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汤?我怔怔的看着他,水隐是说过喝鱼汤会中毒啦,不过,只是鱼汤洗澡,应该没问题吧?话说这海中,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天天没事上演弱肉强食,哪个角落会少了海族的尸体?整个大海,还不就是鱼汤、龙汤、水隐汤等等的一锅烩?呃,当然,是生的。
北凌风悻悻的瞪了我半天,却终于只是叹一口气:“算了,有你在的地方,什么倒霉事儿都有可能发生,海欢颜,我警告你,这件事完了之后,你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啊!”说着用袖子拭了拭那凰尾刀,小心的收了起来,又瞪我一眼,我赶紧陪笑,北凌风摇了摇头,却又笑出来:“你呀!好在我今天本来也没打算用法术取胜,只是凰尾碰到不洁之物,又得去清洗。”
他说着整了下衣衫,深深吸气,挺直了腰,不再看我,却对郝寻芳淡定的笑一笑:“夜来香,你也等急了吧?放心,少爷我就算没有法术在身,收拾你,也不费吹灰之力!”说着,便慢慢的踏步,向郝寻芳走去。
我忍不住看了郝寻芳一眼,他很给面子的站了起来,却仍是一副悠闲的模样,难得我跟北凌风夹三缠四的这么久,他还蛮耐心的等着没有趁机逃走。
我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观战,顺便拿好桌上的两只盘子,预备在危急时救驾,北凌风的武功似乎当真不错,我虽然不懂,不过纵跃之间,身形俯仰,看起来倒颇灵敏,郝寻芳神情间虽似有些漫不经心,却居然快捷无伦,他身影摇动快到几乎看不清,在与北凌风对面交手时,甚至感觉像有重影一般。
郝寻芳似乎察觉了我的注视。他避开了北凌风的拳头,居然回头对我一笑。我又尽力的向窗口缩了一缩,郝寻芳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好像毛毛虫,虽然并知他伤不了我,可是,看到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有点哆嗦。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他笑眯眯好整以暇的把所有的饭菜都洒上春药……一个做坏事时,仍是笑这么甜的人。实在让人心悸。
两人交换过数招,北凌风看起来似乎占了点儿上风,他的掌风凛冽,激起了桌上地杯筷,四处分飞,我不断侧头避开,窗外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我冒着被击中的危险,举着盘子权充盾牌,伸头看去。
我的心咚的一声,几乎跳出了喉咙,心中一片空白。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好一会儿,才慢慢的会过味儿来。一时满心俱是酸涩,对面的酒楼上有一个大大的金字招牌,上书四个大字:“望天酒楼”那招牌白的像雪,那字却是金光闪烁,亮地几乎要跳出来一样,耀的我眼睛都痛了。望天,望天……每当想起这个名字,都像是火苗掠过水面。彼此拼命的闪避,不要让火烧净了水,也不要让水反灼了火,可是,当这两个字当真出现在面前,居然如此百味杂陈……我死命的盯着看了许久许久。直到有人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
我大吃一惊。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猛侧头瞪着他。眼前却是斑驳陆离,一时居然看不清面前的脸。北凌风微讶地声音响起,随手帮我拭了泪:“怎么了?丫头,拍重了?我叫你半天你都听不到,这也不能怪我……”
我迅速的消化了他的话,赶紧放下盘子,抹了抹脸,看场中时,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场中形势大变,郝寻芳居然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扶着椅子半跪在地,用力捂着右边胸前,鲜血正慢慢的从指缝里涌出来。
呃,北凌风居然打赢了?我用力甩甩头,把那望天酒楼从意志里甩开,跳下来,笑着拍拍北凌风地肩:“北凌风,你居然很厉害啊!”北凌风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我连蹦连跳的走到郝寻芳身前,看他的唇还肿着,笑容却仍未减色,心里没来由地一跳,然后若无其事的笑道:“你不是武功很高吗?怎么居然打不过那个……”差点脱口说出“猪”来,幸好及时放轻声音,不过看唇型,郝寻芳大概也能猜的到,虽然脸色灰白,仍是微笑出来:“对不起,颜儿,让你失望了。”
北凌风在我身后哼道:“喂,我怎么听着味道不对啊,海欢颜,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啊?你到底想让谁打赢,你到底想让谁死?你到底帮谁?”
我赶紧回头安抚民心:“没有啦,没有啦,你帮我报仇,我很感激你啦!”一边回过头,兴致勃勃的给自己找事情来做,笑问道:“郝寻芳,你痛不痛呀?”
“还好。看着颜儿,就不痛了。”
“你用手捂着那儿,如果放开,是不是你就死掉了?”
郝寻芳始终笑容不减,浅笑着看我,温和的道:“也许吧。”
“那你不如放下来试试呀!”风水轮流转,总不能总让你欺负我,也该我玩玩猫捉老鼠的把戏了吧?我努力学他那种好整以暇的笑。
郝寻芳一笑,居然真地放了下来,他的手一拿开,血立刻飞也似的奔涌出来,这人似乎连自己的生死都视如草芥。我顿时大吃一惊,差点没扑上去帮他捂着,心中那点儿小小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急道:“谁让你真放了啊!”
郝寻芳看我一眼,笑吟吟的再捂回去,我心里极是不忍,站直身子发怔,然后偷眼看看北凌风地脸:“北凌风,我们放他走了,好不好?”北凌风坐在窗边看了看我,神色喜怒不辨:“你知道他是谁不?”
“我知道,你说他是夜来香嘛,可是他已经受伤快死了,我们就放他走吧!”
“你知道夜来香是什么人物不?这点伤,呵呵,这伤再重十倍,也要不了夜来香地命,欢颜啊,我知道你是纸老虎,事到临头,下不了手,不过,你可要知道,他可是江湖上恶名昭著的采花贼,你放了他,就等于给天下地良家妇女埋下了一个隐忧。”
“呃……”我再看了郝寻芳几眼,他微笑着迎视我的目光,甚至微微挑一挑眉,似乎在说,不错,那就是我,你要杀我吗?
我实在不能杀死一个如此鲜灵生动的人,他之所以恶名昭著,可能是因为江湖属于男人,即使他真的是坏蛋,我也下不了手。他真的好喜欢笑,同样是笑,同样如此动人,他的笑却与海望天截然不同,海望天的笑清艳芳菲,他的笑,却是充满了风情,轻媚,风致,魅惑……我喃喃的道:“可是,我下不了手啊!”
北凌风沉声道:“不用你下手。”
“可是……我也不能看着你杀他啊!”我认真的想了许久,然后弯下腰,认真的看着郝寻芳的眼睛:“郝寻芳,这个世界上,处处都有青楼的,是不是?”
郝寻芳眸底最深处,闪过一丝激荡,好像天际滑过了流星:“是。”
“你很有钱的,是不是?”
眸底的流星闪呀闪,郝寻芳笑出来:“是。”
“你有钱,处处有青楼,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费尽力气的摸黑爬墙去采花呢,为什么不大模大样的去妓院遵纪守法的采花呢?是不是?”
郝寻芳桃花眼中笑意盛开:“说的对。”
“嗯,你答应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欺负良家妇女,我们就放你走,好不好?”
郝寻芳轻笑出声,桃花眼亮闪闪的,然后点一下头:“颜儿,你如此煞费苦心救我的命,我岂敢不领情?我答应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