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郡城主府。
林如海与‘龙凤呈祥’四人围在一边小桌边上,两坛子酒已被喝了大半,林朗苦笑道:“爹,我说了,只需一杯即可,乔连珠的毒并不是什么厉害之极的毒药,你倒好……”
原来乔连珠暗藏在紫金锤里面的毒药虽然被林朗收去了大半,但那毒药本是粉尘,林如海呼吸而入,林朗虽帮他拔了毒,但残毒却无可奈何,须得以酒力化开,林朗再行拔毒。
林如海吃了酒之后,林朗便即将他体内清除的一干二净,然而林如海却说酒瘾大发,要与龙凤呈祥四人喝酒。于是,这大半夜的,五人抱着两大坛酒你来我往喝了起来。
林如海怒视一眼儿子,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一边‘龙凤呈祥’四人yù言又止,望了望林如海,他们自然知道,林如海并不是想要喝酒,而是以他独有的方式安慰四人。..
‘龙凤呈祥’四人今晚在乔连珠手下吃了大亏,要不是林朗,甚至会命丧当场,一来自责技不如人,没能力保护大帅,二来四人也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四人联手尚被别人击败,心头郁郁难舒。
林如海与他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从没把他们当做是下人,与这四人的感情极深,此刻说再说的话也是白饶,索xìng推说自己酒瘾大发,以求极为兄弟一醉之后,暂且放下今夜之耻。
林朗哪里懂得这其中的弯弯道道,鹤青璇说道:“父亲想喝就喝嘛,反正这酒又不是你酿造的那种酒,三五杯下肚,人已醉了!”
林如海哈哈笑道:“还是璇儿懂事!”随即问道:“朗儿,你说真的会是你二师兄吗?他当真会来?”
林朗笑道:“不会错的,他那剑法绝对是我师父的‘四季长chūn十六剑’,血玉堂自高自大。他瞧不起我师父的武功的!”
直到寅卯十分,不但林如海与鹤青璇疑惑,林朗也疑惑起来,竟然无人前来!
林朗喃喃道:“不会的,二师兄就算再笨,也能分辨出敌我呀!”他却不知冷逍遥在江心小岛上又是讲故事又是惩罚弟子,此时尚在数里开外。
又等了片刻,林朗苦笑道:“爹,看来是我猜错了,歇了吧!”
鹤青璇忽道:“来了!”站起身来又道:“好高明的身法!”
林朗大喜。过得半晌,隐约间听得有人纵跃而来,不禁点了点头,暗道:“也只有师傅的徒弟才有这等本事!”
‘龙凤呈祥’四人对望一眼,均叹了口气,原来他们功力稍逊,却并未听到声响。过不多时,来人已然到了东边屋顶上。
林朗朗声道:“贵客前来,怠慢了!”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来人一言不发,跃下屋顶,冷冷望着林朗,忽然问道:“你便是林朗?”林朗反问道:“你是冷逍遥?”
这人正是冷逍遥!
冷逍遥不答。更不待林朗说话,身形一晃,原地现出一道淡淡的残影,下一刻。砰的一声,两掌相碰,二人齐齐退开三步。林朗大为惊讶:“自己半身穴道已为自己新的经脉贯穿连接,最近又吸收骨丸,虽然这一掌只使出了七成功力,但二师兄年迈,体能下降,内力释放并不能如臂指使。饶是如此,竟然与二师兄拼了个旗鼓相当!”
他惊讶,冷逍遥却是惊骇,这小子仅有如此深厚的内功?就算是服食了天材地宝,也不至于有如此高深的内功啊。
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望着林朗,暗道:“难道他真的是师父新收的关门弟子?我且试试你的剑法再说!”
忽地从背上拔出一柄长剑,抖个剑花,便向林朗刺来,林朗心知二师兄剑法了得,当下不敢怠慢,手中蓦然多出了一柄白森森的长刀,正是白骨月刃。
林朗按照唐刀的模样,金蛹打磨出来之后,比剑稍重,但却比刀轻了许多,这种模样,使刀法不失厚重,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八种使刀手法毫无阻滞。使剑法不失轻灵,点、崩、撩、戳、刺、削、挂等使剑手法同样飘逸。
因此当初金蛹赞叹林朗构想的这种剑体,于刀法与剑法之间可以随时转换,时而飘逸轻灵,时而厚重如山,最是诡异难测。
林朗心知冷逍遥不过是向验证自己是不是金蛹的徒弟,索xìng放开身手,脑中金蛹教授他的剑法一一流过,使了出来。
两人招式几乎相同,不过十招,冷逍遥已然相信了,出剑明显一缓,但他也想考验一下林朗的剑法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当下各种剑法混杂使用,时不时的将锤法夹杂在剑法之中,当真诡异无比。
蓦然间他呆立原地,挺剑不动。‘龙凤呈祥’四人神sè大变,今夜那乔连珠正是使出这一招,四人险死还生,再看到同样的剑招,不禁怒视着场中。
这一招正是‘四季长chūn十六剑’,乔连珠习练不久,只能使出四剑,而冷逍遥自然不同。只听半空中嗤嗤嗤数声轻响,蓦然间数十道白光平地而起,呼啦一声卷向林朗。
林朗嘿嘿一笑,掌中刀柄一转,刀刃向着自己,刀背向外,手腕连翻转动,忽听叮叮叮又是数十声响过,冷逍遥后退一步,林朗握着长刀微微一笑,也后退一步。
冷逍遥心中大喜,暗道:“师父终于创出如何破解‘四季长chūn十六剑’的招式了,终于创出了!”
斜眼看向林朗,却见他手中的古怪长刀却是反向拿握,不禁一愣,暗道:“难道他是让着我?”不远处大镬中的火光一闪,冷逍遥眼前蓦然闪过一丝金sè,他心头一震,侧眼看去,果然,林朗手中的长刀刀柄上,一只小小的金sè蚕蛹雕刻,正自映着火光,熠熠生辉。
冷逍遥身子一颤。喃喃道:“师父……”
林朗扑上前去,拜道:“二师兄!”冷逍遥滑开半步,躲开他这一拜,凄声道:“我早已非师……他门下弟子,你无须多礼!”
林朗也不勉强,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说道:“既如此,冷先生请进屋一叙!”
冷逍遥怔了怔,又看了眼林朗手中白骨月刃上那枚小小的金sè蚕蛹雕刻,这才走进屋中。众人落座之后。林朗这才细细打量这位二师兄,只见苍老的面容,似乎比师父金蛹尚要苍老许多,双目浑浊,眼中莹莹闪光的却是心绪激荡的热泪,身材异常高大,但却枯瘦如柴,饶是一声浑厚的内力,此时也不禁呼吸急促。
林朗不忍他心焦。抬手将白骨月刃放在桌上,那枚小小的金sè蚕蛹雕刻映着烛光,璀璨耀眼,指着那只金sè蚕蛹。说道:“冷先生可识得此物?”
不待他说话,疾道:“我离开师父时,师父曾说,他当年逐出师门的四位徒弟。三师兄已然身死,师父要寻到他的葬身出,会替他立碑!师父嘱咐我两件事:第一。不遗余力,寻找二师兄冷逍遥,寻到以后,带回他身边,他要重收冷逍遥于门下!第二,提血玉堂首级见他!”
冷逍遥抓起桌上白骨月刃,全身颤抖,说道:“师父……师父他真这么说?”
林朗道:“二师兄,咱们都别再绕弯子了,天一亮我们便去拜见师父!”
冷逍遥惊喜交加,两行老泪划过脸颊……
稍作歇息,林朗与冷逍遥二人双骑,一路往踏云晓霞郡赶去。午时,两人赶到北邙山脚下,冷逍遥也不问他要前往何方,只是不断的问一些金蛹的近况。
“小师弟,师父一个人住吗?”
“小师弟,师父过得好吗?”
“小师弟,师父他当真会重收我入门墙吗?”
“小师弟……”
林朗为由苦笑,两人武功皆是一流高手,到北邙山脚下的时候便弃马步行,皆因北邙山,皆因林朗选择是从鹰愁涧过,这样路程较近。
他离开金蛹多rì,也甚是想念,冷逍遥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动,俗话说近乡情更怯,到了鹰愁涧顶上,他却再也挪不动脚了。
林朗无奈,只得告诉他一些金蛹的事,说到金蛹愧对三名弟子的时候,冷逍遥一跃而起,说道:“不,不,师父没有做错,是我们捉徒弟的自相残杀,是我们对不起他!”说着便已泪水磅礴。
所幸倒是敢走路了,再次站在鹰愁涧顶上,林朗往事涌上心头,或许从被师父所救那一刻起,自己的人生便彻底改变了。
心事重重赶到金蛹小院后的悬崖顶上,林朗说道:“二师兄,师父住处便在这下面!”
冷逍遥向下看了一眼,惊道:“这……我们怎生下去?”
林朗心中叹了口气,二师兄武功固然不错,但是这些年为躲避血玉堂的追杀,xìng子却显得胆小了些,回头看着一头白发,面容苍老的老人,他实在与二师兄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当下抓住冷逍遥手臂便往崖下跃去,冷逍遥初时惊慌,待得落下数丈,心头雄心渐起,不用林朗刻意去提携,他自己也能够往下溜去。
待得两人落到院中,望着荒败的庭院,冷逍遥自不免又是一阵泪雨,出了后院,林朗便知金蛹不在,查看一番,见一切如昨,自己练习剔鳞刀法的树木依旧,心中叹了口气,暗道:“师父一人独居在此,却也寂寞的很,还好大师兄便在不远处,倒有个照应!”
等了一会,不见师父回转,林朗眼见天sè将晚,便与冷逍遥去水潭中抓鱼,他抓鱼手法自然是金蛹所授,冷逍遥连声叫好,林朗苦笑道:“二师兄谬赞了,这是师父教授的!”
回到金蛹住处,林朗刮鳞烧鱼,淘米洗菜煮饭,冷逍遥独自转到后院,看了一会,叹了口气,回转屋外,径自跪在屋门口,等候金蛹回来。林朗也不去劝慰他。
夕阳落下之时,林朗忽听远处有打斗之声传来,心中一惊,忙奔出去查看,远远便听得呵斥之声,又听似乎有一女子的声音怒叫连连。
穿过一处小树林,之前前面三个男子正在围攻以年轻女子,那三人武功不弱,分持一刀一剑一短匕,紧紧逼着那女子,那女子边打边退,裤管与大腿处布片垂着,披头散发极为狼狈,但她出手却章法有度,只守不攻,那三人一时半会倒也难以伤到她。
待得那女子转过脸来,林朗吃了一惊,喊道:“瑶瑶!”闪身便冲了过去,真女子正是慕和宗金不换的孙女,金瑶瑶。
林朗两个起落,已然抢入圈中,右手一抓,搭上手持匕首那人,那人突觉手腕一麻,再也拿捏不住,当的一声,匕首落地,林朗顺势手腕一扭,那人痛呼一声,手腕已然给林朗折断。
林朗毫不停顿,左脚飞起一脚,踢向使刀男子胸口,那人见这一脚势沉,忙回刀便砍,林朗一扭腰,左腿立时一拐,从诡异的角度继续踢那人胸口。
“砰”那人全然未料到林朗这一脚会如此诡异,登时被一脚踢飞,闷哼一声,便已倒地身死。这一招却是学自那蝎子的一招。
使剑那人吃了一惊,撤回长剑,急刺林朗大腿,林朗冷哼一声,陡然矮下身子,左腿借势踢出,喀拉一声响,那人双腿骨折摔翻在地,林朗上前一步,在那人胸口一脚,结束了他的xìng命。
初时被林朗折断手腕那人转身便跑,林朗脚下一动,卷起一柄长剑,长剑电shè而出,刺入那人背心,那人惨呼一声,兀自向前奔出数丈,这才扑倒死去。
林朗顷刻间连杀三人,眼不眨,面不红,回转身去,只见那女子扑倒在地,兀自喘气,林朗知她疲累至极,忙扶起她将一缕真气渡入她体内,过了半晌,那女子才jīng神一振,说道:“林朗,快,快找爷爷,慕千机叛乱,爹爹被他们抓走,爷爷前去营救了!”
林朗吃了一惊,一把抓起金瑶瑶负在背上,转身便往金蛹住处赶去,到了院门口,却见冷逍遥跪伏在地,似在说着什么,一人站在一边缓缓点头。
林朗大喜,叫道:“师父!”金蛹乍见林朗,心头也是欢喜,忽见林朗肩头的瑶瑶,正要问话,却听林朗喊道:“师父,快,慕千机叛变,抓走了瑶瑶父亲!”
金蛹心头大震,喊道:“快走!”转身对地上的冷逍遥喊道:“快起来,你大师兄有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