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逸只在呼延部落呆了三年,三年后,呼延赫将大汗的位置禅位给一位有勇有谋的同宗兄弟,便带着许锦逸离开了呼延部落,去往了鸾凤国。
呼延赫始终觉得,他的宝儿,是适合生长在鸾凤国的蔷薇花,而不应该在干旱的草原上,如果一棵干巴巴的小草,忍受粗糙的狂风,忍受漫天的泥沙。
接下来的几十年,他们逛遍鸾凤国的每一个角落,也回过呼延部落点燃过那里的每一处篝火,甚至跟随航船瞧过其他大陆……
一辈子很快过去,当许锦逸与呼延赫慢慢老去,两人在坐在小院子里的藤椅之上,相拥着同时闭上双眼。
许锦逸再次醒来之时,这具身体正捂着肚子,蜷缩着身子倚靠在冰凉的瓷砖墙面上,而他的前方,有一个身穿黄色马甲,一脸凶样抬着下巴俯视他的青年男子。
“新来的,没看见老子正撒完尿吗?还不赶紧擦了去?那么没眼色呢?”
许锦逸向四周环顾一眼,不仅是这人,房间里的其他人亦是一身蓝色制服,上身套了个黄色马甲,胸口写着顺看的字样。
这八个人都剃着板寸,以各种姿势坐在六张上下铺的下铺,饶有兴致的看向这边。
这是监狱!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剧情和原著的记忆一股脑的朝他脑中钻去,许锦逸皱着眉头,片刻后眉头松展,那双黑润的眸子里却闪着冷光,黑漆漆的,无端渗人。
他这具身体,是这个监室里初来乍到的新囚犯。
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异世界,许锦逸曾亲手将许多人送进过监狱,但他却没能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这里的一员。
对监狱里的规矩和生活,许锦逸小有了解。
每个监室里的囚犯大都抱成团,以监室里的大铺为尊。
新囚犯进门大都会被其他囚犯“特殊照顾”一阵,轻则干些最脏最累的活儿,重则被其他老囚犯拳脚伺候。
这具身体刚进门时,面前这个青年男子正撒着尿,他见到原主低着头在一旁收拾东西,便一脚踹了过来,将原主踹到了墙根。
然后,他就穿进了这具身体里。
许锦逸慢慢直起腰。
与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对视,王鹏一个愣神,后背便蹿起一阵冷意,但想到其他狱友在一旁看着,这个小子又是一副瘦弱文静的样子,王鹏又壮了胆,指着便池嚣张道:“新来的,你他妈没听见我说话?赶紧拿你毛巾给老子擦干净!”
许锦逸收回目光,低头在囚服的脚印上拍了拍,若无其事的转过了身,继续收拾起塑料脸盆里的洗漱物品。
其他囚犯“嘘”了一声,嘲讽地笑了起来。
“王鹏,你行不行?连一个新来的都摆平不了!”
“瞧你那熊样!”
“真给我们监室丢人!”
“王鹏你得了吧,一看人家就把你当回事儿,还是你自己把尿擦了吧,哈哈。”
“你妈的!” 见到许锦逸漠然的态度,又听到其他人的嘲讽,王鹏叱骂一声,举着拳头就冲了上来。
许锦逸不紧不慢地将刷牙杯子放到架子上,身体一侧,左手抓着王鹏的胳膊一扭,咔嚓一声。
王鹏一声凄厉地哀嚎,瞬间疼的满头大汗,捂着左肩膀跪了下去。
“哟呵,有两下子啊?还懂得卸肩膀?”坐在下铺中的一个身强体壮,胳膊上还纹着一个蝎子纹身的青年男子哈哈大笑,接着两腿落地,慢慢站了起来,彪悍的身躯如同一座巍峨的小山,他迈着步子,一步一步靠近许锦逸,脚下的塑料拖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坐在下铺的另一个中年男子给许锦逸递了一个眼色,“这可是二哥,新来的,你还不赶紧给二哥倒杯水!”
许锦逸瞥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嗤笑声起,剩下的一些囚犯们纷纷讽刺起中年男子。
“得了吧老刘,就你整天装老好人,人家可是连理都不理。”
“什么理不理的?明显是将你的话当个屁,噗的一声,放了。” 那囚犯连手带脚的做动作,引得旁人纷纷夸张地大笑了起来。
老刘旁边的一个囚犯偷偷捏了他一下,“这次下去的可是二哥,哪儿轮得着你说话?想多管闲事也得看看场合!”
老刘看了眼身强虎壮的二哥,嘴唇嗫喏,不再说话。
“新来的,犯什么事进来的?” 二哥终于走到许锦逸面前,低下头阴笑道,“不管犯什么事,新来的就要懂规矩,王鹏让你去刷便池,你就不能不去,懂?” 随之而来的,还有“二哥”抡过来的如同铁锤一般的拳头。
“砰!”
巨大的碰撞声响起来,众人纷纷惊愕地抬头去看,只见“二哥”被新来的囚犯一脚踹出,高大的身体如同一只煮熟的虾子般弯着,从监室便池的那边飞到门口的那边,重重撞在门上,滑到地面。
众囚犯瞪大了眼,看看面无表情的许锦逸,在看看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的四肢乱颤的“二哥”,惊愕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锦逸的这具身体戴着一副眼睛,个子不小,但身体瘦弱,比“二哥”足足小了好几个号,更别说这具身体一看就是没锻炼过的,胳膊上连块小肌肉都没有。
“二哥”入狱前是顺城地下拳场的拳王,因为不小心打死了人,这才进了监狱。
这么一个明显的对比,傻子也不会认为是“二哥”输!但偏偏“二哥”竟然被这个小弱鸡一脚踹了八米远?而他们这些人可是在旁边眼巴巴瞧着的,却连小弱鸡怎么动作的都没看清!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众人惊疑不定,面色僵硬地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脸上与自己一样,残存着恐惧。
“操!”“二哥”疼的全身发颤,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新来的,你有种等我老大回来的!”
众位囚犯一听这话,升上来的小心脏顿时又落回肚子里。
正在此时,监室门被人从外部打开,一个管教拿着电棍怒气冲冲走了进来,指着众人道,“蹲下,都他妈给我蹲下!”
囚犯们顿时从床上出溜下来,抱着头蹲在地上,就连被许锦逸卸掉肩膀的王鹏,和被许锦逸踹了肚子的“二哥”都忍着疼痛抱头蹲了下来。
许锦逸跟随众人,缓缓蹲下,双手抱在脑袋之上。
“刚才怎么回事你们?在这里还不安生是吧?”管教拿着电棍杵了杵“二哥”,又杵了杵许锦逸,“别他妈在这里给我找事,听见没有?”
监室内装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刚才这些囚犯发生了什么事,管教怎么能不知道?无非是旧人欺负新人,却没从新人那儿讨得了好。
只不过这个“二哥”是这个监室里老大罩着的人,那个老大可不得了,黑道白道都混的开,势力发展得也大,譬如顺城外面的夜总会和棋牌室,四分之三都是他的!夜总会和棋牌室还只是这位老大明面上的一点儿生意,至于他暗地里的生意,谁知道都有些什么?
这个老大之所以能混的这么开,与他和政府的亲密不无关系,自觉缴税,大力慈善,对外形象颇为明朗,他的那些产业,也在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站到了灰色地带上。
这样的人即使犯了杀人越货的大事,上下活动活动,再大的事也过去了。但也不知这位祖宗是犯了什么邪,硬是跟着犯罪的“二哥”进了监狱,还美其名曰“二哥”是他拳场养着的人,在他的拳场出了事,他这个拳场老板也该一定的责任。
上头默认,监区只好接受,却不能拿他当一般的犯人对待,只能当成一座祖宗供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
不过人家确实厉害,就算现在进来了,外面的兄弟依旧挂念的厉害,每月一到探监的日子,必定早早赶来,眼巴巴的来看他们老大。而且,人家看老大的时候,也不忘给他们这些管教带点儿好处。
他们这些狱警跟犯人一样活在这围墙里边,比不上公安民警逍遥自在,更比不上公安民警前途光明,甚至连福利都没有外面的公安民警多。
但他们这些狱警承担的压力,却不知是那些公安民警的多少倍。万一监狱里自杀个人,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一路捋下去,更别说暴动,越狱,只要一犯,不论轻重,首先拿下监区长,更何况他们这些没钱没势的小狱警?
辛辛苦苦,每月的油水就那么一点儿,现在有人给他们创点儿收,狱警们哪能不乐意?因此,那位老大还是他们的财神爷,哪能不好好供着?
有那位老大罩着,管教们对这位“二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是,明知道这次是他欺负新人,电棍一杵吼两声也就过去了。
被“二哥”欺负反而欺负回去的新人,管教们对他不是很了解,不过看他刚才那一手,也不是什么善茬?还是先观望观望。
管教举着电棍指了一圈,紧紧腰带,转过身就要出去,正在这时,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另一位管教将一个犯人送了回来,“2216,入监。”
众位囚犯虽然低着头,但几双眼睛却眼巴巴的朝着门口瞧,目光十足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