当务之急,是把我们自己发展好,盛京,吉林,黑龙江就是发展工业的好地方。”
李经方说道:“你是想在这三省发展工业吗,恐怕不行啊。”
林远问道:“为什么不行。”
李经方说道:“朝廷已经决定,设立东北三省总督一职,统领三省军政大权,战争期间,贤弟你作为统兵大将,做什么都无人干预,可如今战事已定……”
林远急忙说道:“怎么能说战事已定呢,我们还有领土在俄国人手里。”
李经方笑道:“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在上面看來,俄国人占的不过是蛮荒之地的几个小城,能有什么啊,前些年大片大片的地都割出去了,这几个小城算得了什么啊,如今战事已定,你说话可就不算了。”
林远心想:“东北厂矿丰富,很适宜发展工业,要是能把这里作为基地,rì后再打到外东北去,可就什么都不用愁了。”于是林远问道:“那这个东三省总督的位子是谁的。”
李经方说道:“朝廷也正在商议这件事情呢,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林远问道:“李大哥觉得我來做这个总督如何。”
李经方笑道:“林贤弟见识广远,对西洋技艺更是jīng通,说句忤逆不孝的话,论及此道,家父也赶不上贤弟之万一,这个总督你做最合适,只是……”说到此处竟然吞吞吐吐的,不说话了,
林远问道:“只是什么,是不是朝廷如今的官员都是参加了科举考试,而我沒有。”说完林远便想:“他要真的让我去考科举写八股文可就麻烦了,běi jīng舰上的确有几个文艺青年,可是谁会写八股文啊。”
李经方笑道:“你可知家父办洋务最缺的是什么。”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是人才,家父曾经说‘用人最为急务,储才当是速图’,可是我大清如今的官员,文官莫不是以章句见选,武官莫不是以弓马为择,这样的人,哪里能办的了洋务,所以家父见了你,就跟见了宝贝一样。”
“说句该天打雷劈的话,要是家父是皇上,这东三省总督早就是你的了。”说完,李经方用手往心口指了指,说道:“林贤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也算家父的救命恩人,在rì本的时候,要是沒有你,谈判也不可能顺利完成,和泰西诸国谈判不成也就罢了,可这rì本蕞尔小国,从古至今,无事不效仿我天朝上国,要是和他们也谈不成,可就要背千古骂名了。”
“所以呀,林贤弟,我很感激你,和你说话,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要是当不成这东三省总督,只能怪一件事:你的本事实在是太大了。”说完这句话,李经方伸出手指向天空指了指,笑道:“你还不是满人,老佛爷不放心。”
李经方看着林远,接着说道:“我且问你一个问題,我大清的发式是扫平四夷,定鼎中原,你说你从小在西洋长大,沒有辫子也就罢了,可你手下的jīng锐之师,就是三昼夜奔袭六百里的那个,为何人人脑袋上都是短头发。”
林远早就把这个问題给想好了,他说道:“这个纯粹是为了军事上的考虑,我自会和圣上老佛爷说明的。”
李经方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指点你如何取这东三省总督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