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穷到何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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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渡位居横贯清河大岭的清河之畔,与临泽城相距百里,是方圆千里唯一渡口。

  清河渡存在至今已有千年之久,早期只是一座破烂的亭子,罕有人至。

  然而随着云梦大泽成为武者冒险的热门地带,短短百余年内,这里已形成了一个集吃住乃至交易的大型市集。

  大量冒险者将此地作为临泽城与云梦大泽之间的补给点,也使得此处成为商家必争之地。

  此时天色将黑,不远处的清河浩浩荡荡,犹如一条玉带镶嵌在苍茫大地,雄奇瑰丽。

  坐落于岸旁的建筑纷纷点亮灯火,长街上人群络绎不绝,端是热闹异常。

  由于缺乏规划的缘故,清河渡的建筑很杂。

  这里既有结实坚固的石墙石屋,也有以实用为主的茅草木屋,远远看过去,整条街给人以凌乱肮脏的感觉。

  不过很少有人会在意这些。

  无论冒险者还是商人,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赚钱!

  既然是赚钱,谁管他条件如何,甚至一些吝啬的商人专程挑选便宜的茅草屋节省成本。

  能有遮风避雨之处,总比河对岸风餐露宿要强很多。

  当然,也不乏富贵子弟口中抱怨‘粗鄙、肮脏’之类。

  就如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白衣少年。

  “早就听说这鬼地方条件艰苦,哪知道百闻不如一见!如今看起来,就连雷洛所在的贫民窟也比这里干净!”

  陈翔小心翼翼跨过一条污水沟,扫了眼对面烟熏火燎的餐馆,埋怨道:“臭气熏天,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能吃的下饭!”

  身后一名中年武者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少爷您有所不知,清河渡是方圆千里唯一落脚点,对于很多冒险者而言,能有口热饭吃,已经很满足了!”

  陈翔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相距不远的高超轻蔑道:“这么点苦就吃不了?亏你还出自于武道世家。”

  “谁像你高家,为了多卖几匹布,跑到这么僻远的地方!”

  陈翔被刺激的脸色发青,冷冷回讽。

  高超丝毫不怒,反而轻笑一声,得意道:“若非如此,我们能在短短半个时辰就从临泽城抵达此处?”

  陈翔顿时说不出话了。

  不得不承认,有钱确实好。

  三人加上两名外援,若按照正常速度,即使骑马也需要一天时间。

  可高超大手一挥,直接丢出四千两银子租了两头狮鹫代步。

  于是,本该风尘仆仆的五人就如闲庭散步般来到了集市之外。

  如此还不止,早有准备的高超在来之前便已安排好了众人的住宿——就住在高家布行。

  可以预见,布行的伙计必然已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等待自家少爷的到来。

  这让陈翔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其实也精心准备了出行计划,想在冯歆月面前讨个彩头。

  可没想到高超这家伙如此大手笔,直接租了两头狮鹫……

  四千两银子说多不多,不过是四十瓶血气丹而已,可对于陈翔而言却绝对算不上小数目。

  真正说起来,陈家以武起家,当然穷不到哪儿去。

  单论家业,甚至远远超过依靠布行发家的高家。

  但正所谓穷文富武,修炼武道一向花费不菲。

  陈家就算再怎么家大业大,也架不住众多武者消耗。

  况且,高家虽小,却由于高超身为独子的缘故,在金钱方面从来都是与舍予求。

  陈家却不同,仅陈翔这一辈便足足有十几位,更遑论上面还有一位已经成为正式炼兵师的堂哥。

  要说当世之中还有比习武花费更大的职业,炼兵师无疑是其中之一。

  但凡稍罕见点的材料,无不以万金起步,至于珍惜材料……金钱已购买不到,唯有以物易物。

  毫不夸张的说,炼兵师才是真正的无底洞!

  即使如陈家这样在临泽城足以排进前十的家族,培养一人也相当吃力。

  面对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窘境,陈翔名为豪门弟子,实际手头也只比寻常百姓宽松些。

  他话里讽刺高家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实则内心却颇为艳羡。

  只不过在冯歆月面前不甘示弱,才故意如此。

  此时被高超一句话噎的喘不过气,却也只能无奈受着。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这时冯歆月突然出声:“也不知雷洛此时走到哪里了?”

  昨日约好的,众人在清河渡会和。

  原本冯歆月打算自己赶路,可高超和陈翔均不愿离开左右,索性才结伴而行。

  雷洛却没有如此待遇。

  “按道理,他应该还在路上!”

  高超懒得和陈翔计较,听出冯歆月转移话题的意思,便顺口应了一句。

  陈翔却不甘吃瘪,反驳道:“若清晨骑马出发,此时应该也已抵达才是!”

  高超轻蔑一笑,摇头道:“你觉得雷洛那种吝啬鬼会舍得租一匹马?”

  想起昨天的事情他相当郁闷。

  为了讨冯歆月欢心,他足足花了一千两银子砸给雷洛。

  如此还不止,这混蛋居然为了一张破桌子跟自己啰嗦个没完。

  高超烦不胜烦,临离去之际,无奈又赔了桌子钱!

  五两银子,就算扔地上他也懒得捡,可雷洛屋子里那张腐朽的一触即碎的破桌子……这混蛋怎么有脸让自己赔!

  见钱眼开的小人!

  高超在心里狠狠下了定义。

  陈翔也想到雷洛贪财的嘴脸,又一次无语。

  三人行走在前,两名外援跟在其后。

  冯歆月边走边担忧道:“按照计划,明日大早我们便要渡河,这家伙不会赶不及吧?”

  高超和陈翔同样忧虑。

  想了想,高超苦笑道:“希望他不要因小失大,否则等此次回来,定要给他好看!”

  陈翔出奇的一脸赞同。

  直到如今他仍想不明白,高超为何宁愿掏出一千两银子,也要让雷洛做冯歆月外援。

  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糟蹋法。

  但想到仅仅为了节省一点时间,那厮便丢出四千两,好像还真是有钱没地方花的感觉……

  三人沿街而行,不多时就已站在高家布行门前。

  布行的老掌柜等候已久,见到高超顿时眉开眼笑迎了上来:“少爷您可算来了,小人已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酒席,待少爷和您的朋友稍稍梳洗,便可入席!”

  “劳烦叶伯了!”

  高超不愧是商贾之子,为人八面玲珑。

  一句话便让那老掌柜喜笑颜开,不迭摇头道:“为少爷效劳是小人荣幸!”

  这一幕看的陈翔牙疼不已,反倒是冯歆月秀眸微亮,对高超不由添了一分好感。

  正寒暄着,忽然一旁有人笑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愁没钱吃饭,便让我在这里碰到你们了!”

  三人同时一愣,回头看去,一名仿佛刚从煤窑钻出来的少年正得意笑着。

  少年背着硕大的袋子,若不是衣衫还算完整,怕不是会被人误以为是乞丐。

  “雷……洛?”

  冯歆月犹豫的唤了声。

  少年哈哈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是我,还能是谁?”

  高超和陈翔面面相觑,心说这家伙怎么总是出人意料。

  冯歆月则好笑道:“你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雷洛答非所问,一把抓住高超,说道:“正好你也在,我弄到几件趁手的武器,能发挥出你们最强的实力!”

  高超被黑乎乎的手抓住,白色练功服顿时多出五个指印,他一脸懵然:“什,什么意思?”

  雷洛嘿嘿笑道:“意思很明显啊,你这么豪爽,不会连买战兵的小钱也不愿意出吧?”

  ……小钱!……买战兵!

  不止高超反应过来,陈翔和冯歆月这时也惊醒了。

  合着这家伙背上的袋子,是打算卖给自己的战兵?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超挣不脱雷洛的手爪,恼怒不已:“不好意思,那夜黑市我们已经买好了武器。”

  别说已经买好了,就算没买,他也不打算让雷洛称心。

  这混蛋一见面就抓住他,摆明了拿他当凯子宰。

  买他的武器?喝西北风去吧!

  冯歆月也歉然道:“早知道你替我们挑选武器,那夜就不买了!”

  陈翔冷笑连连,虽然没出声,但神色间显然对雷洛的做法鄙视不已。

  雷洛却恍然未觉,笑道:“我的武器不一样,你看看便知!”

  说着,从包裹里取出一把长弓递给冯歆月。

  “这不是送你的那张弓么?”

  冯歆月下意识接过,又吃惊又好笑:“你准备卖回给我?”

  高超干脆惊呆了,心中已经忍不住开骂:“这王八蛋简直不是个东西!”

  买那张弓,冯歆月足足花了一千三百两银子,就为了向雷洛表达歉意。

  当然,这也是因为那混蛋二次觉醒值得拉拢的缘故。

  可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一份礼物!

  从来没听说过收下人家礼物,反过来又卖给人家的道理。

  你这是穷到何等地步,才能如此不要脸啊!

  高超彻底无言以对。

  陈翔则目瞪口呆的同时,又禁不住暗自快意。

  他本就不同意冯歆月邀请雷洛做外援,高超扔钱砸人更让他不解之余又嫉又恨。

  眼见二人被雷洛无耻的做法惊得险些掉了下巴,顿时如同大热天喝了口冰水一样舒爽!

  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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