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虽然大家还是有话没说完,但只能憋在心里,或是悄悄耳语。但小卓子听了这话心里非常不爽,可是想到主子这一次是微服私访,不能把事情闹大,免得暴露身份,所以也不敢造次,只是想着以后又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这头猪!
这么想着,他又狠狠咬了一下烧饼,嚼得咯吱咯吱响,听起来就跟老鼠磨牙似地,只把这烧饼当成了朱铭。只是才嚼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头肥头大耳的猪,他面容僵了下来,赶紧扒开人群,跑到一边大吐特吐。直把刚才吃下去的烧饼都吐了出来,才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
“哟,小卓子你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他闻声抬头便看见了导致他如今惨剧的罪魁祸首,火冒三丈:“还不是因为您给我的那块烧饼!”
“烧饼,烧饼没坏啊?早上刚买的,我们大家都吃了。”魏正诧异地道。
呃,小卓子尴尬了。真相,他要怎么说出口?所以只好闭紧了嘴巴。
“那烧饼确实口感不太好。”皇甫皓怜惜地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小卓子,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吃饭吧,对了,刚才那米粉不错。尤其是那螺蛳粉,酸爽辣得够味!”说着,嘴里不自禁泛起了口水。
小卓子感激涕零,爷真是一个体贴奴才的好主子。但现在他想到吃的就恶心,所以推辞道:“多谢爷,不过现在小人一点胃口都没有。且陪着爷看一会儿热闹,晚上再吃吧。”
见他实在不想吃,其余三人便不再理他。
主子想看热闹,张虎当然要尽职尽责为主子创造便利条件。于是他周身散发出强大气场,当他走过时,两边的人群感觉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他们身不由己地让出一条路来。皇甫皓、魏正和小卓子便跟在他身后,站在了人群的第一排。旁边的人看见他们气质不凡,都不敢有异议。
皇甫皓仔细地打量着朱铭和公堂上的原告、被告。等看完了。没有发现他想要见的人,眼中掠过一丝失望。
此时张虎突然看见了楚昭,眼睛不禁眯了一下。
其实在他释放出气息的时候,已经引起了楚昭的注意。练武之人对气息最为敏感。从这股气息中可以知道来人武功不弱。所以楚昭微微侧头,看见了站在最前面正中间器宇轩昂的皇甫皓、含蓄内敛的魏正,还有面无表情周身散发出冷气的张虎,以及刚才吃烧饼看起来雌雄莫辨的小白脸小卓子。
楚昭眼睛亮了一下,又熄灭了。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只是心中提起了戒备:这几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会不会影响甚至破坏小寒的计划?
同样戒备的还有张虎,张虎认出了楚昭的身份,也知道他武功十分高强,江湖上素有侠名。同时从之前打听的消息来看,他一直住在林家,只是没想到“逍遥剑客”还会出现在衙门公堂上,而且是来打官司的。这情景让张虎觉得非常诡异,如果江湖上的朋友见了,不知道会不会惊得下巴掉下来!
但张虎此时并没有向主子揭穿楚昭的身份,因为怕弄巧成拙。素来江湖与朝堂是两个**的体系。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堂有朝堂的律法体系,井水不犯河水。只要楚昭不触犯律法,不对主子的安全造成威胁,他也不会去招惹他,这是对强者的尊敬!
目光继续转回到审案上,且说高仁和听见小卓子冷嘲热讽得那番话,面上没什么表情,仍然镇定地道:“启禀大人,草民的岳父确实生前爱作画,但他去世后。草民的岳母因为伤心过度,便把岳父所作的画全部付之一炬,说要让它们道地底下陪伴岳父。所以草民手里也没有岳父的亲笔签名。”
事情隔了十多年,是非黑白还不是他一句话说了算。你们就算明知道是托词。又能奈我和?高仁和心中暗暗得意。
话音刚落,一声怪叫:“我刚才就说了嘛,肯定是又被火烧了。看来我真是料事如神啊!”
围观的人群听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朱铭和高仁和一看,又是那个烧饼小白脸男。朱铭心下特别恼火,本来被楚昭欺压已经够窝囊了。现在随便什么阿猫阿狗也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所以一拍惊堂木,怒声道:“来人,给我拿下,重打十大板!”
哎哟喂,小卓子一听,这怎么得了,连忙看向主子,主子微微笑着,摇着扇子无视了他求援的目光。再看魏先生,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而张虎呢,看着他的眼神很是鄙视。
小卓子也怒了,一个个都欺负到咱家的头上了。咱家不发威,你以为咱家是病猫!
衙役已经扑了过来,小卓子大吼一声:“昏官你等着,看招!”
朱铭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冲进来,紧张地站起来,高声叫人拦住他。
没想到小卓子喊完那句话,转过身利落地扒开人群跑了。所有人都愣了,继而哄堂大笑,原来这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
小卓子一边跑一边擦了一把窝囊泪,呜呜,咱家容易吗?主子没有表示,打又不能打,那只好跑了!心里想着,这下又要被张虎那个面瘫和魏正那个奸诈的家伙嘲笑了。
皇甫皓三人看见小卓子很没骨气地跑了,嘴角不停抽搐!
衙役好不容易分开围观的人群,一看,哪里还有那小子的影子,只好低垂着头回来禀告。朱铭一口气憋在心里无法发泄,目光凶狠地盯着人群,看看谁再敢挑衅他的权威便要重重责罚。
皇甫皓见此皱了下眉头,魏正倒是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朱铭这县令是一无能平庸、贪财好色又极好面子、爱摆官架子的家伙。上次时间紧没来得及抓住他的错处,这次正好再看看他的表现。
“董立信,你可还能提供新的证据,否则就无法证明你的身份,此案就作罢,无须再审了!”朱铭不耐烦地道。
“找证据不该是县令大人的事么?为什么所有证据都要原告苦主提供,那要官府、衙役来干什么?百姓有了冤屈,作为父母官。不应该是明察暗访尽一切可能以还百姓一个公道吗?”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来。
朱铭定睛一看,见是一个身穿明黄色衣衫、年约三四十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着,目光看向自己。好似要把自己的灵魂穿透。
朱铭心中突然感到一丝惧怕,但也只是一瞬间,快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心中恼怒,但看此人穿着似不凡。遂客气地道:“虽说官府应该替百姓做主,但如果所有的百姓来告状,自己拿不出证据,都要本官和衙役去找证据,那本官和衙役岂不忙得焦头烂额,再者,有些案件有可能本身就是诬告,因此就无所谓找什么证据了。”
这话的潜意思就说董立信是诬告,所有他根本就不愿意费心去找什么证据。
这时候董立信开口了:“大人,小人还有证据!请大人传一个人上堂。他能替我作证。”
“谁?”朱铭和高仁和同时看向他。
“便是高府的管家高辉!”董立信的声音并不高,但却如一道惊雷劈得高仁和的耳朵嗡嗡作响,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董立信。
“你说的是谁?”两个声音异口同声问道?
两个声音,一个是高仁和、一个是朱铭。问完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赶忙别开眼去。
只是有人眼尖,早就看见了他们的动作,心底下暗暗思量。
“高府的管家高辉。”董立信又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高仁和狂笑起来,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高辉乃是我的管家,跟了我十五年了,乃是我最信任的人。你竟然说你的证人是他,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上次高、林两家打官司,还是高辉出面认罪,把栽赃嫁祸的事抗了下来。事后自己还赏了他三个月的月银,放了一个月假,让他好好养着。他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怎么可能给董立信作证来害自己。
但性格多疑的朱铭心中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董立信并不敢戏弄自己,他说证人是高辉。很有可能是真的。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刚才高老爷也承认了,高辉管家跟了你十几年,是你最信任的人,所以他的话是最有力的证明。请大人允许高辉上堂作证!”是林立夏的声音。
“是啊,是真是假,传高辉来一问便知。”人群中纷纷议论道。
朱铭看向高仁和,高仁和见林立夏胸有成足的样子,内心咯噔一声,难道高辉真敢背叛自己?不,不会的,他儿子的前程还捏在我手里。高辉就一个儿子,名叫高林,今年才二十岁,而且刚刚娶亲不久。上个月自己还派了高林跟随得力的掌柜出去巡查生意,准备好好培养他以后接高辉的班。为了这个儿子高辉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他绝不敢背叛自己。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比如,他儿子被林立夏他们绑架了威胁他作证?如果是这样,一定要请县令大人赶快救人。高仁和内心一瞬间掠过很多念头。连朱铭看着他都没有发现。
朱铭见状只好无奈地道:“准了,带证人高辉上堂!”心中却又惊又怕又怒,看着林立夏的眼光中不自觉带上了厉色。都是林立夏多管闲事害的,本来他对付高家,自己不支持但也不太反对,但如今他和高仁和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因此林家想对付高家,就是想对付自己。朱铭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可是面对楚昭这样的武林高手,自己又能怎么办呢?如果自己当场对林立夏发难,依楚昭的身手,自己很可能当场就没命,而且还是不知不觉地,谁也查不出死因的死法。朱铭的头脑里天马行空地想象自己悲惨地下场,面上不自禁带着恐惧。
朱铭的眼光当然又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皇甫皓又皱了一下眉头,心知这个县令肯定和高仁和有不正当的关系,很可能是官商勾结、沆瀣一气。
而魏正此时已经从种种迹象中看出朱铭和此案一定有关系,所以他决定了关键时刻如果有需要自己一定会出手。决不能放过这个朝廷的害虫!
这些想法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这时候,人群分开了一条道,一个身影缓缓地走进来。高仁和瞪大眼睛瞧着他,仿佛很久没见过似地,其实今天早晨他还带着他去处理客安堂的事故。
只是此刻高仁和仔细地瞧着高辉,才发自己的管家好似苍老了很多。年纪才四十多,头发却已经变得斑白,腰微微弯着,低着头,脚步迟缓,走到自己前面,望了一眼自己。高仁和震惊地发现:此刻那双浑浊的双眼中是满满地恨意!
“阿辉,你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仁和不敢置信地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