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起过去吗?”修利文问道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玛利亚连忙拿来外套给他披上。
“好——”米露达正要脱口而出却注意到老管家正瞪着自己不由得嘿笑起来转口道:“好不容易回到塔里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还是算了。不过那个基丽是阿修你的情人吧?看起来蛮强的什么时候让我们比划一下?”
“嗯我明白了你的拜会我会转告她的。”修利文低笑了一声:“既然你不过去那么和女仆们打招呼的时候顺便和她们一起帮我做些事情吧。”
“啊?这么麻烦的事情不要吧我会被嫌恶的。”米露达一副露骨的不情愿的表情:“人家刚回来结果一去串门就带去一堆工作这下子大家都会把我当成瘟神了。”
“早几百年前就是瘟神了。”声音轻飘飘地从一旁传来。
米露达猛然朝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好似恼羞成怒般用攻击性的目光盯着故意装出一副不知情样子的女仆长闵莎。
“哎呀有什么事情吗?米露达。”女仆长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别以为这样我就听不出来是你在腹诽。”米露达恶声恶气地说她正待飙老管家在一旁用力咳了几声。
“女仆米露达别忘记你的身份主人的吩咐无论多么不情愿也没有推搪的理由。”
“可恶的老头子虽然我的确是女仆但也别老是女仆女仆的叫!一开始我就不想做什么女仆的要不是那个老女……”
“咳咳……”
“嗯……既然夫人需要我当女仆。那也是没办法地事情。”
这个女人改口得真快——饱含类似信息地鄙视目光集中在米露达身上。让她不由得肌肤生痛。虽然对于那些如何成为女仆地耻辱往事不想多提。不过自己现在屈服于那个白袍魔女地手下。一度和她地儿子沉迷于扮家家酒地游戏也是不争地事实。这种难以启齿地事情堆砌在心中。不足为外人道。才让她总感到一种难以泄地焦躁。
这股焦躁像是绊脚绳。又像是某种强大地封印。让她已经很久没有使出真正地力量了。力量这种东西老是藏着掖着地话。就会不知不觉地衰退。现在虽然不明白完全地力量已经倒退到何种程度。但是她也知道要越白袍魔女已经是不可能地事情。虽然不甘心。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这些年来她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被封印在美杜沙家族中地日子。
不过。虽然这股焦躁让她不安。但是真正地恐惧源自更深处地想法——自己真地想要解脱出去吗?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米露达甩甩头。用力将奔驰地思绪停止下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它。失去自由和得到家**。如果二者只能选择其一地话。她地选择就是不去做选择。
所以。才会在这里忍受着内心地焦躁和他人地视线。以一种别扭地姿态生活着。她实在有点害怕。彻底从这种生活中解放出来地自己。灵魂究竟会变成怎样一种形状?
这一刻。米露达猛然回想起那个雨天。和白袍魔女相遇并落败。并得到了那个如同诅咒一般地语言时。那个女人莫名其妙地诡谲笑声。该不会……那个研究疯子一开始就期待着事情会变成那样吧?
米露达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顶壁可是那里除了繁复的魔法阵纹路以及不断变化着属性的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能量膜之外完全得不到任何启示。
“那么米露达要做吗?还是不要?”修利文的话声将米露达扯回神来。
米露达地视线在少年身上停留了一阵修利文倒是因为不明白这种目光的深层含义而露出困惑的笑容。这让形如少女的女仆想起了他小时候的模样。也时常因为跟不上她的思维步调而露出同样的脸色。
这就是那个研究疯子最高的杰作啊炼金生命“修利文”——这个名字也是计划的代号在某个已经消失了地古老方言中是“树根”的意思。
“算了……在这里一直看下去似乎也挺有趣……”米露达自言自语道。
“什么?”修利文当然不可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过并没有将注意力过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玛利亚却注意到闵莎和老官家却在一刹那露出类似阴谋得逞般令人战栗不安的微笑。联想起自己曾经在那个观察室所知道的事情她的心脏猛然跳了几下。然而即便是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在女妖塔中。来自于黑暗中的潜流正以加度开始奔流起来。
“没什么我知道了交给我吧要做什么事情?”米露达重新整理好了脸上地表情问道。
“下水道。”修利文指了指脚下一副严肃地神色道:“我要你带上足够强大的战力到下面去将老地方打通。”
米露达愕了一下:“老地方你是指。”
“该不会忘记了吧?米露达我们小时候现地那个秘密通道啊。虽然我美杜沙家拥有炼狱城的设计蓝图不过下水道的一部分一开始就是以混乱迷宫的方式建造的在百年的自动增建和破坏中。就像新陈代谢一样。已经变得和以前不同了。不过当初为了建造那个东西。曾经在里面那处做了个标记因为时间还不是很长又用了特殊的手法因此那个标记应该还没有被吞没掉。”
“你是说……龙巢吗?”米露达说出只有两人才知道的名词时背脊猛然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这一开始就是她自己当初因为不甘心臣服于白袍魔女而怂恿修利文一同秘密开的东西。说实话修利文自身的技术水平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还远远不足以提供支持不过他是白袍魔女最疼爱的孩子因此拥有着许多便利的特权。拜他所赐那个秘密计划的展开十分顺利。可是在不久后白袍魔女似乎察觉了什么虽然应该没有足够的证据但还是将她从修利文身边调开。
她本以为那个计划失去了自己的技术支持后就停止了可是现在听少年地口吻。似乎并没有彻底荒废的样子。
莫非这就是白袍魔女将自己调回来的真正原因?所有潜伏和返回的战斗人员都是幌子真正给予自己儿子必胜之利剑的其实是“龙巢”吗?
再没有人比米露达自己更明白“龙巢”的力量了。若真是那样只要能够挥那个玩意地十分之一的力量修利文就会在这场战斗中真正稳操胜券。
“没错就是龙巢。”修利文露出如同断头台般散着危险和血腥的笑容虽然平时一副清爽的样子但这个少年毕竟打出生开始就烙印下了炼狱城的疯狂气息。
“没想到我离开之后你还在弄那个东西吗?”米露达的表情变得严肃。投在少年身上的视线变得锐利起来。
“因为很有趣啊。”修利文回答道:“所以在你决定封印它的时候我从母亲那里要了一些东西让它仅仅是短时间内进行沉睡。毁掉的道路也只是入口表面地一段而已。”
“喂……你这个臭小子。”米露达毫不客气地反诘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要对龙巢施以精确的沉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它醒来时脾气会十分暴燥说不定一眨眼这个城堡就会被它吞掉了。”
“没关系哦不冒一点风险就能得到地东西根本一点趣也没有。况且我的魔眼在当时第一次觉醒可算是一举两得吧。”修利文毫不在意地笑着。
“真是乱来的家伙。”米露达叹了一口气。
“请问……你们究竟在说什么?”闵莎这时插口道刚才两人的谈话除了他们自己基本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得明白。只是隐约明白。这对少年少女似乎在年幼的时候就做了件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暂时是秘密不过我很期待秘密公开时的效果呢。”修利文一脸坏笑道:“米露达你也别放出太多的风声哦。”
“哼我明白了。”米露达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会尽快动手不过。就算将通道挖掘出来了龙巢也还没有成熟吧?”
“幼生的也大概可以挥威力了。”修利文有些惋惜地说:“虽然现在动用它会让它地成长度减慢但是再过一两天外面的大军就会汇聚在本城除了名份之外我们必须掌握一些足够威慑力的力量才行。我可不想让家里女仆们的负担太大了。”
“……真是体贴啊阿修大家都会感激涕零的哦。”米露达点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那么我就去准备一下。今晚你睡觉之前应该就可以听到喜讯了。”
“时间还剩一下。不用那么着急也没关系重要的是。确保它足够听话。”修利文说到。
米露达侧回头来一脸自信的笑容道:“那是当然的吧你忘了眼前的青春美少女是何许人也?要控制那孩子非我莫属。”
“那就拜托了米露达。”修利文目送少女离去然后对闵莎和玛利亚道:“那么我们也去见见客人吧让他们等了好一会呢。”
“哎?我也要去吗?”闵莎有些意外。
“那是当然地吧接待阿莱贝拉公的话你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吗?闵莎.阿莱贝拉小姐。”修利文望着她笑道。
“您……知道了?”闵莎眼神一凝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嗯知道了不是母亲告诉我的而是我自己挖出来的哦阿莱贝拉公的表姐……还是先祖大人?”
“……哎。”闵莎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呢?不过也无所谓对于现在的您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知道的事情只是……”
“只是尚未成年所以没有刻意问的话。也不会有人告知是吧?”修利文一脸清爽地笑容道:“嗯没关系我理解所以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责怪你了。话又说回来虽然阿莱贝拉公来过塔里几次。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去见他呢。”
“没有那个必要无论对于现在地阿莱贝拉公还是人类寿命极限来说我都应该是早已经死了很久的人。而且这些年来这个身体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以这种姿态和身份与他见面不会生什么好事。当初夫人对我伸手地时候我就已经选择这条路。”闵莎面无表情地道。
“其实有一点我很好奇如果是闵莎你的话。应该知道得清楚一点吧。”修利文一边在通往会客室的廊道上前行一边问道:“母亲的真正年龄是几岁?虽然她看上去是那么年轻的样子。但是即便用进入大师级来判断也不合情理我关注过许多线索现母亲似乎在更早以前就开始了活动……嗯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过我还是那么觉得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甚至在更久以前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吧?”
“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你真正想知道地就是夫人的年龄吗?”闵莎反问道。
“的确。对于母亲的实际年龄不过是一时好奇既不能当着她的面问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好处不过我还是有些在意……闵莎我真的是母亲的儿子吗?”
闵莎和玛利亚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修利文在前方回过头来注视着两人然后目光落在玛利亚身上:“原来……玛利亚也知道什么东西吗?”
“这这个……”玛利亚沉默了一会模糊地说到:“只是偶然听过一点点。”
“那么。你们能给我答案吗?蛇者不我真的是母亲地儿子吗?”修利文的目光好似利剑一般逼视在两位女仆身上。
“……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呢?一直以来您从都没有关心过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对您产生了这样的影响?”闵莎不答反问道。
女仆和少主人地目光在僵持中似乎激放出火花气氛一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沉默了一会修利文轻轻闭上眼睛道:“说起来还是那个梦境呢……我第二次和第三次苏醒时沉睡时的记忆都十分模糊。但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以一种……第三者语气在谈论我……真正的母亲无论多么令人害怕。都不会以这种口吻谈论自己儿子的吧?”
“第三者语气?我不明白。”闵莎说。
“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也形容不出那种感觉。”修利文捏着下巴想了一阵:“就像是炼金术士对待自己的杰作……不比那个更加狂热充满占有欲近乎于溺爱的情感。虽然我觉得有些怪异但也并没有难过之类的情绪想一想那种感觉很像是母亲的风格呢。闵莎你觉得呢?“
“……呵呵。”闵莎垂下头出低笑声:“原来如此这份细腻的感受性正是您地特点呢。我也觉得一直毫无破绽的隐藏下去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不过……”女仆抬起头来以一种恳切的表情和口吻道:“夫人的确是您的亲生母亲这点毋庸置疑而且无论她再如何怪异都是在为您着想。实际上在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您想问的就是这些的话只要去问她就会知道一些答案吧她并不是什么强迫性的守口如瓶地人。”
“这个……你不觉得儿子去问母亲这种问题很过份吗?”修利文搔着脸蛋有些腼腆地说:“而且我也不是在责怪母亲也不觉得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只是……”少年望着窗外阴沉的世界笑了笑:“只是我想更加确定一点我是母亲的儿子仅此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么您可以放心了母亲就您一个儿子她可是……十分溺爱您的正如您在梦中感觉到的那样。怪异但并非难以接受——对您来说一定是这样的。”闵莎很肯定地说到。
“我明白了闵莎。不过你还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呢母亲究竟多大了?”修利文说到:“要延长一个人的寿命。是一件困难但也并非太过困难的事情虽然每种方法都有极限而且条件苛刻但是即便是我也能想出几种方法出来。所以以母亲的能力……嗯其实我也不明白母亲能力地极限但是。一定比我强大许多。这样一来能够令死者复生让生者永恒地她。究竟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多久呢?”“白袍的魔女永恒地魔女夫人的真实年龄即便是我也不明白哦主人。”闵莎如此回答道:“在我碰到她之前她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但那一定不是她最初抵达这副模样的时间她实际存活的年龄甚至比现在地痛苦之王更加久远。若要有个最接近的标准的话苦闷与折磨的女王安达利尔如何?”
修利文和玛利亚全都大吃一惊:“什么?安达利尔!?”
“那是我在塔里生活了那么久之后才从蛛丝马迹中推敲出来的最接近的界限但是我想夫人她的存在历史还要更加久一些。”闵莎道。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这也够令人吃惊了。”修利文晃了晃双手一副追根究底的表情道:“炼狱的出现也不过是几百年地时间除了痛苦之王是刚从人类转变的可以沿用人类的时间刻度。可是早就存在于另一个空间地安达利尔她的时间刻度又是怎么计算的?”
“这个嘛……”闵莎微笑道:“您不知道也不奇怪因为这是一段少有人知的黑历史在美杜沙家出现之前远在赫拉迪克时代安达利尔就降临于这个世界上了。”
“什什么?”
“而且直到不久前我们炼狱城还一直和她有合作哦。”闵莎微笑着竖起手指。放出震撼人心的宣言。
“怎么可能!”修利文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了。
“您忘记了吗?曾经是常青藤的伍德夫人……您觉得谁能让她一直在那种庞大深严的组织中潜伏下去?又是谁告诉你要去找她的?还有。她离开时明明有很多机会干掉您。却没有那么做还让您跟夫人带话吧?”
那个造成自己第二次伤重沉睡地不堪回忆再次于修利文脑海中浮现出来。
“替我的主人安达利尔向你母亲问好。”——伍德夫人当时的确这么说了。
“那那么……”修利文有些结巴起来。
“嗯就是您所想的那样其实美杜沙家和安达利尔的关系不错哦。”闵莎轻描淡写地微笑道:“虽然说到了这个份上这种复杂的关系更多是敌对的成份不过就像我们美杜沙有人类的敌人一样炼狱之中也不是铁板一块。安达利尔份数炼狱四魔王之一像她那样的女性是不可能仅仅屈服于这个位置地。这种性格的相似性正是我们美杜沙、常青藤和折磨女王合作的基础。”
“这样说来……美杜沙家和常青藤的崛起与巩固实际上炼狱出了不少力吧?”修利文问道。
“正是如此我们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不过为了防止这种关系被更多人知晓所以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措施而您上一次的重伤正是这些保险措施所导致的恶果。”闵莎歉意地躬身道:“实在是非常抱歉。”
“不……你这么道歉反而让我不爽如果早点告诉我的话……”修利文苦笑道。
“不行哦做戏要全套熟话说要骗过敌人就得骗过自己人嘛。”
“……你这个言真是让人不爽。”修利文切了一声转开话题道:“那么堕落者呢?既然和炼狱有关系那么我们家所私下招揽地堕落者也有不少吧?”
“这个嘛……”闵莎再次露出歉意地表情:“实际上因为夫人觉得堕落者大都是碍眼的劣质产品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抱着销毁地态度。所以虽然也并非进入视野的都干掉了可是实际招揽到的也并非那么多。”
“这样啊……真像是母亲的风格呢。”修利文一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表情撇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