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卡努特和他的队伍遭到敌人伏击的同时,奥洛夫王正在他的会厅里审讯那个投毒者。
因为关乎王家颜面,这次审讯就并没有许多人。
除了奥洛夫王和他的四个儿子,主教瓦尔德马和好汉苏尔维之外,就只有八个从小跟随奥洛夫王,最值得信赖的换血卫士。
卡古和他带到卡努特面前的四个侍者都被羁押起来,并且分别关在五间房里,免得他们互相串通。
之前,那四个侍者已经挨个分别审讯过了,确定了那杯毒酒是从其中一个侍者手中接过的。然而那个侍者虽然承认了毒酒是他送出的,可对于投毒的事情却表示毫不知情。
而且,经过审问四个侍宅奥洛夫王也终于确定,牛角杯是卡古取的,卡古倒的酒,卡古给的侍者——最后,也是卡古带他谬去并把毒酒递给卡努特的。
于是,事情看起来就很明显了——整件事情都是卡古一手谋划、实施的。
想到这个卡古竟然在父亲的宴会上做下这种恶事,害的父亲和整个家族都颜面扫地,当卡古被押上来的死后,奥洛夫王的四个儿子看着这人的神色就格外狠辣。
然而,这个卡古本也是心思灵活的人,给单独关在小木屋里久了,早将事情想了个通透,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下来,非但并不畏惧,反而一脸无辜的微笑着回应别人的怒视。
“卡古,我只问你一个事——为什么要给卡努特下毒?”看到卡古的表情,奥洛夫王就一阵气恼,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
“回王上的话,这事得看是谁问。”
停顿了一下,不等奥洛夫王追问,卡古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解释起来:“王上您问,左近又无外人,我便可答,我身为王上近臣,蒙受恩赏,合该为王上分忧——那卡努特张扬跋扈,人多势众,早晚要为王上祸害,我下手除了他,也算报答王上恩宠。”
看了一眼听到这话而变得若有所思的奥洛夫王的儿子们,卡古接着说:“可若是别人问起,就又不一样。我早就仰慕卡努特妻子海尔嘉,却被卡努特抢了先去。他邀人比武的时候我也去看过,自问绝不是他的对手,便在酒宴上给他下毒,只盼着他死后,可以迎娶他的寡妇。”
听到这样的话,周围的一干人——奥洛夫王的儿子和换血卫士们——便露出了震惊和感动的表情。
为了给王上排忧解难,宁愿自己背负恶名——这样忠心耿耿又兼智勇双全的人可不多了。
然而,瓦尔德马却皱起了眉头,苏尔维也只是露出一丝冷笑。
着下巴,奥洛夫皱着眉似乎烦恼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这话,你自己去给卡努特说吧。”
“父亲!”听到奥洛夫这无异于让卡古去死的要求,奥洛夫王的小儿子矮子奥洛夫立刻忍不住了。
然而,奥洛夫王只瞪了一眼就让他闭上了嘴巴。
看到这情形,卡古镇定自若的笑了下:“这本就是应有之义,那,臣下就先告退了。”
奥洛夫王皱了下眉,之后看向了自己的小儿子:“你陪他一起去,明天一早就动身。”
停顿了一下,奥洛夫又转向苏尔维:“你派几个人陪护。”
苏尔维点了下头——这是奥洛夫王怕卡古趁夜跑了。
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奥洛夫王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可以都散了。
然后,奥洛夫的四个儿子,四个换血卫士,和卡古都纷纷行礼、离开。
而瓦尔德马和苏尔维却还没走。
阴沉着脸,看着两个甚至比儿子更值得信任的臣子,奥洛夫王狠狠的捶了一下宝座的扶手:“他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停顿了一下之后,奥洛夫王看向瓦尔德马:“去查他用的是什么毒药,从谁那里得到的。”
瓦尔德马皱了下眉——虽然他学识广博,但也不可能什么毒药都见过,而且要从一条死狗那里检验毒药的成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但最后,瓦尔德马还是点了下头:“我尽力而为。”
奥洛夫王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难为,于是也并不强求:“恩。”
等了一下,奥洛夫王又转向苏尔维:“去查这个卡古的出身,查他这几年多和什么人来往,查他的家族都和什么人来往——你亲自去办。”
苏尔维点了下头:“我今晚就出发。”
站起来,在大厅里烦躁的走了几步,奥洛夫重重稻了口气:“另外,那四个侍者也要查一下。我不信他们对这事全不知情。”
苏尔维再次点头——尽管奥洛夫王交给了他许多事情,可他本来就在这些事情上拿手,到并不在意。
沉默了一会,奥洛夫才再次开口:“你们说,卡努特会信卡古的说辞吗?”
苏尔维满不在乎的一挥手:“他信或者不信,当什么紧?别看眼下他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可只要王上您一声令下,从各地集结起兵马,要让他整个家族彻底消失也不过是一天的事情。”
“可要是没有由头,随意动手,国里的大庄园主就要跑光了。”看到奥洛夫似乎对苏尔维滇议有些意动,瓦尔德马连忙出声,“当年的哈拉尔德强收农户的祖地,结果从挪威逃离的农户们竟多到自成一国。”
虽然认为整个冰岛都是从挪威逃离的政治难民似乎有些夸张,但也并不算偏离事实太远——再想到近在咫尺的神殿,奥洛夫王终究还是重重稻了口气:“这我心里有数。”
“那个卡努特,我觉得很奇怪……”看到另外两个人都不开口,瓦尔德马皱着眉头把自己心里的怀疑说了出来。
“怎么?”听到这话,奥洛夫王突然想到,难道这投毒事件竟是卡努特自己弄出来的?
“辩经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他对教会历史上一些出名的大人物的事情了解得很多,很清楚,甚至许多事我都不知道,可他对经义本身却所知不多,就好像……”说着,瓦尔德马咂着嘴,寻找着合适的词语。
苏尔维冷笑了一下:“就好像他在君士坦丁堡的时候专门学过如何针对我主基督?”
听到这话,瓦尔德马豁然开朗,猛的一拍巴掌:“对,就是这种感觉!就好像他适意学了如何挑我们的毛病似的。”
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奥洛夫王重重稻了口气:“恐怕你的感觉是对的——他恐怕就适意针对我主基督。”
“可是为什么?”瓦尔德马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在去君士坦丁堡之前,他恐怕没接触过我主基督,而到了那边之后,明显皈依能带来更大的好处;可他却非但没有受洗,反而专门学习如何针对我主基督?”
苏尔维毫不迟疑的给出了答案:“他一早就是大神殿的人?”
奥洛夫皱着眉摇了:“这不可能。他离开的这三年里,神殿并没有额外照顾他父亲和哈康的父亲。若是卡努特是大神殿那边的人,神殿不可能对老阿特达对尼尔斯的欺压不闻不问的。”
瓦尔德马也不同意苏尔维的看法:“而且,就是他回来之后,也并没有和神殿走得很近——他甚至只派人向神殿送过去一次供奉。如果他真的是神殿的人,现在就应该打明旗号才对。”
耸了下肩,苏尔维一脸不耐烦:“这重要吗?总之,我带人找机会宰了他就是了。”
瓦尔德马笑着摇了:“难。回来这一年里,他就出去过那么几次,而且每次都带着许多好汉。你要想杀他,就得把他的兄弟们全杀了——这就不止要你的人全去,可能还要调动别的人马——那还不如索性集合兵马,直接灭了卡努特满门。”
这话就让苏尔维不满的哼了一声:“那你说怎么办?”
“若是能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主基督充满敌意,并打消这种敌意,兴许我能使他皈依。”皱着眉,瓦尔德马一脸不确定的回答。
“哈……”苏尔维笑了一声,“要先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还要打消他的敌意,再使他皈依——还不如直接宰了他来得直接。”
瓦尔德马无奈的看了一眼苏尔维——这个人狼的头子做任何事情都习惯于采用最直接和迅速的办法:“如果他只有自己,宰了也就宰了。可他还有三百多换血兄弟。和他交战势必损失惨重;而如果能收服他则王上又添一大臂助。眼下丹麦人的注意力都在不列惮可挪威人却蠢蠢欲动,这个局势下我们实在不宜再生内乱。”
听到这话,苏尔维顿时不做声了,而奥洛夫也重重稻了口气——虽然眼下看起来风平浪静、歌舞升平,可稍微有点意识的都知道,西边的挪威人正在厉兵秣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这个卡努特出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不过,下一刻,苏尔维就眼前一亮:“要不,咱们把韦姆兰那边的矿山送给卡努特?他兄弟众多,正缺兵器盔甲,一定不会拒绝——可要是挪威人打过来,他和他的兄弟就得打头阵。”
“可要是挪威人迟迟不肯打过来呢?”瓦尔德马并不反对这个意见,却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他本就兵强马壮,再让他得个装备精良……”
开始听到苏尔维的话,奥洛夫也是眼前一亮。可听到瓦尔德马的担忧,他顿时又迟疑起来。
最终,奥洛夫王重重稻了口气:“这事,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