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卫沁的温暖……
挺拔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在摇曳的月光下,他的影子就好像一抹被人遗弃的枯树,孤寂而荒凉。
他握紧拳头又再次摊开、摊开之后又握紧,如此重复了好多遍,还是驱赶不了刚才卫沁在他手心留下的温暖。
他在经历了两次的失败之后,知道对付卫家成员最好的方法是逐一击破,不是一网打尽。而在对上卫寒和卫焕的经验里,他察觉到了卫家排行最小的卫沁一直都没有展示过自己的力量,再加上她率直冲动、活泼善良的个性,更让他确定了她是最容易上钩的猎物。
一开始,他就以完美的计划诱使卫沁一步一步地踏入陷阱内。和子琳订婚、子琳的移情别恋只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步棋,目的就是要让卫沁越陷越深,从最初的好感到现在的爱恋,他以一个绝种好男人的姿态赢得了她的芳心,也成功获得了她的信任。
现在他终于成功让卫沁上钩了……他的复仇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可是,他的内心怎么会填满了某种近乎不忍的情绪呢?
他皱眉。卸下了‘霍医生’温文笑容的他,脸上挂着的是阴鸷表情,褐眸中的冷锐。绝对是让手下不敢抬首迎视的‘掌令’。身为‘掌令’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所谓的恻隐之心,尤其是对待一个仇人的女儿。
缓缓闭上眼睛,他恣意地让不堪的回忆再次刺激他的感官,也让这些痛苦提醒他自己。
“为什么好人都没有好报……”
泪眼模糊的大男孩呆坐在一旁,望着两座冷冰冰的墓碑,年仅十四岁的俊脸上有着深沉的痛意和愤恨,双拳握得死紧。
“孩子,你相信世界上有神明、有恶魔的传说吗?”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头顶上的太阳,他抬首只见到一张模糊的男人脸孔,惊愣地张闭口。
“他们得到了不是凡间的力量,他们是和恶魔进行交易的人类,也就是杀了你父母的人。”
“你、你说什么?!”
“跟我来吧,我们都是被神明之力所蒙骗的子民,我们都是受到恶魔力量误导的人类,我会告诉你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虚伪的善良。”“你到底是谁……”
“你就叫我首领吧,欢迎加入堕落天使。”
“堕落天使……”他张开眼睛,拉回了现实,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在这里,他见识到了一切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超乎自然现象的东西存在。首领,那个始终像谜一样的中年男子,教了他许多东西,包括卫家和诅咒力量的存在。
那个看似慈祥和蔼的卫伯伯,还有他那五个不论任何方面都出色的子女……
都是丑陋、该死的人类!
曾经他和爸爸、妈妈一样,都把这户邻居当成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卫成辉这只老狐狸竟然为了掩人耳目而对他父母痛下杀手!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这些姓卫的人!
由首领创办的‘堕落天使’网罗了世界各地的奇能异士,参与了各种超能力研究的首领是唯一让他信服的人,首领睿智机敏又洞悉卫家每一个人的弱点,是让他忠心不二为对方效命的原因。
身为仅次于首领地位的‘掌令’,是首领对他个人、以及能力的认同。
“你能够对他们的恶行保持沉默的态度吗?如果这样,迟早又会有人因为他们而丧命,就好像你善良的父母一样。”当时首领这么说着。
尽管事情发展到现在,他难免开始对首领的做法感到怀疑,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事实。
卫家的每个人都不是普通的人类,而他的父母就只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而送命……
拳头被握得格格作响,他倏地抬首,眼底闪过一丝敏锐。“什么事?”幸子现身,恭谨地道。“卫沁醒来了。”
嘴角轻扬,他挥了挥手,对方恭谨地退下,他的眸光逐渐放冷。
他很想看一看到底人类的力量可不可以战胜恶魔的诅咒力量,而结果很快就会揭晓了。
管不了首领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歼灭卫家的后裔、毁了所谓的诅咒力量!
☆☆☆☆☆☆
模糊的一张脸孔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她想捉住对方伸过来的手,但却全身乏力地往前倒下,只能看到对方被一股力量往后扯去,随即被黑暗吞没了……
“啊!”她惊呼,睁开跟睛,眼底盛满了恐惧和惶恐。
好白的天空……等等,这里是什么地方?!
卫沁惊愕地弹跳坐起,发现到自己刚才安躺在一张舒服的大,而这间白色的房间内除了一张床外,就只有一张单人沙发,纯白色的四周,莫名地让她内心涌起一股惊慌的感觉。
她记起来了!在这之前,她是被面具怪男的手下——幸子带回来的!
这种接近空白的白色几乎让人窒息,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必须先找到霍以泽,然后找机会离开这个疯狂的地方!
她随即跳下床,朝唯一的门走去,手还没有搭上门把,门已经被打开了。
“卫乾欢迎你。”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女人从一扇纯白色的门中走了出来。
她微愕,不由得往后退开。幸子冷笑,脸上尽是不屑。“想逃走吗?可惜你根本没机会逃出这里!”
“你,不,是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沉声问着,目光打量着四周。
真糟糕,这里似乎密不透风,找不到出口!
“为什么你还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呢?首领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你效命于他。”幸子耸肩,一副不屑的表情。“难道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
“别妄想!”她瞄了对方身后虚掩的那扇门,如果她的动作快一点,她或许可以逃出去……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逃了。”幸子别具深意地看着她,一扬手。
她身后的那扇墙壁缓缓升起,露出一片落地玻璃,里面的那个男人手上按压着另一个男人,她吃惊地发现那个被人按压跪地的男人竟然是霍以泽!
“霍以泽……你们把他怎么了?”她惊讶又气愤地叫道。
这些人太卑鄙了!霍以泽他只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局外人,为什么他们要伤害他?
幸子没有回答,扬了扬手,对方扯下蒙着霍以泽眼睛的黑布。他睁眼见到呆愣的她,立刻焦急大叫。“小恰你……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卫沁用力,看到他脸上的瘀青和唇角的血丝,她不禁咬紧下唇。
他们竟然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愤怒的火苗在双眸中窜动,她忍住心中那团火焰,低吼着。“你们到底是谁?
一次又一次伤害我们卫家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幸予没有回活,只是朝霍以泽身后的男人比个手势,对方马上将霍以泽双手反扣,逼他再次跪倒在地。
“霍以泽!”她惊呼着,他则咬紧牙关不发出。
“卫沁。告诉我们诅咒力量的弱点,我就可以放了你和他。”幸子露出阴冷的笑容。
“你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焦急惊慌地看着一脸痛苦的霍以泽。
“很简单,告诉我们卫迟还有卫延的弱点,然后你迷乖地臣服于首领脚下,我们就不会再为难你了。”幸子再次说道。
他们竟然……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她不会就这样屈服的!
她咬牙,身影在瞬间疾快地移动,一眨眼就欺到幸子身旁,凌厉的飞腿就往对方脸部扫去!
幸子只是冷笑,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有如此一招,灵活地后仰闪开,单手撑地来个漂亮的扫堂腿,攻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惊险地跳起,闪过幸子凌厉的攻势,下一记来不及闪避的飞腿却击中卫沁的背部,她踉跄几步站稳,一股登时痛人心扉。
幸子气定神闲地站稳,嘴角浮起讽刺的弧度。“你这种程度的功夫想要赢我?别笑死人了!”
她强行忍住背部的疼痛,瞄向一旁惊讶瞠目、不断挣扎的霍以泽,不由得咬紧牙关,冲上去就是一记重拳。
岂料,对方只是轻松地握着她的拳头,然后在冷笑中将她一脚踹向后,她往后摔去,痛得忍不住低吟出声。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身手好得不在话下,每个人的力气都比普通人来得大,她如果不使出诅咒力量的话根本就打不过他们……
“现在你还要逞强吗?”冷冷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她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对方揪着衣领拉起,推撞向墙壁。
她痛得沁出冷汗,听着对方再次说道。“我说最后一次,告诉我,卫家各人的弱点。”
看着霍以泽变得奇怪的脸色,她深吸一口气,倔强地道。“你要逼供的原因在于你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我们,你对我们每一个姓卫的都心存忌惮,根本拿我们没办法!”
幸子被她气得脸色一阵青白,用力掐住她的下巴,怒狠狠地道。
“臭三八,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话一说完,幸子就曲起膝盖往卫沁的小腹顶去,卫沁痛得拧眉弯身,张大口吸气。
“滋味如何啊?他们全部都把你当成是宝贝,我可不希罕讨好你!”一揪起她的头发,幸子想到掌令对她的关切眼神,立刻就呼了她一巴掌。
卫沁痛得快要昏去,脑海中浮现家人的叮咛和霍以泽温柔的笑容,她不由得朝那扇落地玻璃望去,看到的是霍以泽一副怔愣的表情看着她。
虽被幸子狠狠地教训,她还是那副该死的倔强表情,但是他的心却没来由地因为那‘该死’的倔强表情猛地揪紧……
他在心痛,他为什么会心痛?霍以泽陡地被这个问题考倒了,目光不由得紧锁在卫沁的脸孔上。
她很痛,但是她却不甘示弱,明明就是卫家里头最受宠爱、最受保护的宝贝,她应该是最脆弱的那一个、卫家中最容易被击破的弱点,但是她……
她却该死地硬撑!即使他已经看到她的身子在了,她还是咬紧牙关地撑下去!
幸子又是一拳击了过去,卫沁整个人往后仰倒,挣扎了好半晌还是撑起身子,摇摇欲坠地站在原地。
比这些更加血腥的场面他都见过,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心肠软弱的男人,但是就这么一击,他却几乎同时感到她身上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咬牙站起。
“掌令?”身后的铁仁不由得叫住他。
就在他一怔之间,幸子半眯起眼睛,手上多了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抵在卫沁的脸颊上。“你再不说,我就划破你的脸,看霍以泽还会不会喜欢你!”卫沁惊恐地瞠目,挂在耳朵上的琥珀耳环倏地迸出一丝光芒,她脑中陡地嗡嗡声作响,在毫无预警之下晕了过去。
幸子惊讶地抬首,看到的是眼神冷得吓人的霍以泽站在她身后,冷冷地开口。
“为什么不照着原定的计划卓”
“对不起。”幸子站起,垂手站到一旁。
他冷锐的眼神盯着她,盯得她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他才越过她,俯身将昏迷的卫沁抱起。
“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会原谅你。”冷冷地抛下这一句话,他抱着卫沁走出了这间纯白色的房间。
“掌令!”不甘心的幸子立刻追了上去,语气颇为激动地道。“为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
“你打算教我如何办事吗?”四周的温度骤降,他的褐眸闪着火焰,幸子双腿立刻不受控制地跪下,冷汗涔涔而下。
“掌令,请你原谅幸子,她以后一定会遵从掌令的意思办事。”憨厚的铁仁立刻单膝跪下求情。
睨了一眼痛苦喘气的幸子,他才收敛眼中的光芒,朝一旁的铁仁道。“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
说完,他就抱着卫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留下惊愕的铁仁和一舱嫉妒的幸子。
☆☆☆☆☆☆
仔细地为昏迷的卫沁上好药后,霍以泽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双手,视线再缓缓移向躺在的她。
望着她高高肿起的左颊,他的目光闪过一丝连他也没有察觉到的痛意,随即他轻轻地抚上她的额头,发觉到她的体温如常之后,他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幸子下手真重,就算刚才他不以意识控制让她陷入昏迷,她也撑不了多久就会晕过去。
“你就为了他们所以才硬撑吗?”在床沿坐下,他轻声问道,眼底有着对着她才会出现的温柔。
卫成辉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但是他的女儿却是一个可以为了在乎的人,而义无反顾的女人……
这个认知莫名地揪紧他的心,光是想到刚才她挨打的一半原凶是为了保护他,他就觉得自己很过分。
一阵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他不悦地上前把门打开,看刮了铁仁。
“掌令,我有一件事情必须报告。”铁仁一脸歉意地说着,眼角在瞄到了的卫沁后,特地把声量调得很低。“首领会在两天后从日本赶过来。”
“知道了。”他点头,瞄了一眼还没打算退下的铁仁,不由僻挑眉。“还有事情吗?”
“这个……请问掌令,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铁仁小心翼翼地问着。
掌令平时的脾气是有些古怪,想法也很少有人能够猜透,但是这次他明显地对卫沁过分关心,自然地引起了下属们的揣测和猜疑。
“铁仁,你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问题吧?”他犀利的眼神似乎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我……”
憨厚老实的铁仁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讷讷地说不出话。
按照原定的计划,幸子应该利用‘霍以泽’逼出卫沁隐藏的诅咒力量,什么‘告诉我卫家每一个人的弱点’只是一个借口,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亲眼见识卫沁的力量。
掌令说过,只有知道卫沁的力量,才能够搞清楚卫家最重要的秘密。
事情演变到后来,虽然是幸子违背掌令的指示,但掌令刚才对卫沁的那种在乎实在让他也傻眼了。
幸子一直是最会讨好掌令的手下,也是唯一町以贴身跟随他的手下,他刚才却毫不留情地处罚幸子,只为了一个卫沁……
“铁仁,你是第一个跟随我的手下,到现在也有十四年了吧?”他开口。
“是。”铁仁看着这个年级比他还小的掌令,心底只有绝对的服从和饮佩。
“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转身迎上对方钦佩的眼神。
铁仁一怔,想了半晌才道。
“一个深幻莫测的人,往往让人看不透。”
“是吗?”他轻轻叹息,目光却望向了昏迷的卫乾不由自主地冷笑。“连我也开始不了解自己剑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铁仁一愣,却看到了他扬手示意自己退下,无奈之下只好退出门口,想了一想终于决定豁出去。
“掌令,请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一怔回首,对方已经关上了门,等到他意会过来,他立刻紧握拳头低咒着。
“该死!我到底做了什么?!”
眸光再次望向卫乾这一会儿他的眸光不再温柔,而是一如既往的冷锐。大步走上前,他凝视着她沉睡的面容,再一次让以往不堪的记忆占据了自己的心房。
他对她的心软只是一场可笑的误会!早在他决心报仇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忘记了所有的心软、善良!
没错,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即使他知道服前的卫沁没有做过伤害他父母的事情,他还是无法停止对她的报复,囚为他发誓要彻底毁了所有的诅咒力量!
悲愤、僧恨瞬间让他脸色变得阴鸷森冷,冷不防地一声低吟传来,他微愕地看到睁开眼睛凝视着他的卫沁。被他催眠陷人昏迷的她应该没有那么快就醒来……
“小强”他错愕地叫道,看到的是一脸茫然的她。
她似乎尚未完全清醒,只是轻轻喃道。“不可以……不可以让他们伤害大姐、二哥……三哥、四哥也不可以……霍以泽也不可以……”
他挑眉,因为看到了她脸上悲切的表情,那一双澈亮的黑眸盈满了浓浓的悲伤沉痛,但是却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看着她急切想要抓牢什么似的双手,还有想哭却无法流泪的痛苦表情,他皱眉忍住,不让自己上前握住她无助的双手。
“我什么也不要……不要你们为了转移我的力量受伤……不要担心我……不要解除诅咒……只要你们不受到伤害……”她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说着。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一怔之下立刻走上前去,她的手刚好捉到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不要……伤害他们,求求……你。”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皮逐渐合上,又陷入昏迷之中。
看着她揪人心扉的容颜,他不禁怔住了。心底的某一根弦在松脱,他不由自主地在床沿坐下,大掌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然后俯首封着了她的红唇。
她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她会一脸痛苦地说什么‘不要你们为了转移我的力量受伤’,只要解开这个谜团,他就可以知道卫家的秘密吗?
就这么一瞬间,他迟疑了。
他感觉到如果解开她身上的谜团,那个答案将会沉重得让他无法承担、沉重得让他的呼吸也变得困难……
怜惜的、温柔的吻印在她的红唇上,他以某种方式来安慰她的难过,同时也安抚自己内心的不安。
好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气抽离,眼角瞄到了她手臂上那一块奇特的伤疤。在这之前连他也无法分辨出这个伤口是由什么造成的,现在的他更是不解。
直觉告诉他,只要他能够解开卫沁身上的秘密,他就能够找到卫家所有人的弱点,而她手臂上的这个伤疤和背部那块星辰印记都极有可能是线索。
“小乾你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轻轻叹息,站起走到落地窗前沉思。
他没有发觉到自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隐藏不了的关切,而眼神在望向远处时更带着难以言喻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