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佛,能言祸福旦夕,修为通天,有可探知天机的神算谋断,求签之rì给各宗通报一些大小劫数,几乎每个宗门都得了许多好处。就在前一刻,活佛应允参与两界山之事,让人很是惊讶,虽然云梦山只有活佛一位宗师级人物,可谁也不敢轻视。有一位能够趋吉避凶的谋算之士,无论如何都是桩好事,当然,就算拼杀起来,活佛也不惧其中任何一人,无论是九华山的帝品高手,或是妖火凤凰之流。
叱yīn妃子出世的消息,此刻已经传遍了修道界,而云梦山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眼前这年幼的修士,便是东华剑宗某位倒霉的年轻弟子。在大部分人的眼里,苏牧这年轻人运气虽不好,为人却不错,初时还有些内向害羞,但一旦混熟了,却是妙语如珠,每每一语中的,当然,他还是个小孩子,偶尔有些稚嫩的举动,也很可爱。也就是这两天的工夫,苏牧便结识了三四十个各宗门的同辈弟子,并成功打入了他们的圈子,闲来无事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古论今,比较剑法玄功,现在正是如此。
苏牧扫了这群人一眼,暗忖今rì当值的正是太极剑宗,这群人也就是太极剑宗的弟子了,倒是面生得很。坐在他身边的一位太极剑宗弟子,虽还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又做出谦和之态,但却满面红光。
原因是前些rì子,那时候苏牧正好和苏妲己在山泉旁见面,相视无语之时,只看见苏妲己温柔的笑脸,却不料,云梦山外正发生一场惊天打斗,主角便是从不夜城赶来的不悔上人和太极宗主二人,恰巧遇见一路从钦州打斗至东海又从东海打至白鹭洲的令狐姑shè和叱yīn妃子,眼见妖女如此嚣张,哪有放过的道理,两人配合令狐姑shè想要拿下妖妃,却无法奈她何,最后还是叫她受伤逃遁。
那一rì,苏牧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感受到了地动山摇,战况激烈可想而知。至此,打击妖魔的士气勃然而起,且不管各宗高层如何计议,下面这些三代弟子,却都是欢天喜地,个个都要去两界山见识一番。
“厉宗主不愧是号称‘太极第一剑’,行事干脆利落,对付这些妖魔邪修,本就该如此才行!”这是个正玄宗的弟子,正玄宗与太极宗同处南国,比邻而居,关系素来是很好的,自然不会吝啬赞美之辞。周围的十多人都称是,太极宗厉海宗主雷厉风行,尽显他一代宗师气魄。在年轻的弟子群中,评价自然高了许多。
这时又有人说:“那rì在外海,我还看到两位宗主与令狐妖仙和那妖妃的比斗来着,厉宗主的太极yīn阳剑,正对上叱yīn老妖的北冥红尘剑!那场面说是移山倒海,绝不为过!”众人都是点头,那rì他们在云梦山中,也感觉天摇地动,海啸山崩,此人的话,自然信得过,当下又有人要他说出细节。
苏牧暗付,就算是太极剑宗的人他也没有必要认识,只要别被人认出他来便成。
那人已开始细说当时的情况,说得是口沫横飞,不过讲得倒是很好,各种细节都很到位,并没有什么浮夸之处。有些修为高、见识广的,还有苏牧这样推演之术杰出的,从这人的口述中,几乎可以将当时的场面重现出来,并颇有所得。太极剑宗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弟子竟然也有这般眼力、见识,苏牧又盯了此人一眼,将其面貌暗记在心。
那个太极剑宗的弟子说完了厉海,又说到了灵悔,对灵悔的剑道修为也是赞不绝口,这就牵扯到东华剑宗弟子身上了。这个圈子里,除了苏牧之外,东华剑宗还有一位,也就是跟着灵悔仙师一块来的宗门三灵之一的那位灵竹,个xìng飞扬跳脱,十分健谈,见那人说到灵悔,很是高兴,与他说了几句,便互通名号。苏牧这时才知道,那个太极剑宗的弟子,叫厉无极。这名字倒有些怪,不过既然是厉姓,难道和宗主厉海有什么关系?
“厉无极??这名字倒怪得很!”
忽听到耳边这个声音,苏牧也笑还有和他一样想法的,回过脸来看去,正见到一个瘦小的修士低头在嘟哝些什么,感觉到苏牧的目光,这修士也抬头看来,两人目光相对,都是一怔,此人竟是颜如玉。
苏牧和颜如玉相视一笑:“好巧啊!”
苏牧和她寒暄两句,又将话题引回到她刚刚叫怪的事情上:“颜师姐,你刚才说那位厉师兄的名字怪,是什么意思?”
颜如玉抿唇一笑,却不即刻回答,目光又瞥向那边讲得越发开心的厉无极,然后才低下头,掰着指头数:“太极剑宗姓厉的人一共是十七人,其中六女十一男,三代弟子男修只有四个,而这四人的名号我虽都不知,可是三代弟子是玉字辈,他怎么是‘无’的?”
苏牧听得发呆,又见她像孩子一样掰指头,不由失笑,忽然间,他很想逗逗这个喜欢装老成的女修:“颜师姐究竟是千帆宗的,还是回雁宗的?人家宗门中事,你管他做什么?”说着,他敲了敲自己的头:“再说了,宗门内的名号也不会分得太清。像我,我是灵字辈,名字里却没有‘灵’字,上一辈是‘天’字辈,但好几位师叔的名号中,也没有‘天’字。”
“好像也是!”颜如玉对自己的推断也不太有信心,便暂时听信了苏牧的解释,不过越是这样,苏牧反而越是觉得怪怪的,而这个时候,颜如玉对他来了兴趣:“牧师弟,你既是东华剑宗掌门唯一的亲传徒孙,那么一定和东岳剑仙和熟咯?”
“呃!我四师叔和他老人家挺熟的,怎么了?”苏牧暗付,若是四师叔在这,恐怕会说“还凑合吧!”
颜如玉却不知就里,就是知道了,也未必会放在心上,她变得非常兴奋,一把抓着了苏牧的袖子,声音也因为情绪而有些哑了:“我知道,你那把承影剑便是天玑师叔送的,那你快告诉我,南宫仙师飞升的rì子定在什么时候?是十二月初七,还是初八?”
“……”
“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事很重要耶!我和师父赌斗,她说初七,我说初八,分不清这事,我就不能进千机阁……喂,你怎么了?”颜如玉其实是极聪明的,否则她也不会拥有与师父比斗的资格,前面只是她兴奋过度,一时忘形,现在再看苏牧的神情,她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喂,不要告诉我,你……根本就不知道罢?”
苏牧直勾勾地看着她,毫无表情变化的面目让他看起来像一具活尸,颜如玉不由退了半步,然后她就看到苏牧胸膛急剧地起伏两下,最终又归于平静,紧接着,她的手腕一紧,已被苏牧扣住了,苏牧的声音彷佛是由地底深处吹来的冷风:“这件事连千帆宗都知道了么?”
颜如玉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只能猛点头,苏牧又盯了她一眼,然后松开手,转身就走,颜如玉怔了怔,急赶两步追了上去,大着胆子问道:“难道你们都不知道?”
“没错,都不知道!”苏牧毫不犹豫。
这一点,他可以肯定,否则,宗门绝不会将大半jīng英都拉下山来,诸位仙师也不会在那离宗门千里之遥的极地,为别人担这份心思,更不会将灵悔仙师也派下山来!
颜如玉一脸的困惑:“为什么?”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要想知道,去问南宫霖罢!”苏牧心中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步速加快,他现在要赶紧见到灵悔,把这件事告诉他。
这样的事情,他小小一个三代弟子不想扛。
也扛不来!
颜如玉不知道是不是还要跟上去,眼看着苏牧已走出五步之外,周围景物忽地一暗,她仰头看天,却见到整个天空都yīn沉了下来。
“天黑了……不,yīn天下雨了?”
她才想到西晋四季分明的气节,此时正值chūn末,距离炎炎夏rì还有一段时间,像这样瞬间yīn下来的天气,此时怕是绝无仅有。
这样的怪事让她一呆,紧接着,四面变故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