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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占地数百公顷的高尔夫球场,沿途经过几个果岭,风景非常独特,大片大片的绿色草坪带给人舒适凉爽的感觉。男人的家就坐落在高尔夫球场的南侧,是一栋带花园和喷泉水池的欧式别墅,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名贵花草,五彩斑斓蝶儿翩跹的美景让人仿若置身于梦中。

    如果周允晟真是从贫寒农村来到帝都的孤儿,没准会被这种场面吓住。但他不是,所以他内心非常平静,却又摆出惊呆的表情,等车子停稳后立即跳下车跑到男人身边,拉住他戴白手套的手,以表达自己的害怕和彷徨。

    因为系统发布了讨好男人及其家人的任务,这种事他上辈子也做过。

    “不准碰我,这是你必须遵守的第一条规矩。”男人立即甩开他,嗓音里充满厌恶。哪怕隔着一层布料,他也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于是把手套脱掉,随意扔在地上。

    周允晟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男人却不理会他,径直朝大门走去,他的助理提着两箱行李,对少年同样不闻不问。他们的反应跟上辈子一样。

    周允晟走在两人身后,低头掩饰嘴角的冷笑。男人还是那样不屑于伪装,倒也是,面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大少年,他没必要花费心思去哄骗对方,只要把对方带入这样一个优渥的环境,任谁也舍不得离开。

    一名头发花白,身穿黑色西装的老者为男人拉开大门,弯腰道,“您回来了,晚饭快准备好了,您可以先去泡一个热水澡。”话落朝后瞥去,冷漠至极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上辈子,周允晟甫一踏进这扇门,就已经知道这里对自己来说不是天堂,而是地狱。这家人险恶的用意太明显了,也许能骗得了没见过世面的黄怡,却绝对骗不了他。他走进客厅的时候心里不断拨打着110,面上却露出怯弱卑微的表情,然后被沙发上端坐的,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女惊住了。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老者带到客厅,看见了等候在那里的一名中年贵妇和一名妙龄少女,画面与上一世完全重叠。

    少女猛然睁大眼睛,白得过分的脸颊浮出两团红晕,她想站起来,却被贵妇拉住了,温柔的叮嘱一句,“别太激动。”

    “你好,我是薛静依。”少女一只手伸过来,另一只手压住自己胸口。

    周允晟盯着这只手看了一眼。对方的皮肤很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指甲盖呈现出淡紫色,是重症心脏病的表征,多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还要聘请家庭护士随时照看,可见少女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周允晟素来不缺乏丰富的想象力,也不啻于用最险恶的用心去揣测人类的所作所为。上辈子,在意识到自己跟少女有百分百的可能性是双生子时,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为什么男人那么厌恶他还要接他回来。

    双生子——共用一个dna的完美复制体,世上再没有比双生子更好的器官供应者。如果少女得的是白血病倒也罢了,捐几次骨髓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但看样子,少女明显得的是心脏病,这家人是想要自己的命。

    来到薛家的第一天,周允晟就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站在怎样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边缘。但他无力反抗,照着系统颁布的任务讨好薛家人,嫉妒少女陷害少女,然后理所当然的被揭穿被厌恶,等到‘阴差阳错’之下发现自己被收养的真相,便开始设计杀害少女。

    当然,作为一个反派,他是绝对不会成功的。他还记得上辈子自己是在追杀少女的途中被少女不慎从二楼推下,脑袋磕在茶几上造成了重度脑损伤,身体完全瘫痪了。薛家人本想马上摘除他的心脏,却被少女阻止。

    她费心照顾他,不愿意用同胞兄弟的生命换取未来,哪怕他想将自己残忍的杀死。当她又一次因为心脏病发昏倒时,对薛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拔掉了他的氧气管。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种窒息而亡的闷痛。

    不堪的往事在脑海中打转,咆哮着嘶吼着,想要把这家人送入地狱,然而周允晟面上却半点不显。他握住少女的纤纤玉手,嗓音打着颤,“你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两人继承了父母最优秀的基因,眼耳口鼻无一不精致,组合在一起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不过一个温婉,一个英气,一个高贵典雅,一个卑微怯弱,还是能看出明显的差别。

    “我是你的姐姐,或者妹妹?”少女也很苦恼,转回头用求救的目光朝中年贵妇看去。

    中年贵妇也是个不屑于伪装的人,上前几步冷淡开口,“你们原本是双胞胎,十六年前你父母抛弃了静依,是我们收养了她。不用分什么哥哥姐姐,直接叫名字吧。”免得处出感情来。

    “我叫黄怡。”周允晟从善如流的介绍自己。目前少女刚经历过一次严重的心脏病发,差点没能救回来,所以身体非常虚弱,经不起任何一点风吹雨打。在少女把身体调养到能动手术的状态前,薛家人会养着他,就像养一只待宰的猪。

    bull**!周允晟心里直骂粗话,面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装出一副‘我有很多话要问,但是我胆小没见过世面,不敢问’的样子,抓耳挠腮,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贵妇轻蔑的瞥他一眼,施恩般开口,“坐吧。”

    “谢谢。”周允晟如蒙大赦,不敢坐实了,只半边屁股沾在奢华的皮质沙发边缘。少女有很多话要问,刚想张口却见兄长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下来了,连忙走过去挽住他胳膊,依赖之情溢于言表。

    在得知自己不是薛家的亲生女儿时,她曾经害怕彷徨过,但更多的却是窃喜。她那见不得光的背德之情终于有了容身之地。

    兄妹两感情很好,虽然男人素来沉默寡言,但对妹妹的询问总会耐心的回应一两句,也不排斥肢体上的接触。中年贵妇也褪去冷漠的外衣,关切的探听男人一路上过得如何,有没有受苦。

    客厅里坐满了人,脉脉温情在空气中涌动,却与周允晟毫无关系,直到了现在,男人甚至都没想过自我介绍一下。或许在他看来,这个卑微怯弱的少年迟早要死,关注他是种浪费。

    周允晟悄悄挪了挪屁股,终于找了一个舒坦的姿势坐下,脑袋低垂着看似很怕生,实则在打盹。十分钟后,这家的男主人薛瑞回来了。

    在周允晟眼里,薛瑞才是薛家唯一的聪明人,他手段圆滑,行事谨慎,哪怕骨子里烂透了,表面也伪装的跟慈善家一般。他对周允晟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并说想收养他给女儿做个伴。

    周允晟自然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但是现在户口和手续还没办下来,小怡就先住着,等手续齐了叔叔再送你去上学。”

    “谢谢叔叔。”

    “以后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客气话。”薛瑞给周允晟碗里添了一筷子菜,听见妻子的冷笑声狠狠瞪了她一眼。

    薛静依和男人认真用餐,不发一言。

    晚餐过后,薛瑞把周允晟叫到书房问话,关注点在于他还有没有亲人,得知他果真孑然一身,目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若不是亲生女儿忽然去世,导致妻子患了忧郁症,他绝不会收养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婴。

    但薛静依刚来薛家头一天,他的公司就接到一笔庞大的订单,妻子也摆脱了忧郁症的影响,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正常,让他坚信薛静依是薛家的福星,即便后来诊断出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也没有抛弃她的打算。

    养了十六年,小猫小狗也该养出感情了,更何况是人。为了挽救爱女,薛瑞找了许多心脏,却因为血型特殊的缘故没能配型成功。他恍惚想起,当年把薛静依送来薛家的中介似乎说过薛静依还有一个双生兄弟,这才急忙派人去找。

    事关一条人命,他不敢假手他人,只能让儿子去。索性儿子虽然性格孤僻冷漠,对妹妹却是真心疼爱,并没有怎么犹豫就把人带回来了。

    薛瑞说了很多场面话,为周允晟勾画了一个幸福美好的未来,这才让他回房休息。

    路过楼梯拐角,看见拿着一杯水往上走的男人,周允晟忍不住撩拨了一下,“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头也没回的说道,“我不是你哥哥,今后不要让我再听见这个称呼。”

    周允晟缩着脖子抱住肩膀,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等男人的脚步声远去,他身后的房门悄然打开,薛静依探出半个脑袋喊道,“黄怡,你进来,我们聊会儿天。”

    老管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目光冰冷刺骨。

    周允晟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就走进少女房间。当着少女的面,薛家人不会暴露他们险恶的用心,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当然,背着少女他会更加行事无忌,这次回来,不把薛家送进地狱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管家以担心小主人病发为理由留在房内,背着手站在门口,每一道皱纹都写着‘严苛’两个字。

    “哥哥叫做薛子轩,好奇怪,你竟然会不认识。哥哥可厉害了,从小到大都是天才,我给你看哥哥的照片。”薛静依用崇拜的口吻述说薛子轩的一切,从他第一次学琴到第一次获奖,再到第一次召开独奏会,眼底的爱慕之情越来越浓烈,一本又一本相册被她从床底拖出来,堆得满地都是。

    现在的薛子轩对薛静依只有单纯的亲情,要等自己开始陷害薛静依,让她一次又一次遇险,一次又一次被薛子轩拯救,两人才会发展出更亲密的关系。然而这一世没了反派系统的辖制,周允晟压根没功夫当两人的红娘。薛家人看他像死人,他看他们何尝不是?

    但薛静依该怎么办?她似乎是无辜的。

    周允晟瞥了一眼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少女,眼底滑过犹疑的神色。之前曾经说过,他不啻于用最险恶的用心来揣度人类的所作所为,哪怕薛静依表面看上去再纯洁善良,他也无法全然信任她。

    薛静依获得他的心脏后仿佛涅槃重生,对生命有了不一样的领悟,也使她的钢琴弹奏技巧得到质的飞跃,仅用三年苦练就成为与薛子轩比肩的钢琴演奏家,由此可见她是一个多么聪明,多么富有灵性的姑娘。

    薛家人把黄怡接回家中藏起来,且事先解雇了几个保姆,只留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和护士,还让黄怡蓄起长发穿上中性服装,打扮得与薛静依一模一样,并经常带他到医院做体检……这种种异常之处,周允晟不相信薛静依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薛家人试图抹消黄怡存在的痕迹,就仿佛那个卑微的少年从未曾存在过,除了薛瑞,他们甚至不屑于给他一点点虚假的温情。他们把外在的痕迹全都清理干净,内在动机却连遮掩的功夫都懒得花费,把黄怡视为一个愚蠢的,任由他们宰割的牲畜。

    他们的做派那样明显,但身为中心人物的薛静依直到最后被黄怡追杀还搞不清楚状况,未免有点可笑。

    周允晟有理由怀疑薛静依早就知情,但也不会凭主观臆测就定她的罪。他打算给她一个机会,如果她抓住了,他就放她安全离开薛家。

    当他思考完毕,薛静依也翻完了最后一张照片,接过管家递来的纯净水喝了几口。

    “这些年你过得很幸福。”周允晟叹息道。

    “你呢?你过得好吗?”薛静依偏头。

    “我吗?十六年来我只见过爸妈几面,你知道的,他们要去外面打工。我们那里非常贫困,住的是小土窑,穿得是旧衣服,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肉。我上学要翻四个山头,凌晨三点半就必须起来,春秋还好,夏冬两季如果碰上暴雨或暴雪,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山涧里摔死……”

    周允晟用平淡的口吻述说乡村的生活。那些苦他实实在在的经历过,对别人来说或许难以忍受,对他来说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最坚强的内心往往是在最痛苦的煎熬中打磨出来,就像极度灼热的熔岩淬炼出璀璨夺目的钻石一般。

    他甚至要感谢主神让他经受这些磨难,否则他不会站在这里,而是像奥尔·亚赛那样成为一个活死人。

    薛静依眼眶通红,捏着手帕不停擦眼泪。

    周允晟并没有安慰她,他知道这些眼泪不过是种表象,其实薛静依根本没把真正的亲人放在心上,否则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问一句。但是这并不怪她,他们对她而言终究是陌生人,还是曾经抛弃她的人。

    老管家立即走上前轻轻拍打她脊背,然后用冷厉非常的目光盯视周允晟,“小姐身体不好,请你今后不要再刺激她。”

    “她生了什么病?”周允晟故作担心的询问。

    “没什么,只是身体比较虚弱,情绪不能起伏太大。你该回房了。”老管家下了逐客令,等周允晟走到门口时又补充道,“当年是你的父母主动抛弃了小姐,因为他们养不活她。小姐过得好与不好,从此以后都与你们没有关系,同理,你所承受的苦难,也不能归结到小姐头上。一个人该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命中早已注定,如果觊觎原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当心得不偿失。”

    这是对自己的警告?以为自己因为薛静依过得好就起了嫉妒心,故意刺激她?这些人还真以为黄怡是个愚蠢的,见识短浅的黄毛小子呢?

    周允晟勾唇冷笑,回头时表情却非常诚恳,“你说得对,如果命中注定她要失去什么,那也是老天爷的安排,如果硬要违背老天爷的意思逆天改命,原本曾经属于她的东西也有可能一并失去。我没觉得我以前的日子是在受苦,更不认为我到了你们薛家是享福。但我还是要感谢你们把我带出来。”

    略一点头,他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离开。

    老管家在听见‘逆天改命’四个字的时候瞳孔剧烈收缩了一瞬,心道莫非他察觉了什么,却又很快否定。他绝不相信一个待在闭塞乡村的少年会有如此可怕的洞察力,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

    薛静依从悲伤中缓过劲儿来,拉扯老管家的衣袖哀求道,“福伯,黄怡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他的气。这十六年他的确受苦了,你们对他好点儿。”

    “小姐我知道了,您快躺下休息。”福伯帮小主人拉好被子,慎重交代道,“如果今后他问您生了什么病,您一定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薛静依眸光微闪。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他是您的同胞兄弟,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各方面都不了解,万一他见薛家富贵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我怕他会对您不利。小姐您知道,我们薛家可不是普通人家。”

    薛静依沉吟片刻后点头,初见亲人的喜悦消失的一干二净,唯余满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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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允晟只在头天见了薛家人一面,之后除了休养中的薛静依,其他人都不见踪影。薛瑞是薛氏财团的老总,很忙碌;薛李丹妮是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整天飞来飞去演出不断;薛子轩跟薛李丹妮一样,基本上没有业余时间。

    屋子里只剩下兄妹两、老管家、家庭护士和薛子轩的助理。该助理深得薛家信任,专门负责监视周允晟。

    周允晟试着跟老管家要一台手提电脑,对方竟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且立即送到房间,插上光纤。在他看来,周允晟是个彻头彻尾的土包子,能学会玩空当接龙就算不错了。

    周允晟还真的在他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天空当接龙,所以从第二天起,他上网的时候再没人监视过。

    薛静依发现他非常安静,坐着发呆就能耗上一整天,渐渐放下了对他的戒备。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周允晟的头发已经及肩,找到管家说要剪成平头。

    “不用,你跟小姐留一样的发型,你们是双胞胎。”管家一边说一边把一堆新衣服挂进衣柜里。

    周允晟拎起其中一套,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皱眉道,“这件衣服看上去很像女孩子穿的。”

    “这些衣服小姐那里也有,你们是双胞胎,穿一样的好看。现在流行中性风,你可以上网去查。”老管家难得耐心的解释。

    周允晟内心冷笑,面上却羞红一片,仿佛觉得自己太没见识了。他换上其中一套走进薛静依的房间,扭扭捏捏的扯了扯衣摆,“管家让我们留一样的发型,穿一样的衣服,虽然是双胞胎,但我是男的,你是女的,这样不会显得很奇怪吗?而且他还不准我在外面走,像是要把我关起来。”

    薛静依留了好几年的长发刚刚被造型师剪成及肩的中短发,正伤心着,听见这话不由愣了一下。管家对黄怡的态度她是知道的,连基本的尊重都谈不上,又怎会费心帮他打点造型?而且他们的确在软-禁他,竟然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好像生怕他逃了亦或被外人看见。

    这举动本身就很诡异。

    穿着掐腰白衬衫的黄怡跟她站在一起时就像照镜子,不是朝夕相处的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薛静依盯着少年略带阴柔的脸庞,眸色变幻不定。

    周允晟见状随便扯了几句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薛静依拨通薛李丹妮的电话,几次要问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口,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半夜跑到薛瑞的书房,在他文件柜里翻找。她知道父亲保存了她所有的医疗记录,如果他们真有那个打算,一定会带黄怡去医院做配型,而医疗记录里会留下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她心头巨震,差点瘫软在地。她记得黄怡来的第二天福伯就把他带到医院,说是做一次全面的体检,难道那一次就是去配型?

    她双手抖得厉害,把文件一份一份放回原位,不打算再看,却不小心碰到桌上的鼠标,让电脑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是一份医学报告书,左下角标注着四个醒目的红色字体——配型成功,受测人的名字赫然是黄怡。

    她差点尖叫出声,慌忙把电脑关上,失魂落魄的跑了。第二天她开始发高烧,周允晟陪伴在她身边悉心照顾,温柔的态度连家庭护士都自叹弗如。

    “喝口热水。”周允晟将枕头垫在薛静依腰后。

    “谢谢。”薛静依接过水杯,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有话想跟我说?”周允晟鼓励道。

    薛静依正想点头,心脏却剧烈抽痛了一下。这种痛苦从三岁起就开始伴随她,医生还曾断言她活不过二十五岁。二十五,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她的理想、她的爱情,在人生刚起步的阶段就已经凋零。

    她甘心吗?当然不!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甘心去死?

    用力压了压疼痛不已的胸口,薛静依缓缓摇头。

    周允晟靠倒在椅背上,勾唇笑起来。很好,他已经给过她机会了,但是她没抓住。只要今天她提醒他赶紧离开薛家,哪怕一个像样的理由也不给,他都会放过她。

    自私的人往往活得比较久,他可以理解薛静依的痛苦,却绝不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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