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楼,在大明湖畔不远之处..26dd.Cn在这里住着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位华丽的不像话的教书先生,有一群爱助人为乐的小书生。他们时常会从泰楼里走出来,教大家一些从未听说过的耕种之法,又或者拿出些从未听说过的植物种子分给大家种。比如什么:番茄、玉米、地瓜。
得益于泰楼的这种无私捐助,大明湖畔的东齐人生活的一直很富足,因为是泰楼给予了他们这种改变。
但是今天他们发现,泰楼中并未像往常一样传出朗朗读书声。大家未免有些好奇,不知道泰楼里发生了什么。
其实泰楼并未发生什么,只是当课堂里多了一个道士一个和尚,那要说的就太多了。
“三代之衰,王道熄而霸术倡:孔、孟既没,圣学晦而邪说横:教者不复以此为教,而学者不复以此为学,霸者之徒,窃取先王之近似者,假之于外以内济其私己之欲,天下靡然而宗之,圣人之道遂以芜塞。相仿相效,日求所以富强之说,倾诈之谋,攻伐之计,一切欺天罔人,荀一时之得,以猎取声利之术,若管、商、苏、张之属者,至不可名数。既其久也,斗争劫夺,不胜其祸,斯人惀于禽兽、夷狄,而霸术亦有所不能行矣……”龙首不照着课本,而是依旧躺在他的竹椅上,将一篇文章背了出来。
“子夏,你说三代之衰是什么道理?”龙首念完,不忘问道。
“老师曾说‘圣人之学日远日晦,而功利之习愈趋愈下’,是以学生想必世人皆存了功利之心,所以学习圣道的心就淡了,将儒学当成了敲门砖。”子夏说道。(吉光一生伏拜王阳明,阳明兄,倘若后世修习之人皆读《传习》,明你所说圣道,吉光又何必假托龙首之言呢?当为浮生一大哭)
“老师亦曾说‘虽尝瞽惑于佛、老,而佛、老之说卒亦未能有以胜其功利之心:虽又尝折衷于群懦,而群濡之论终亦未能有以破其功利之见。’可见学佛、道也不能战胜功利的心,但是老师今日却将一僧一道放进学堂,子秋不懂是什么道理。”子秋有些厌恶的看着在她旁边正打呼噜的齐佳,以及无所事事看着窗外闲云的明镜。
看着正在打瞌睡的齐佳,儒门龙首摇了摇扇子,他说道:“跟我念‘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群生一起念道,声音洪亮。
“其家不可教也。”朦胧中,齐佳听见这句话,他火冒三丈,喊道“我怎么就不可教了?”
龙首淡淡的说:“我没说你不可教啊,圣人都说‘孺子可教’,难道道士就不可教了?”
“那你为何说我‘齐佳不可教’?”齐佳怒道。
“扑哧。”子夏原本纳闷为何老师会突然让他们念这一段,听齐佳这一说,也明白过来原来是先生一肚子坏水,借用《中庸》里面的话来调笑齐佳。
龙首责备的看了子夏一眼,子夏立马不敢笑了,但是嘴角还残存着笑意。
“你错怪我了,这是圣人说的,可不是我说的。”龙首有意逗齐佳,本是春困时节,看到有人趁自己讲的高兴而梦周公,他自然有些不爽。也正好在课堂上讲讲小笑话,让诸人的困乏稍减。
“圣人哪里说过我不可教了?”齐佳本来爱睡,被从梦中吓醒,颇有睡气,恶向胆边生,说道。
“我要找出来是哪个圣人说的,就罚你抄那句话一百遍,如何?”龙首说。
“好。”齐佳不相信这圣人曾编排过他的不是。
“白痴,你输定了。”子夏对着他说。
“子夏,不许多嘴,圣人也曾说‘朝闻道夕死可矣’,现在只是抄书,不妨事。”龙首说道。
“是。”子夏不敢多嘴了,又因为这小道士被老师说了,这小道士真是自己的克星!
“子秋,将《中庸》的那段指出来给他看。”龙首身子不动,就是会用嘴使唤人。
但是当弟子的不敢不从,何况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当龙首的学生,这是机缘,多少人想当都没有法子。而这齐佳,丝毫不珍惜在课堂中听教诲,反而在睡觉,这样子秋着实气恼,老师的话就那么容易让人睡着吗?
子秋将书指给齐佳看,齐佳登时泄了气,“原来是其家不可教啊。”他终于发现自己是被龙首耍了,他最近一段时日已甚少读书,而平日里看的亦都是《异树志》之类的怪书,一到这种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变成好奇宝宝,不停的问人为什么。读书少不是罪过,但是读些杂书太多变成好奇宝宝就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抄书吧。”子秋返回自己座位,扔下一句话。
“抄就抄。”齐佳怕过谁来,不就是抄书么,自己从三岁就开始做了。只是一百遍啊一百遍,也太多了些吧?他拿起笔,沾了些笔墨,
“咦,你的字好漂亮。”齐佳就坐在子夏旁边,子夏不由得惊呼。闻言,龙首站起来走到齐佳旁边,看齐佳写字。
众人亦仰头看,发出一阵惊叹,“真的啊,好漂亮的字。”
齐佳顿时觉得有些小小虚荣,这些书生平时看人都骄傲的抬着头,让他们钦佩,齐佳只觉得很爽。
“薛涛字,不错,只是略有女儿气了些。”龙首难得夸人,亦从专业角度说出对齐佳字的看法。
“薛涛字体?那不是失传了吗?”子夏奇道。
“或有奇人异士自己有几部未曾散佚的字帖也不奇怪。”龙首摆手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继续上课,齐佳你就别在这里炫耀了,明天将罚你的一百遍交上来。还有子夏,你的明天也要交上来,最近太贪玩了,要收心。下个月就要考试了,不过的人就要小心了。”龙首说道。
“是。”子夏恭敬的说道,她狠狠的瞪了齐佳一眼。
“子轩,那孙大帅如何了?”龙首突然问了一句。
“大概无碍了,如果他醒了,就是病好了。”子轩回答彬彬有礼,有大将之风。他本是这群人当中的大师兄,是龙首收的第一个弟子,平日自然是这些师弟师妹们的表率。但是他身上也同样有龙首的那种傲气,这种傲气,是读书人的骨头,他们信的,是圣道,是正道,是王道。
“这几天你多费心照料他下。”龙首说道。
“谨受命。”子轩说道。
“继续上课。”龙首又开始他让齐佳抓狂的上课行为。
“呜呼,以若是之积染,以若是之心志,而又讲之以若是之学术,宜其闻吾圣人之教,而视之以为赘疣衲凿:则其以良知为未是,而谓圣人之学为无所用,亦其势有所必至矣!呜呼,士生期世,而尚同以求圣人之学乎!尚同以论圣人之学乎!土生斯世,而欲以为学者,不亦劳苫而繁难乎!不亦拘湍而险艰乎!呜呼,可悲也已!所幸天理之在人心,终有所不可泯,而良知之明,万占一日,则其闻吾拔本塞源之论,必有恻然而悲,戚然而痛,愤然而起,沛然若决匚河,而有岓不可御者矣。非夫豪杰之士,无所待而兴起者,吾谁与望乎?”龙首不理齐佳,又念了一大段话。
齐佳听了只觉得一大段说的都是“呜呼”真是呜呼!呜呼,为何自己要来这里啊。呜呼,谁来救救他啊!呜呼!
(本章所引皆出《传习录》,作者推崇此书,亦崇拜阳明先生为人,不喜欢读文言文的《明史》的同学可以去读《明朝那些事》,看看王守仁同志这等强人吧。至于关于这些古文的解释,读者最好自己将本章节找出来自己看下,其实很好懂,不大用白话解释。我所引的只是其中几段。至于为何到了第四卷章节变成2K+,吉光不解释,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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