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桂只是一时气盛,并无大碍,师妹们将她扶到屋内休息。只是奄奄一息的楚浩天,已然没有生还的希望,众人将他抬到后山的木瓜崖下,放在一处平地上,身上盖了块毯子,这才纷纷离去……
入夜,梅桂一觉醒来,见自己正躺在床上,忙坐起身来问旁边的师妹道:“楚浩天呢?他怎么样了?”
伴在梅桂身边的是比她小两岁的江茹倩,见梅桂醒来忙拿起碗来督促道:“师姐莫要起身,你现在身体虚弱,且让我喂你喝点萝卜汤。”
梅桂心急如燎,哪有心喝汤,忙推开江茹倩递来的碗道:“快告诉我楚浩天怎么样了?现在人在哪里?”
江茹倩强忍眼泪道:“师姐,你看看你的衣服都让眼泪浸湿了,刚才睡着时嘴里一直喊楚浩天的名字,你这又是何苦呢?”
梅桂无心听她讲这些,急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快说楚浩天怎么样了?他现在人在哪里?”
江茹倩顿了顿,眼泪流出哭道:“师姐千万莫伤心过度,楚浩天他……去世了!西峰的弟子们已将他放到后山的木瓜崖下,让他自生自灭!”
梅桂一听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又晕过去,江茹倩忙将她扶住安慰道:“师姐,事已至此,无法改变,节哀吧!还是身体要紧啊!”
梅桂也不言语,翻身下地穿鞋就向屋外走去,纵是江茹倩如此劝阻也无济于事……
木瓜崖下,一片死寂,借着月光可依稀看到光秃秃的崖壁上矗立着几棵木瓜树,梅桂一路小跑沿山路直奔崖下,当她看到地上楚浩天时,这次她没哭,只是停下脚步缓了缓神,方才走去默默坐到他旁边。
楚浩天双目紧闭,脸色雪白,嘴角血迹斑斑,身上盖着一袭米黄色的毯子。月光打在他脸上,平静而柔和。
梅桂伸出手握住楚浩天的右手,冰冷无温,又缓缓抬起放到她脸上。在触到她脸上的刹那,他感觉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梅桂惊喜万分,轻轻地唤了声:“浩天!”
万籁寂静!偶尔能听到草丛中蛐蛐的鸣叫。
梅桂心想,大概是幻觉吧,看他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还有生气的人,想起以前与他过往,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顺着脸颊流下滴到楚浩天冰凉的手上。
“冷……”
突然梅桂听到耳边传来低低的一声呢喃,她向楚浩天脸上望去,见他的嘴唇微微地动着,这一下,将梅桂惊喜得差点跳起来,她又一次叫道:“浩天!我是梅桂,你能听到吗?”
“冷……”楚浩天嘴唇动着发出一个声音。
梅桂喜出望外,忙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等一下,我去弄一些柴禾来,马上就可以生火!”说罢,拨出冰寒剑走到旁边的灌木丛一阵狂砍。不一会,弄了一大堆柴禾,放到楚浩天的身边燃起火来。
火苗很小,梅桂爬下用嘴吹了一阵,片刻火苗越着越大,将周围印得一片火红,烤得空气中暖暖的。梅桂又到崖下不远处弄了点溪水,喂楚浩天喝下,良久,楚浩天慢慢将眼睛睁开,看了看梅桂,叹息道:“师姐是你,谢谢你来看我!”
梅桂大喜道:“浩天,你醒了!”
楚浩天嘴角微微笑了笑,用力言道:“以为我死了吧,呵呵,我才没那么容易死!”
梅桂忙拿出一块绢布沾了水,帮楚浩天清洗脸上的灰尘血迹,一边擦一边骂道:“无尚老道真是疯了,连自己的徒弟都下此恨手。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寻他报仇!”
楚浩天淡淡笑道:“别这么说我师父,他一直对我很好,毕竟是我破戒在先,他如何处罚我无怨无悔!再说了,你连自己父母的仇都报不了,如何替我报仇?”
梅桂笑骂道:“死小子,你又取笑我!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你怎知我就报不了?况且能否报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这份仇恨埋藏下去,总有时机成熟的一天!”说着她将楚浩天上身扶起来,但见他脸上痛苦万分,忙又放下。
这时,他们身后的树丛中传来一阵声响,梅桂回头喊道:“谁?”,只见丛中一道黑影闪过,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梅桂看着黑影离去,疑惑道:“这深更半夜的,谁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崖下!”随即,也顾不了想那么多,站起身来对楚浩天言道:“饿吗?我帮你去寻点吃的!”
楚浩天伸舌舔了舔嘴唇,回道:“饿!但我可以忍,现在不想让你离开,我怕你走后我就会死掉,你还是等天亮再走吧,就当为我送别!”
梅桂骂道:“瞎说什么,别再跟我提死字!”说罢,转身看了看树丛中,心想这该如何去寻点食物。正纳闷呢,忽见不远处草丛中爬着一条白蛇,心下机灵一闪,举剑刺去,轻取蛇身。又用树枝支起一个小架,烤起蛇来。
楚浩天看在眼中,惊道:“师姐你干嘛,莫不是让我吃这蛇肉吧?身为修道之人,食荤可是破戒哦!”
梅桂头也不回,冷笑道:“都快要死了,还忌那七规六戒,你倒是比你师父那个老头还迂腐!”
不一会,烤熟的蛇肉腥味弥漫在楚浩天周围,扑鼻异香。梅桂取下烤蛇,剥皮取肉喂到楚浩天嘴边道:“吃吗?你是要守道规饿死,还是要破戒而活,自己选吧!”
楚浩天犹豫一会,张口吞下,在嘴里嚼了两下,言道:“咦,味道不错,很久未尝肉味了,竟是这般美妙!”
梅桂见楚浩天开吃,欣慰道:“大丈夫当能屈能伸,不拘小节。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去求无名真人来此救你,想必他念在家父与他的交情上定会出手相救。”
楚浩天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必了,我现在虽感觉身体奇痛无比,但经脉未断,师父他老人家既然将我打伤,救不救我他自有定夺。倘若他有心救我,自会来此,若真教我自生自灭,那便只能听天由命,看我的造化了!”
梅桂不屑道:“别指望你那师父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冷血之人。我自有我的办法,总而言之,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