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福晋,知道福晋身体无大碍,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接下来,就要查查九阿哥胤禟的麻药事件了。
为了不打草惊涩我只是让胤禟把每天熬好的药倒掉,告诉他先不要张扬。断了药,胤禟的精神果然一天比一天好,再也没出现过昏睡的情况。只是由于服用了两年的麻药,还有些虚弱,离完全恢复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问胤禟,药方子是哪位太医给开的。胤禟说,是闵太医。胤禟告诉我,这位闵太医,是从南方来的,在宫中本来受其他太医压制,一直不得志。直到三年前,成妃,也就是七阿哥的母亲得了一场病,每天头痛难忍。当时成妃指名让这位闵太医给诊治,而闵太医也没有辜负成妃的希望,很快就把成妃的病治好了。后来,成妃就向皇阿妈举荐,给闵太医升了官职加了俸禄,还把妻儿老小也接到京城来。起初胤禟刚病时,也是这位闵太医主动来为胤禟诊治,可谁知两年来一直未见起色。但大家都觉得闵太医医术高明,没治好,一定是胤禟的病难治,所以也一直没更换其他但医。
“哦……这么说来,闵太医有今天,成妃也算是有恩于他。”我自言自语地说。
“一一,闵太医有今天,是因为他治好了成妃的病。”胤禟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治好了成妃的病?当年他在宫中并不得志,成妃为什么偏要指名让他为自己诊治?”
胤禟被我问的无语。
“闵太医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给你诊病?”我问胤禟。
“明日一早。”
“好,明天我也过来。”我对胤禟说。是时候会一会这个刽子手了。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宜妃差我拿给胤禟的葡萄来到九阿哥府。恰好闵太医刚给胤禟把完脉。
我走到他面前,以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向他打了招呼。“一一见过闵太医。”
“您就是一一姑娘,姑娘折煞奴才了。”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显然很吃惊。
“太医,九阿哥的病怎么样了?”我知道他从脉象上,一定已经知道了胤禟最近没服用麻药。
“哦……九阿哥的病有了很大的好转。”他有些吞吞吐吐。
“是吗?太好了。”我脸上依旧保持着明媚的笑容。“那依太医看,还需不需要再开些药继续服用?”
闵太医的头上开始冒汗,“回姑娘,依奴才看,不需要再服药了。”
“呵呵,是吗!看来闵太医果然医术高明呢。九阿哥病了这么久,都能被闵太医医好。”
“哪里,姑娘过奖。”他低着头,时不时用手擦着汗。
“一一对医术一窍不通,还忘太医指教。依太医看,九阿哥究竟得了什么病?太医这两年来给九阿哥开的究竟是什么药方这么神奇,可以令得服了两年未有起色却又忽然有了好转。赶明个儿,我好奏明宜妃娘娘跟皇上,让皇上好好嘉奖嘉奖闵太医。”我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慢悠悠地说着。
闵太医当即崩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千万别告诉皇上,奴才也是受人指示,才迫不得已啊。”
我收住笑容,一字一句地说:“你是受成妃娘娘主使的吧!”
闵太医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我,“姑娘怎么知道?”
“呵。”我冷笑一声。“你先回去吧。”
看着闵太医战战兢兢地离去,胤禟一脸不解地望着我,“一一,你怎么知道闵太医是受成妃指使的?”
“起初我也是猜测。但刚才闵太医的反应证明了我的猜测是对的。”我对胤禟说,“我现在要去会一会那个成妃,九阿哥,我刚才拿过来的葡萄,可否借我用用?”
胤禟点点头,“一一,万事小心。”
抱着葡萄,我来到了成妃娘娘的寝宫。
坐在眼前的就是成妃了。她头上戴着金丝攒珠髻,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粉色袍,柳叶眉下,一双细细的丹凤眼。比起笑容和蔼的宜妃,这位成妃的脸上,更多了一份幽怨的神情。
“你就是九阿哥未过门的福晋?”她说起话,语气懒懒的。
“是,正是民女一一。”我俯身行了个礼。
“你来找我,什么事?”
“回娘娘,这是回部上供给宜妃娘娘的葡萄。十分多汁清香甘甜,宜妃娘娘特差奴婢给成妃娘娘送一些过来。”我给她来个借花献佛。
“哦?”她怀疑地看着我,“宜妃娘娘让你送过来的?”
“是。”我笑着回她。“多亏宜妃娘娘曾向皇上举荐的闵太医,果然医术不凡,如今已治好了九阿哥的病,所以宜妃娘娘对娘娘很是感激呢。”
“哦?九阿哥的病已经好了?”她先是一惊,意识到我在盯着她看,便很快恢复了常态。“那是九阿哥跟宜妃娘娘的造化好。至于太医,他们的职责不就是治病吗。跟我,就更没什么关系了。我也只是见闵太医医术不错,顺便跟皇上提了一句。”
“娘娘此言差矣。”我摇。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她看向我。
“娘娘当年得的那场头痛病,宫中那么多当红但医娘娘都不用,偏偏指名要一个受人挤兑的新人,足以证明娘娘是多么慧眼识真人呢。而九阿哥的病既是治了两年未好,自然是顽疾,可既然是顽疾,却又突然好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成妃被我东拉西扯的终于失去了耐性,“你究竟想说什么?”
“民女不敢。”我笑眯眯地看着她,“民女只是想提醒娘娘,有些人,给他一些好处,例如让他升官加薪,确实可以令他替自己办一些事情,但一旦用威胁来吓唬他,例如让他想想比他职位权势更高的人如果知道了会怎样处置他,那么,那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就会被恐惧所打败了。不是吗?”
“你……”她显然有些慌了神,眼神里布满了惊恐,“你都知道什么?”
“回娘娘,民女知道了过程,只是,民女想不明白原因。”
她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索性全都告诉你吧。你见过七阿哥吗?”
我只知道七阿哥是成妃的儿子,但据说他右腿有残疾,无法行走。所以他通常不大出门,我进宫以来,也自然没见过他。
“你知道作为一个母亲,见到自己儿子在童年时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兄弟们有机会跟着皇阿玛学骑马学打猎,而他却只能坐在屋子里,等着皇阿玛偶尔想起来时来看一眼他的心痛吗?佑儿天生残疾,已经很可怜,可是,他们那些个所谓的皇兄皇弟,不来安慰也就算了,居然还有的,在佑儿面前炫耀自己被皇阿玛称赞进步快。你能想象吗?当时,佑儿是多么伤心啊。”
“那个像阿哥炫耀的,就是九阿哥吧,”我问道。
“没错。”她接着说。
“于是,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我的儿子与皇位无缘,而他,也休想挤进众皇子争权夺势的行列。”
我暗叹女人的报复心真是可怕。“于是,你决定收买太医,长期给九阿哥服用麻药。”
“不错。”她继续说。
“我差人打听了一下太医们的大致情况,如果找地位巩固但医,他们未必肯从。于是我称自己头痛,并指名找来了当时并不得志的闵太医。我告诉他,只要肯答应我给九阿哥服药令其变得体弱多病,我就会跟皇上说是他治好了我的病,并会向皇上举荐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告诉我说有一种药长期服用可以使人头晕恶心,根据药量的多少甚至可以让人长时间昏睡。我并不想伤九阿哥性命,所以对这种药效很满意。于是令他一有机会就动手。怎奈九阿哥身体很好,平日连个伤风感冒都很少,等了快一年,终于有一次他出去狩猎遇到大雨,回来后感染了风寒。我立即让闵太医前去,借着那次开药方的机会,开始给九阿哥服用麻醉药。果然如闵太医所说,自从开始服用这种药,九阿哥便虚弱无力,头晕目眩,旁人以为是他的病一直不好,这样,闵太医就可以定期来给他诊病,并持续让他服下麻醉药。如今,太子与四阿哥八阿哥他们分党立派,各自为营,但不管最后他们谁会得势,天下也跟我佑儿无缘。而那个曾向佑儿炫耀的九阿哥,我要让他跟佑儿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天下被他人收入囊中,休想分到一杯羹!”
看着她提起九阿哥时恶狠狠的眼神,我轻声叹了口气。儿童时代受了夸奖跑去跟别的小朋友炫耀,是孩子奠性。而胤禟错就错在别人不找,偏偏找了天生有残疾的七阿哥胤佑去炫耀。以至于本就对儿子天生残疾而无比愧疚又十分的成妃,最终用了极端的手法来报复。殊不知站在争权夺势的皇子行列之外,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试问就算再争再抢,最后能登上龙椅的,还不是只有一人。而那些曾经在风口浪尖与他抢过争过的人,又怎会落下好下场。只有自始至终置身事外之人,才能真正平平静静地生活。
“你现在都知道了,要去告诉宜妃跟皇上,都随你吧。反正自从知道佑儿天生残疾起,我的心已经死了。”成妃淡淡地说。
“成妃娘娘,”我同情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是,七阿哥不能像其他阿哥那样去骑马狩猎讨皇上欢欣,不能与其他阿哥政权斗势,但他有他的快乐,他有他的人生,我听说七阿哥擅长写诗作画,而皇上也经常夸赞他心好,举止和蔼可亲,可见七阿哥早已把那些所谓的权势名利看得云淡风轻。这样一个心地好又和蔼的七阿哥,如果知道娘娘为了他而在伤害他的兄弟,想然一定会很难过的。娘娘何不跟七阿哥一样,换一种鞋呢。”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成妃幽幽地说,“事已至此,待皇上知道了此事,我怕是再不能守候在佑儿身边了。”
“娘娘放心,”我向成妃笑笑,“一一并不打算把此事告诉别人。一一今天来,是给娘娘送葡萄的,一一也希望娘娘以后放下包袱,开开心心。”
她惊愕地看着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