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蒙蒙,一队车队行驶在通往塔孟页的公路上。,
根据地深处山区,除了外环一线为山谷,多平地,中间部分基本都是高山深涧,不宜人居。
塔孟页距西南贵概三十公里,位于根据地左半略微靠下的位置,正好深入到群山之间,周边不是山脉延伸段,就是一座座山包,降地形划得支离破碎,几乎找不到太大的平地。
它与外界相连的唯一通道,就是贵概到塔孟页的公路。而这条公路,还是根据地反围剿胜利以后,方才动员人工修建。在此之前,连接贵概和塔孟页的道路,就只有一条驮马踩出来的土路。
往年的这个时节,这条路早就因为大雨滂沱,而变得泥泞不堪,无法行走。
现在有了新修的水泥公路,即便是在降水充沛的雨季,也无法阻隔人员物资往来。车队一路行来,就看到了来来往往的不少车辆。
不过,这些全都是墨绿色涂装的军车。
如今的塔孟页,少数山中村寨都被整体搬迁出来。以塔孟页镇为中心,方圆二十几公里范围之内,都是连绵的营房、操场、靶场、野战训练场、山地训练场。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全都是一身七九式迷彩的军人。
山谷掩映之间,时不时可以看到一簇簇遮盖着防护网的防空阵地,在防空网下方,是一丛丛指向天空的高射炮管。
将近四百平方公里的地界,俨然是一座硕大的军营。
车队在一处哨卡处被拦了下来,几名身穿军用橡胶雨衣的战士上前来,仔细检查了他们的军人证、通行证,方才升起栏杆,放车队通行。
像这样的检查,沿途来他们已经接受过好几次。
这也是将塔孟页与外界彻底隔离开来,杜绝特工渗透,营造一个纯净地内部环境所必要手段。
除非对方也有关飞这种野外生存能力,可以经由莽莽群山,一路潜伏进来,否则绝难探听到这个封闭基地的详实情况。
看着车队消失在雨雾之中,几名检查站的战士们相互看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的光芒。
“你们看到了没有?”
“当然看到了!虽然平板车装的货物外面蒙了防雨帆布,但轮廓遮不住。我要看不出下面装的是坦克,那才是眼睛瞎了!”
“那前面几辆车上,怎么坐的都是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
“谁知道?也许是维修人员?”
“你这是瞎猜。哪有维修人员穿白大褂的,电影上不是有演过,穿白大褂的不是医生就是科学家。再说,我刚才看那几辆重型平板运载车,轮胎都没怎么瘪,说明车上装的东西不重,肯定不是坦克。”
“那你说是什么?”
“会不会是装甲车?我在国内服役的时候,见过有炮塔的装甲车……”
几名战士返回检查站,脱下雨衣,讨论着刚才过去那个车队,上面到底装载了什么东西。在这个下雨天,距离营房很远,就他们几个人守着一座哨卡,如果不找点乐子,这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像这种讨论,在前面几个哨卡,也同样发生过。
车队上的人对此一无所知,依然驾驶着车辆一路向东,向着目的地快速前行。
公路修在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山脉山脚,左边山脉很长,但不太高,山脊到公路的绝对高度也就三百来米,右侧则相对较平,地势很开阔。
这个平,指的是绝对高度相差不大,但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丘陵、山包。
小的丘陵,高不过十几米,小山头高也不过几十、百来米,但是数量非常多,密密麻麻铺满了整片大地。使得整个地域找不到多少平地,因而无法耕种,只有少量村寨搬迁后留下的废弃梯田,一些小山包上,还可以看到稀稀拉拉的高粱杆。
这片浅丘地带,便是部队用于野外作战训练的练习场。
雨季部队相应减少了室外训练科目,一路走来,只看到了一支练级规模的部队,还穿着橡胶雨衣,在丘陵间出没,训练雨中作战。时而可以听到空包弹发射的枪声,在雨雾遮蔽下,显得有些发闷。
等车队行进到距离塔孟页镇两公里左右的地段,公路两边的营地变得密集起来,以营连为单位,聚集成团。
镇上街道纵横、道路复杂,路上的指示牌,也全都是各旅、各营的驻地名称。从机关总部到各旅、各营连,就分散在这片十几平方公里的地面,就连地图标识,也全部按“基地总部”“后勤部”进行注明,俨然是将整个塔孟页,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军镇。
一声声号子声,从两侧营房内传出,显然他们虽然因为下雨无法进行室外科目训练,但还在坚持室内锻炼。
也有些部队,趁着这个时间,在进行政治思想教育。
不管是室内训练也好、政治思想教育也好,都是让这些指战员们不因为下雨而闲着,让他们不至于无所事事。军人虽然是神圣的,但组成军人群体的毕竟是个人,小伙子们一个个吃得好、训练足,精力旺盛,又正当青春期,要是不加思想教育,严加管束,难免有人会跑出去偷鸡摸狗、打架斗殴。
为了让他们消耗过剩的精力、满足精神需求,营区内也设置了不少活动场所:健身房、室内室外篮球场、足球场、网球场、卡拉ok、旱冰场、图书馆、商场、游戏室、电影院、茶馆、咖啡馆等等体育文化娱乐设施。
在这些生活设施中上班的工作人员,全都是部队上职业军人的家属。这一来是解决家属随军要求,同时也顺带解决了他们的就业问题,算是这个大军营中,为数不多的普通群众。
沿途军人、群众都看到了这支车队,也是显露出惊喜激动的表情,不过有纪律约束,谁也没有贸贸然靠近观望,只是远远朝着行进中的车队指指点点,与同伴议论纷纷。
车队穿过塔孟页镇主街,来到了距离市镇一公里外,两座丘陵之间的最终目的地——偭定人民军北方战区第一坦克旅。
坦克旅的营房位于两座背对小镇,一座小山的南坡。
“老天爷,可算是等到你们了!我们号称是坦克旅,可是成立半年时间,一辆坦克没见到。国内过来的教官,天天给我们讲坦克的起源、发展,给我们放各种坦克作战的纪录片、军教片,教我们坦克的结构、拆卸、维修,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总算等到了装备!”
接到哨兵通知,坦克旅的旅长、政委、副旅长、副政委、参谋长、副参谋长等在家的所有指挥员全都涌了出来,包括国内支援的十几名坦克教官也都冒雨跑来出来。
一见到从头车上下来,外面一件白大褂、内着军装的干部,旅长柴化成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激动道。
“柴旅长,不好意思,坦克还在改进当中。估计还要两个月左右,才能最终完成改进工作。我们这次送来的只是坦克模拟训练器,还不是真坦克。”那名被他紧紧握住双手的技术员,有些尴尬地说道。
“不是真坦克?”
一听这话,柴旅长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其他干部也是一脸悻悻之色,感觉自己白高兴了一场。
听说不是真坦克,那几名一脸诧异的国内教官,面皮一松,笑道:“我就说嘛,坦克的改进哪有这么简单。能在今年内完成,已经是快得不可想象了。柴旅长告诉我坦克已经送来的时候,我吃了一惊,还说这怎么可能。这个坦克模拟训练器是怎么回事?是做了几个模型,用来训练如何驾驶吗?这也不错,有了这个模型,我们也不用光是纸上谈兵了。”
几个国内教官兴致勃勃冒着细雨,走上前,揭开帆布一角,探头看了一眼,立即叫了起来:“好家伙,这个模型做得好真!看这履带,这可是真履带!还有主动轮、负重轮,都是真的!”
“什么什么?”那名为首的教官急匆匆跑过去,顺着揭开的一角看进去,甚至伸手在钢结构上敲了敲、弹了弹,听着金属脆鸣的声音,也是吃了一惊:“真的!这个模型做得可像,敲起来的声音听着跟真的一模一样。”
“当然像是真的,因为这就是从真坦克上拆下来的!”带队的技术员笑道。
“从真坦克上拆下来的?这是怎么回事?”柴旅长、国内教官们都大感惊讶,当即追问道。
“我们不是在进行改装工作么。根据改装方案,履带要用强度更高、更耐磨的材料代替,所以旧的履带就换了下来。想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就把它们装到这个模拟器上了,主动轮、负重轮都是如此,这也是力求真实,让你们在使用的时候,有驾驶真坦克的感觉。”技术员笑着解释道。
柴旅长等人恍然大悟,见他说话时一直用手挡着雨,从初期的狂喜中反应过来,赶紧道:“这位同志,我们进去说。”
技术员却没有接受他的好意,摇头道:“先办正事吧。柴旅长,之前打电话,请你们建的训练室准备好了吗?”
“那是训练室吗,我还以为是维修车间……,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我这就带你们过去。”柴旅长诧异道,虽然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热情地当先带路,带着几名技术员,向坡上走去。
一群人爬上坡顶,眼前一亮,正对着一片一马平川的山间浅丘。
这里其实是几座山脉包围的一块山间凹地,有两三座坡度很缓的丘陵。地势总体来说周边高、中间低,没有丘陵的地方很平,最关键是胜在地方较宽,足有数平方公里,适合作为坦克训练场地。
这里本来是农田,现在已经全部被推平、压实,改成了坦克训练场。
在缓坡底部,修建了一座有四个立柱支撑的顶棚。顶棚很大,足有四百平方上下,被立柱支撑着距地面近十米,可是四周却没有墙壁,无遮无拦,根本挡不住雨,雨水飘进来把周围一圈地面都给淋湿了。
顶棚下面的地面上,用水泥纵向修建了两排深坑。
每排纵向排列着十四条水泥敷设的水泥坑,前后两排共计二十八个。
水泥坑总长度约二十来米,两头有两三米向下的坡道,最深处目测有七米多高,看起来跟修车的坑道很相似,也难怪柴旅长会以为这是维修车间。
在这个巨大的棚子几十米外,另一座小山山脚,又有一座两层式小楼,小楼后方可以看到一座变压器组。
那几名技术人员看过以后,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就是这样?这里通电了没有?光纤线路铺设好了吗?”
“通了通了!工兵营专门过来铺的光纤线路,电力方面也是按你们要求,照一百千伏架设,接的是两条不同的供电线路。配电箱放在小楼里,另外还准备了一套重油发电机组,短时间内可以自我满足两千千瓦电力供应。”柴旅长等人到现在还不明白他们打算做什么,但还是尽心尽力说明道。
“好!太好了!这下就方便了!”几名技术人员摩拳擦掌,当即转身向坡下挥手,示意车队绕过来,开到北坡停下。
“那,这位同志,你们到底要做些什么?这个模拟训练器,又是做什么的?”柴旅长按捺不住好奇心,询问道。
他倒不是怀疑这些人来搞破坏,命令可是由总部直接下达的,对方的证件、介绍信他也让人打电话确认过了,的确是军令部研究所,签发人还是司令员本人,可见假不了。
但他实在是看不懂,他们在这到底想要搞些什么。
真坦克一辆没有,就送来一些什么模型,也能训练坦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