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庭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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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庭议(下)

  二十七群臣束手金銮殿军机大计一言决(下)

  霍去病道:“董先生明圣王之道,通夫子意,尚不敢作此言,狄先生自度比董先生如何?”狄山对董仲舒升高位早已不服,毫不犹豫地道:“狄某虽不才,还不逊于人。”霍去病道:“依先生之才,可以感化匈奴了?”狄山道:“狄某尽力而为,成与不成,不敢妄言。”霍去病道:“很好。嬴复已至,你去感化他吧。”群臣均想,金殿上明明没人,嬴复怎么又来了,这不是胡说?只有任是非和玄真道长等内力深厚的高手,听得殿外有兵刃撞击声,定是嬴复到了。霍去病没练过内功,能够知道,自是曹万淳按照他的吩咐,报讯给他。

  霍去病话声刚落,金殿门口飘进一个人来,大袖飘飘,银髯及胸,一派仙风道骨,飘然出尘之姿,正是嬴复。欧剑通,丁剑全和淮南七公,紧随他身后。一群匈奴兵卒,跟在淮南七公身后,进入金殿。

  守殿武士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金殿?”嬴复冷哼一声,道:“凭你也配问嬴某的名号。”右手轻挥一下,守殿武士飞了起来,直落到数丈外朝班中,动也不动,显是气绝。这一摔,好不厉害,三个朝臣给砸得口喷鲜血,委顿在地。

  其余武士还待上前,刘彻知道他们上前,徒自送死罢了,喝道:“退下。”武士纷纷后退。羽林军在曹万淳指挥下。追进殿来。刘彻道:“不用追。”曹万淳约束住军卒。

  任是非和玄真道长等人站在皇上座前,卫护住皇上和卫霍二人的安全。任是非骂道:“嬴复,你这老不死地老乌龟,还有胆前来,羞也不羞。”嬴复道:“任是非,你别得意,嬴某今天就把你们一网打尽。一个也不留。”任是非骂道:“你去做你**清秋大梦,老子把你诛尽还差不多。”

  嬴复向群臣道:“刘彻气数已尽。要是想活命的话,就给嬴某跪下磕头。”嬴复大名,群臣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是不凡,要给他跪下磕头,又有所不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

  霍去病道:“狄先生,你有化服匈奴的大才,何不一伸圣王之意,化服这个顽逆。”狄山见了嬴复刚才杀军卒的手段,吓得屁滚尿流,把话说得太满。只得硬着头皮,越众而出,颤颤兢兢地走到嬴复面前,还未开口说话,嬴复道:“你是给嬴某磕头来的?只要你磕头,嬴某就饶你不死。”喝声如雷。震人耳鼓。狄山给他一吓,差点双膝一屈,就要跪下,深吸一口气,定定神,硬挺着,道:“嬴,嬴先生,‘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请嬴先生先把兵器收起来,狄某有话说。”嬴复道:“磕不磕头?”狄山道:“嬴先生。狄某的头只磕给皇上,不能给你磕,请嬴先生原谅。”

  嬴复有心立威,手一招,过来两个匈奴兵,抓住狄山头颅,往地上按去,道:“南蛮,军师要你磕头,你竟敢不磕头。”狄山书生出生,哪里禁受得起,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好在他还有些硬气,双膝一着地,向前扑倒,硬是不磕头。左边匈奴兵,恼将起来,骂道:“南蛮,你找死。”匈奴兵在边关杀汉人,从不当一回事,哪管狄山大臣不大臣,拔出弯刀一挥,狄山半边脑袋给削了去,一声不吭,就此气绝。群臣见狄山遭了毒手,无不惊得大叫啊,啊呀。任是非等人飞身来救,已是不及。

  嬴复对任是非极是忌惮,见他欺近身来,身形一晃,退在欧剑通,丁剑全和淮南八公身后,喝道:“统统杀掉。”匈奴兵得令,挥舞弯刀,向群臣砍去。任是非运起上清真气,舌绽春雷,大喝一声,道:“住手。”匈奴兵给他一喝,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齐声惊呼道:“飞将军。”任是非地名头在匈奴军中着实响亮,匈奴兵手脚发软,砍不下去。

  嬴复见势不妙,取出铁筝,弹起天籁魔音。在嵩山,天籁魔音给任是非用《春秋》破去,嬴复细加钻研,加入了不少变化,自信足以敌得过任是非的《春秋》,才赶到骊山夺宝。中了任是非地诡计,把铁筝给毁掉,铩羽而归。他明知武功不及任是非,胆敢大闹金殿,全部希望就寄托在这首变化过的天籁魔音上。

  筝声一起,情势大变,匈奴兵一个个凶神恶煞,弯刀向群臣砍去。任是非和玄真道长等人奋力抵挡,才保得群臣安全。刘彻命群臣向金殿尽处走去,离斗场远些,群臣自是巴不得,跑了过去。

  匈奴兵在筝声催激下,悍不畏死,舍生相搏,任是非等人虽是武功高强,也是心惊胆颤。董仲舒听了一段筝声,道:“任大人,**。”《清心普善曲》,任是非还未练熟,剧斗之中,忘了此节,一经董仲舒提醒,跳出圈子,拔出玉箫,吹了起来。公孙弘等群臣经受不起筝声,苦苦支撑,心想这时节,你还有心情**,真是好兴致,你要是能把嬴复等人吹走,岂不奇哉怪也。

  哪知大谬不然,箫声一起,嬴复心神剧震,手一颤,拨断一根弦。一曲《清心普善曲》才吹得小半段,嬴复铁筝从中裂开,口喷鲜血,步履踉跄,站立不稳,如喝醉酒的醉汉一般,显是受伤不轻。欧剑通,丁剑全和淮南七公见状大惊,忙抢上前去,欧剑通背起嬴复,在丁剑全和淮南七公的掩护下,匆匆出殿,逃走了。

  董仲舒和孔子,孟子,荀子,朱熹,王阳明合称儒家六大家,具大智慧。大慈悲心肠,嬴复魔心极重,遇上了董仲舒的《清心普善曲》,还有不吃亏地。

  筝声一停,一众匈奴兵摇摇晃晃,如喝醉酒一般,摔倒在地。委顿不堪,霍去病命曹万淳尽数抓了起来。带了下去。

  刘彻命人把狄山的尸体抬了下去,把血迹擦干,群臣才各归朝班。刘彻道:“二弟,你吹地是什么曲子?”任是非道:“大哥,是董先生的《清心普善曲》。”群臣这才明白,董仲舒仅以一首曲子,就破走了穷凶极恶的嬴复。大是佩服。公孙弘心想此人才智之高,人所难及,妒忌之心更增几分。

  刘彻赞道:“董先生当真学究天人,渊渊若海。”董仲舒道:“皇上,臣愚昧,不敢当此盛赞。嬴复不是败于微臣之手,是败在他自己手中。”刘彻道:“先生,此话怎讲?”董仲舒道:“嬴复一心图谋大业。杀心早炽,魔心极重,天籁魔音魔性极重,一遇慈悲之音,不攻自破。”刘彻道:“董先生言之有理。心中有魔,即有魔。心中存善,自有善,他是给自己的魔心击伤。”刘彻聪明过人,一点就透。董仲舒道:“皇上圣明。”

  刘彻道:“诸位爱卿,再议击胡事。”霍去病道:“各位,匈奴当击不当击?”经此一闹,群臣哪敢再说一个不字,齐道:“当击。”刘彻道:“你们没有异言了?”群臣道:“臣不敢。”刘彻道:“就这么定了。”

  刘彻道:“众位爱卿,还有本奏?”群臣均无本。刘彻道:“退朝。”群臣施礼,退了出去。

  刘彻留下董仲舒。公孙弘。卫青,霍去病。陈伦,朱买臣,汲黯,张汤,司马相如,东方朔,严助,主父偃,赵禹,熊连虎,黄山豹,公孙贺,公孙敖,张次公,赵食其,路博德,李息,郭昌,玄真道长,薛道衡,任是非,薛琳,蒋全兴师徒,司马迁,军须靡,风天南和水成海六人,商议具体出兵事宜。事关极密,自是一般朝臣不得参与。军须靡没想到天朝皇帝如此看重,得参军机大事,感激无已。

  曹万淳匆匆来到,向刘彻行礼,道:“皇上,军须靡王太孙的侍卫有事找王太孙。”刘彻道:“王太孙去看看,有什么事?”军须靡向皇上和众人行过礼,退了出去。

  刘彻带领众人来到偏殿,招呼众人坐下,道:“各位,刘彻不才,窃居大位,不能化除两国仇恨,结为兄弟之邦,还要起大军破敌国,实是愧对列祖列宗。”刘彻对在坐众人极是礼遇,只要不是在金殿上,都是自称己名,不言朕。

  丞相公孙弘道:“皇上,匈奴侵盗无已,我朝百般容忍,仍是不能已,击之应当。”

  刘彻道:“丞相之言虽是有理,但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各位于出兵之事,有何看法?董先生,你说说。”

  董仲舒道:“皇上,臣愚鲁,不敢效愚计,虽然,臣不敢不言。臣以为,此战和他战不同,两国生死大决,固不待言。更重要地是,要尽量少杀伤,使匈奴知我朝威德,甘心归服,结两国之欢。”

  刘彻道:“董先生之言甚是有理,请问先生,当用何策?”董仲舒道:“皇上,臣不谙兵事,不敢妄言,具体出兵事宜,可问卫司马和霍司马。”从怀里取出一卷绢册,双手呈上,道:“皇上前些日策问臣三策,臣穷数日之力,著之于篇,请皇上御览。”刘彻接过。

  董仲舒道:“《春秋》大一统者,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无一持一统,法制数变,下无不知所守。臣愚以为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刘彻道:“朕明日即下诏,尊儒术,黜百家。”把董仲舒著的三策浏览一遍,收入怀中,赞叹不已。这三策就是著名地《天人三策》。董仲舒这一谏议,开创了儒家独尊地局面,对后世影极巨。

  刘彻对玄真道长道:“道长高人,为国奔波数十载不息,熟悉匈奴事。何以教刘彻?”玄真道长道:“皇上过奖,贫道不才,数十年劳苦,无尺寸之功。皇上兴义师,攘胡夷,贫道愿效犬马之力。”刘彻道:“大战一开,借助道长处甚多。还请道长不要推辞。”玄真道长道:“为国出力,靖边安民。先师遗训,贫道不敢忘。皇上但有所命,贫道无不乐从。”想起师尊惨遭毒手,心中一片悲戚。

  刘彻叹道:“修羊前辈学究天人,刘彻福薄,无缘拜见,一睹慈范。神医。可有妙计?”薛道衡道:“皇上,薛某山野之人,无智无识,不敢言军国之事。战端一开,必有死伤,救死扶伤,薛某愿尽绵薄。”刘彻道:“神医妙手,定能救万千将士。”薛道衡道:“不敢。”

  霍去病道:“大哥。神医一人之力有限,依小弟之见,尽集天下医者,按神医之方配药,用于军中,可收奇效。”刘彻道:“三弟之言极是。只是……”薛道衡道:“皇上放心,薛某能为击胡尽绵薄,心之所愿,岂在区区药方。”刘彻道:“神医襟怀坦荡,刘彻敬佩万分。”薛道衡道:“皇上过奖,薛某愧不敢当。”

  刘彻道:“二弟,你纵横匈奴大军中,对匈奴知之甚详,你认为该当如何?”任是非道:“小弟一味胡闹,大哥取笑了。”刘彻笑言道:“要不是二弟震慑匈奴大军。大战在三年前就爆发了。当时大哥准备不足,良将未得。定是吃亏。我们能有今日之局,二弟居功至伟。”任是非道:“大哥过奖。以小弟所见,匈奴除伊稚斜和嬴复外,并无能人。大战一起,小弟北上,把伊稚斜杀了就是,让匈奴群龙无首,我军趁机北进,可成大功。”要是杀了伊稚斜,再杀却嬴复,以任是非的武功,再得玄真道长,薛道衡,薛琳,黄秉等人相助,定能成功,百无一失。匈奴无人主持大局,汉军趁机猛进,难得之计,众人无不大喜,连称妙计。

  霍去病道:“二哥之计虽妙,不可行。”众人甚是诧异,道:“霍将军,这是为何?”霍去病道:“诸位有所不知,要是只图一时之利,刺杀伊稚斜于内,大军邀击于外,不失为上上之策。诚如董先生说,要匈奴知我朝威德,伊稚斜和嬴复二人一人不可或缺,在大战结束之前,不仅不能杀他们,还要设法保护二人安全。大战结束,伊稚斜可留,嬴复必杀。”众人越听越奇,心想怎么还要保护敌人地安全,这不是邪乎么?

  霍去病道:“嬴复一心复秦,必然绞尽脑汁,辅佐伊稚斜,搜兵简卒,国中可派丁壮,悉数南下,与我军对垒。我军破其大军时,也是震慑敌胆时,匈奴败散,心惊胆颤,知我朝之威,再适时以王道化之,使知我朝之德,知威知德,诚心归服,永不再叛,两国方可结百年之欢。要是伊稚斜和嬴复一死,匈奴自相残杀,我朝虽可得胜,却不能震慑敌胆,难有长久和平,这是其一。嬴复一心复秦,不能等待,必然要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件事,也正因为如此,他必然迫不及待地率领匈奴大军南下,尽破中原。万里赴利,人困马乏,我军可待敌于长城以北,境外之地,以逸待劳,破其大军,然后乘大战百胜之余威,追亡逐北,直取单于庭,逼其订盟,这是其二。”

  公孙弘等文官不谙兵事,兀自不信,道:“霍司马,匈奴一定会南下?”霍去病道:“只要嬴复在,匈奴大军必然南下。要是嬴复一死,就难说了。正是基于此点考虑,小弟才要二哥三番数次放走嬴复。”任是非一直奇怪,霍去病数次要自己放走嬴复,给霍去病一言点醒,顿觉此计大妙,连称妙计。

  刘彻道:“三弟之计甚是,如此一来,匈奴有生力量已消耗在边境上,我军追亡逐北时,免去了以疲惫之师大战匈奴有生力量之苦,少杀伤。”刘彻聪明过人,霍去病一言,尽解其意。刘彻道:“卫先生,以为如何?”卫青道:“皇上,臣也是这个意思。”刘彻双手一拍,道:“两位不谋而合,正所谓英雄所见皆同。”卫霍二人齐道:“不敢。”

  陈伦,朱买臣二人亦知兵事。不及二人深谋远虑,给霍去病一言点醒,有初闻大道,茅塞顿开之感,亦是赞成。

  刘彻道:“大计已定,具体如何进行,卫司马。你来说。”卫青道:“皇上,霍司马智珠在握。还是请霍司马说为是。”众人知卫青和仁谦让,不愿居功。

  刘彻道:“三弟,你就说说。”霍去病道:“大哥,小弟所言,正是舅舅所想。以小弟度之,伊稚斜想三路大军齐出,齐头并进。进犯中原,使我朝首尾不能兼顾,以便各个击破。”

  公孙弘道:“请问大司马,是哪三路?”霍去病道:“以霍某臆度,第一路是东胡,辽东和一部分匈奴大军,出右北平,上谷。历渤海信阳等郡,下齐鲁,略江南,使我朝齐鲁江南越中之兵不能北上。第二路是匈奴本部兵马,出云中定襄等地,取三晋之地。入中原。中原一定,挥师西向,略取关中。关中之地,沃野千里,西有巴蜀为之辅,两地相连,根本之地,天下形胜,要是关中一失,华夏必危。我朝势必死守。匈奴定西域。收西域之众,移师甘凉。结交羌蛮,与白羊,楼烦,右贤王之兵,合成第三路兵,进逼关中,待机而动,牵制关中之卒,不得东出,增援关东。要是山东吃紧,关中之卒不得不出肴函而东,可趁势取关中。三路大军中,以中路军最是堪虑。匈奴自小生长马背上,善骑射,最是天下精兵,不过,要得所欲,必得左右二路相助,无左右二路兵相助,劳师远征,我朝大军齐集,必破。”霍去病的分析精辟,透彻,众人点头称是。

  董仲舒道:“霍司马大才,董某得参妙计,幸何如之。敢问霍司马,三路兵,先破哪一路?”霍去病微微一笑道:“三路大兵,只不过伊稚斜和嬴复心中所想罢了,大战开始,只不过只有中路本部人马,又何堪虑。”

  陈伦道:“请教霍司马,左右两路兵马,又何以不在?”霍去病道:“会被我们破去,要他不能组成三路大军。”朱买臣道:“霍司马,如何破?”霍去病道:“从西域开始。二哥在西域一闹,大振我朝声威,西域各国,无不愿归汉,伊稚斜必然起大军征服西域,以达组建三路大军地目的。匈奴大军驰骋于西域,必然不能东顾,我军趁势取甘凉,逐白羊,楼烦,破匈奴右贤王,断其右臂。甘凉之地一得,中原西域连成一片,第三路兵自是没了。”

  东方朔道:“请问霍司马,第一路兵又如何破?”刘彻笑道:“曼倩有所不知,蛮夷性贪,我朝甘词厚币以动其心,可得所欲。何况取甘凉,破白羊楼烦右贤王,兵威正胜,匈奴大挫,羌蛮,东胡,辽东之属,哪敢捋虎须,第一路兵不攻自破。”众人恍然大悟,连连称是。

  刘彻道:“朕已派人结诸国,来年再遣使者,籍大胜之余威,可得所欲。”众人齐声称是。

  霍去病道:“大哥,以小弟臆度,西域战事,即将开始,我们也应该早作准备。”刘彻道:“三弟所言极是,当今首务为何?”霍去病道:“眼下已近严冬,非用兵之季,取甘凉,有待来年。不过,大军先向甘凉开拔,马匹被服军械器杖,医药粮食,向边关转输,以备来年使用。”刘彻道:“这事已进行多时。”霍去病道:“大哥圣明,小弟多虑。”

  刘彻道:“来日大战,还须各位尽心尽力,共襄盛举。”众人齐声称是,公孙弘等群臣齐道:“臣遵旨。”玄真道长,薛道衡,黄秉,薛琳,蒋全兴等人齐道:“我等谨遵皇上吩咐。”任是非和霍去病道:“大哥放心,小弟自当尽力。”

  刘彻道:“克日聚集天下良医,请神医配治良药。”薛道衡道:“薛道衡谨遵皇上吩咐。”刘彻道:“朱爱卿,你曾代二弟巡视北方,熟知边务,朕再命你出巡北方,总督转输贮备之务。”朱买臣道:“臣遵旨。”刘彻道:“熊连虎,黄山豹,你二人通兽性,精擅养马,战马向边关转移,你二人克日赴边,驯养战马。”二人自三年前,给任是非降服,在朝中一直担任养马一职。把马养得膘体壮,刘彻甚是满意。二人齐道:“臣遵旨。”刘彻道:“两军交锋,必要攻战之具。克日起,调集天下良匠,打造器械。黄大侠家学渊源,精通土木建筑之学,有劳黄大侠督率。造攻战器。”黄秉道:“草民谨遵皇上吩咐。”

  玄真道长和薛道衡方始明白,留侯张良何以要修羊公收弟子。传下他地医道和建筑之学,正是为此也。

  刘彻命人取出匈奴地图,道:“二弟,这都是你地功劳。”任是非取得嬴复叫人图绘的山川地形图,交给刘彻,刘彻已命人整理完成。任是非道:“小弟胡闹,一时偶得。不敢言功。”

  刘彻摊开地图,和卫霍二人研究起大军行动路线。任是非等人在三人身边,静听三人商议。刘彻或有疑问,问卫霍二人,或是问任是非等相关之人,要是有马匹方面地问题,就问熊黄二人,有将作方面的事。就问黄秉,有关匈奴西域事,就问任是非。

  这一讨论,费时甚久,直到下午,刘彻才叫众人退去。午饭也就在宫里用了。军须靡出去了这么久。没回来,众人专心讨论军国大事,也给忘了。

  快到府里,任是非记起军须靡不见了,道:“师父,军须靡大哥怎么不见了?”玄真道长道:“是呀。”任是非道:“该不会是出事了吧?”玄真道长道:“也许是回去了。先回去瞧瞧再说。”任是非对师父地话,历来是言听计从,也无异议。

  回到府里,任是非道:“黄管家,军须靡大哥有没有回来?”黄管家道:“回主人。王太孙回来过。”任是非道:“他人呢?”黄管家道:“王太孙走了。”任是非道:“走了?上哪儿去了?”黄管家道:“小的不知。王太孙走地时候。留下两封书信,要小地转交主人。”取出书信。交给任是非。任是非接过一瞧,一封是给自己的,另一封是给细君地。任是非知道军须靡和细君甚是要好,来不及告别,定有大事,打开给自己地书信。书信中说,接得猎骄靡大王飞鹰传书,匈奴大军进军西域,西域各国望风而下,乌孙只余温宿赤谷二城,召他回国。匈奴势盛,请天朝发兵相救。事情紧急,来不及告别,特留书信一通。另外要他把给细君地书信代交。

  任是非看完,递给师父,玄真道长看完,叹道:“霍司马真天人也,今日才说西域战事快起,今日就证实。”把书信递给薛道衡,薛道衡看过,道:“非儿,你准备怎么办?”任是非道:“师叔,我也不知如何做?”任是非性喜胡闹,要他想些玩耍事,人所难及,要他处理这些军国大事,虽不是一筹莫展,毕竟有些棘手。玄真道长道:“非儿,你持书信,去向霍司马请教。”任是非一拍脑门,道:“对,三弟足智多谋,准有办法。”告别师父师叔,去找霍去病。

  任是非来到兵部,卫霍二人正按舆地图,商议军机。霍去病道:“二哥,可有要事?”任是非道:“三弟,你都知道了?”霍去病道:“二哥满脸焦急,定有大事,要不然,也不会想到小弟。二哥,什么事?”任是非道:“匈奴进军西域,乌孙告急,军须靡大哥已赶回去了。”把军须靡地书信递给霍去病。霍去病接过看了,递给卫青。卫青接过看了,道:“贤侄以为如何?”霍去病道:“两国大战开始了。嬴复受伤甚重,非半载功夫不能复原,中原安宁,正好全力破匈奴。”卫青道:“贤侄所言极是,这事有些棘手。发兵救西域,劳师远征,必为匈奴所乘,要是不救,又失万国心,这可如何是好?”霍去病道:“这事易办。二哥,你先回去,明日早朝自有定论。”任是非对这位把弟甚是信服,向卫霍二人告别。出了兵部,来到细君住处,把军须靡地书信给了她,才回到府里。

  玄真道长道:“非儿,霍司马怎么说?”任是非道:“三弟说,明日早朝自有定论。”薛道衡道:“霍司马国之栋梁,必有善策。”玄真道长道:“师弟所言极是。”

  当晚无话。第二天,任是非和玄真道长等人早早来到金殿。不多一会儿。皇上驾到,百官早朝。百官行礼毕,分站两厢。群臣奏事,尽是钱粮转输事,是在为大军北征做最后准备。

  群臣奏事毕,刘彻道:“各位爱卿,昨日接获乌孙告急文书。匈奴大军进犯西域,西域各国危在旦夕。向我朝求救,救与不救,诸卿议之。”任是非心想,自己没告诉大哥,定是三弟说的。

  公孙弘越众而出,道:“皇上,臣有本。”刘彻道:“丞相请讲。”公孙弘道:“西域远在万里之外。万里赴利,至者十之一二,人困马乏,必为匈奴所乘,杀军覆师,不在话下。匈奴乘我敝,大举南下,中原危怠。当今之务。首在击破匈奴,不可舍本逐末,臣以为不救为是。”

  朱买臣曾和霍去病谈论过这事,对霍去病之言深信不疑,道:“皇上,丞相之言差也。匈奴所以兵犯西域。是因为西域各国舍匈奴而归我朝,要是不救,必失天下心,天朝声威不彰,不足以子万国。臣以为,救为是。”

  郑当时越众而出,道:“朱大人,西域间关万里,中有甘凉阻隔,大军西进。右贤王邀我后路。遮我粮道,如何是好?请问朱大人。如何通过甘凉,补给大军?”

  东方朔道:“郑大人,你遇难而退,不思进取。”郑当时道:“当时愚昧,还请曼倩指点迷津。”东方朔道:“郑大人,你小时可有淘气事?”郑当时不悦,不能不答,道:“当时虽不肖,还知礼义所在,不敢胡为。”东方朔道:“好孩子,不愧当时之名。”竟如老父赞孩子一般。郑当时微愠道:“东方大人,朝堂之上,不可不守礼义。”东方朔道:“郑大人放心,好孩子不只你一人,东方朔也算得上一个。”群臣均知东方朔诙谐,不料竟是在朝堂上教训起郑当时了,无不掩口葫芦,碍于皇上在场,不便笑出声。郑当时面红过耳,道:“皇上,东方大人出言无状,请劾不敬罪。”东方朔道:“皇上,臣话没说完,等说完了,再治臣罪也不迟。反正臣也逃不了,更不想逃,朝堂有粱肉,臣不用逃。”刘彻微微一笑,道:“曼倩,你说。”

  东方朔道:“臣遵旨。请问郑大人,你小时可有危难?”郑当时不想答,当着皇上之面,不敢不答,只得道:“自是有地。”东方朔道:“这就对了。请问郑大人,令尊令堂可曾呵护你?”郑当时道:“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当时父母。”东方朔道:“我朝犹人之父母,西域犹我朝子女,子女有难,父母坐视不理,还是加倍呵护?”郑当时本欲分辩,涉及朝堂之事,他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极不情愿地道:“自是呵护。”东方朔道:“西域子女有难,我朝父母救是不救?”郑当时力主不救,形格势禁,不得不答道:“该救。”又道:“请问东方大人,如何相救?”东方朔道:“这该问郑大人。”郑当时道:“当时愚鲁,还请东方大人指点迷津。”东方朔道:“东方朔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尽心竭力为皇上排难解纷,尽出些丢朝庭脸面地主意,该是不该?”群臣被他一席话,说得心惊胆战,要是皇上追究个办事不力的罪名,那还了得,齐道:“不该。”东方朔道:“皇上,请治臣不敬罪。”

  刘彻道:“爱卿言之有理。西域一定要救,如何救法,还请各位爱卿多所筹划。”群臣齐道:“臣遵旨。”各抒己见,不是畏惧甘凉阻隔,就是等破了匈奴再救不迟,说了半天,竟是无一善策。

  刘彻眉头紧皱,向卫青道:“卫先生,可有妙计?”卫青道:“皇上,各位大人所言极是,要是发兵相救,必先取甘凉之地,破右贤王,经年累月,等大军西进,西域已残破不堪。要是不救,必失万国心。臣资质鲁钝,无善策。霍司马早有大计,请皇上询之。”

  刘彻向霍去病望去,霍去病不动声色,竟似没听见群臣说话一般,道:“三弟,可有良策?”霍去病道:“大哥,良策不一定有,计较倒有一个。”闭口不言。环视群臣一眼。

  刘彻素知霍去病之能,他镇定自若,自是智珠在握,手一挥道:“退朝。”群臣行礼退出。刘彻只留董仲舒,公孙弘,卫青,霍去病。陈伦,朱买臣。汲黯,张汤,司马相如,东方朔,严助,主父偃,赵禹。熊连虎,黄山豹,公孙贺,公孙敖,张次公,赵食其,路博德,李息。郭昌,玄真道长,薛道衡,任是非,薛琳,蒋全兴师徒。司马迁,风天南和水成海六人。

  刘彻也不移驾偏殿,就在金殿上与众人商议,道:“三弟,可以说你的计策了。”霍去病:“大哥,计策说不上。救西域之道甚多,不一定要派兵。”任是非急道:“三弟,那派什么?”任是非这一问,正是众人心中所想,无不凝神倾听霍去病分说。霍去病看了任是非一眼。微微一笑。道:“大哥,小弟以为。不派兵,派将。”公孙弘,董仲舒,任是非,玄真道长等人奇道:“派将?”卫青连连点头,道:“霍司马此计甚是高明。”刘彻双手一拍,道:“对,三弟,亏得你提醒,要不然,大哥还真想不到。”

  任是非等人听得甚是糊涂,任是非道:“大哥,派谁去?”刘彻笑道:“甘凉可阻隔大军,阻不住飞将军。”飞将军是任是非大闹匈奴军中用地名号,群臣皆知,齐望着他。任是非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双手乱摇,道:“不成,不成。”

  霍去病道:“二哥大闹匈奴军中,匈奴军兵闻之胆落,曾助猎骄靡大王复国,威名传于西域,只要二哥在西域一现身,西域各国必望风景从,无异于大军一支。”

  刘彻道:“就有劳二弟一趟了。”任是非见推脱不得,又挂念军须靡,道:“小弟不才,恐有辱大哥使命。”刘彻笑道:“二弟大才,天下少有。久不玩闹,才智似已逊色多多,到西域去好好闹上一番,准有杰构。”任是非道:“大哥取笑小弟了。大哥,小弟这就动身。”

  霍去病道:“二哥不用急。有几件事,还得好好商量。”刘彻道:“三弟,把你的计较说出来,让大哥开开眼界。”西域事已有办法,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霍去病道:“是,大哥。”从怀里掏出一幅地图,正是甘凉一带地形图,摊了开来,上面有红绿两色箭头,红色地代表匈奴军队,绿色地是汉军,绿色箭头已伸入西域之地。霍去病道:“匈奴远征西域,誓在必得,西域已残破不堪,二哥此行西域地目地,不是要打败匈奴大军,主要是牵制匈奴大军,不得东顾,以便我军取甘凉之地,破右贤王。”看了刘彻一眼,道:“大哥,以小弟度之,匈奴远征西域大军,主要是由右贤王大军组成,右贤王大军西进,必然空虚,我朝趁此千载难得良机,来年春天,兵分两路,一路由舅舅率领,逐楼烦白羊王,取河南故地,另一路由小弟率领,取祁连山之地,打通西进道路。小弟趁百胜余威,率军西进,和二哥一道,破匈奴大军于西域。舅舅屯兵河南之地,一是牵制匈奴大军,不得南下,不得断我后路,二是声援小弟大军。大哥以为如何?”

  刘彻不答,向卫青道:“卫先生,把你地地图也取出来。”卫青道:“皇上圣明。”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图,摊了开来,也是红绿两色箭头,红色是匈奴大军,绿色是汉军。和霍去病地地图一比较,竟是一模一样,不差丝毫,两人竟是不谋而合。

  刘彻笑道:“二位英雄所见皆同,西域何足忧也。就这么办。”任是非等人对卫霍二人极是信服,二人一般见解,大受鼓舞,心想此番得西域必也。

  任是非道:“大哥,小弟这就去。”刘彻道:“嗯。大哥送二弟一程。”任是非道:“不敢有劳大哥。”刘彻道:“二弟,你为国远赴异域,大哥送你正该。”

  玄真道长和薛道衡也要去,刘彻说,来年有事要辛苦二人,二人只得打消赴西域地念头。薛琳不忍和任是非分离,执意要去,薛道衡明白孙女地心思,也同意,任是非有薛琳相伴,甚是欢喜。风天南自东阿给任是非收服后,对他极是佩服,也要同去,刘彻说多去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也同意了。

  任是非要回府取东西,刘彻带领公孙弘等,一齐来到任是非府上。任是非取了铁棍,李广送的九石半硬弓和破虏箭。三年前,风天南回京,李广托风天南把这张硬弓带回京师。薛风二人也收拾妥当。

  刘彻带领卫霍和玄真道长等人,直送至灞上,才分手。任是非向众人辞行,刘彻从怀里掏出一本绢册,交给任是非,道:“二弟,这是《淮阴书》,大哥已叫人誊写多份,你就带一本,有空就读读,于破匈奴或有用处。”任是非知道大哥圣明,一般地书,不会瞧在眼里,他说有用处,自是极有用处,接了过来,道:“谢大哥。”

  卫青道:“任大人,匈奴骠悍善战,西域新破,兵锋正锐,不可正面交锋。”霍去病道:“用兵当用奇,以正引敌,以奇破敌。”二人深通韬略,兵阵之事,天下无双,得二人片言只语,胜过万卷兵书,任是非大喜,道:“多谢舅舅,三弟。”

  霍去病道:“要是小弟所料不差,西域已残破不堪,必有不少散兵余勇,二哥招抚之,一路收将去,可得一支兵。”任是非道:“是,三弟。”向师父玄真道长和师叔薛道衡告别,跨上马背,和薛风二人望北而去。

  注:一、据史载,狄山持和亲之议,汉武帝一怒,贬谪边关,死于匈奴之手。

  二、本凶多所引用秦西汉议匈奴文,不一一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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