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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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由众多家族组成的民主国度,结盟是一件听起来好听实施起来特别难的事情,更何况这里边还掺杂着老牌贵族对野蛮人家族的抵触,以及野蛮人家族对娘娘腔老牌贵族们的嘲讽。他们的共同信仰,自然不会是骑士美德中的任何一项,而是比海港商人更精明的头脑,比罗马政客更清晰的形势判断力,比蛮荒大陆更血腥残忍的守卫与侵略。

  翻越阿隆奇山脉游荡而来的春风,带着吹绿大地万物的使命,旋转在开满鲜花嫩草的风车丘陵上,从最高处的角度俯瞰,就能看到穿插在丘陵中央的蓝玛瑙长河,以及河岸两侧摇曳的湛蓝花蕾。这条哺育着爱尔兰子民的母亲之河,数百年来从未停止过流淌,源头能够直接抵达红盟帝国东南部的国境线,与太平洋进行循环衔接。同时,风车丘陵也是无数优雅名媛的野游首选,每逢阳光充沛的季节,都有贵族们在私人天马骑士的携程下,到此陶冶其实并不怎么高尚的情操,比起和吟游诗人们比赛诗写作和风笛演奏,她们更奢望自己的金丝绒大床上,能够多一些宫廷骑士级别的男士。

  阳光下,五千名银熊骑士整装待发,防御力极强的亮银铠甲,折射出赏心悦目的流光,凭借格兰仕的家族财力,给骑士们购买白银级铠甲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儿,就连他们手中的长枪与背上的骑士剑,都是从大洋彼岸进口的所罗门货色,造型美观,手感极佳,而且折断率特别低。

  奥丁大铠的主人骑乘着众马之王【影疾】,注视着风车丘陵南部的高地,那是几名黑十字侦查骑士。他制止住神射手副将的远程狙杀行为,指着蓝玛瑙长河上那座立有国境碑的图拉石桥,说道:“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叫风车丘陵,我们眼前的这条河叫蓝玛瑙,蓝玛瑙长河上的那座桥,叫图拉桥,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跟随这位公爵大人征战十五年的中年副将勒紧马头,声音洪亮道:“将军,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图拉桥,而不是揍的那群从西方跑过来的孬种们哇哇大叫。”

  庞拉德眼球一亮,点头道:“很好,但这种聪明,并不是一名合格骑士应该具备的品质,凑巧的是,银熊家族的兄弟姐妹们,从来都很排斥骑士美德,我要让那群只懂得在谈判桌上喷口水的白痴明白,谁的真理更能打动全知全能的上帝。”

  副将频频点头,疑问道:“公爵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不是一位坚定的无神论者吗?”

  庞拉德嘴角微挑,狡黠笑道:“坚定的无神论者,也有背叛信仰的时候。”

  副将不敢再问,细细揣摩着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他只知道拥有一名政客的特质,才能成为大人物的扈从,这是很奇妙的仕途规律。

  五分钟后,一部分黑十字骑士出现在丘陵南部,穿着对比鲜明的漆黑锁链甲,金属头盔里,只露出两只黑白相间的眼球。红发海伦的手中,并不是万金油式的骑士枪,而是一柄通体血红的长剑,看着对面山坡上规模浩荡的守卫者,他神经质的傻笑了两声,然后一骑当先,五百名黑十字骑士紧随其后。

  刹那间,大地轰鸣。

  随着银熊公爵一声鼓舞士气的怒吼,五千名银熊骑士就像倾斜而下的瀑布,骑位密集的朝着图拉桥冲去。这位战争家从未阅读过任何关于军事理论的著作,他只有两个坚守了将近三十年的战场原则: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战役,银熊骑士团的兄弟姐妹们必须全员到场。无论敌我悬殊有多么巨大,那怕对方的领袖是一名圣殿骑士,自己都必须出现在战线最前方。

  他从未败过,五千人的人数规模也从未改变过,一名银熊骑士阵亡后,绝不容许同时收纳进来两名新成员。他要让这些曾经单纯过也好调皮过也好的年轻人们知道,他们所站的位置,是很多老前辈用鲜血和英魂支撑起来的,他们必须继承这些前辈们生前的荣耀,必须成为这些牺牲者们活着的证明。

  对撞。

  骑士战役中最残忍的画面不是结尾处的尸横遍野,也不是将长枪精准插进敌人身体的瞬间,而是第一次交锋时无可避免的对撞,双方战骑因为奔跑时残留的惯性,会携带着骑士直接撞上对方的马匹,以战线接触点为视角看过去,无数人的长枪还未瞄准目标,就已经在冲撞中悉数落马,或折断脖颈或分裂身躯,至于那些被铁盔蒙蔽双眼的战马,则在黑暗中听着自己头骨破裂的声音,尸体横向滑行着,触发连锁反应,绊倒成排的白盔骑士或者黑盔骑士,为整场战役贡献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价值。

  所以,被促使冲在最前方的骑士,往往不会是整支骑士团的核心,因为他们生还的几率实在太小。尽管银熊骑士团的人数规模是黑十字的十倍,但这并不代表前者能抢夺先机,对白银铠甲自信满满的银熊公爵也没有想到,这支在西方世界并未崭露头角的重甲骑士团,竟然拥有如此强悍的爆发力。在死伤惨重的冲撞战中,以一种蛮横不讲理的姿态压制战线,为盟友们提供出最大的战斗空间。

  庞拉德自然不会傻到让五千名骑士集体冲锋,除了围拢在蓝玛瑙长河彼岸的三千名后备军,真正参加拼杀的只有两千人,而即便是这种4V1的战斗悬殊,也让银熊骑士团的成员们尝尽苦头,他们手里的银枪面对黑十字的盾牌格挡与重甲防御,简直就像是美食家面对一块硬邦邦的石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战场切入点。反而是这群平均年龄只有17岁的年轻人,将底蕴厚实的银熊骑士团折磨的半死不活。直到红发海伦的出现,战局简直就是颠覆性的崩塌,但凡从这位怪异骑士身边路过的敌人,不是脑袋脱离脖颈旋转着腾空,就是半截身子像黄瓜那样被轻易切开。

  开战不过十分钟,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以骑士海伦为分割线的左右,变魔术式的躺着两排断肢残尸,而海伦凭一己之力冲杀出来的那条直线,就像是用尸体堆砌出来的血肉.沟壑。两名负责指挥战局的大骑士在经过短暂的面部惊愕后,策马冲锋,双长枪以十字交错的巧妙方式刺向海伦,眼神中携带着饱满的自信与嗜血。而就在他们抵达预判距离,用枪芒完全封锁红发骑士的闪避路线时,海伦却随着他的那柄血色长剑,瞬间从视野中消失不见,两柄长枪同时插在那匹孤零零的战马的额头和脖颈处。

  这绝不是遥望不可及的空间魔法,而是身为一名【零式暗杀组】盗贼必备的瞬间弹跳能力。

  等两名身经百战的大骑士有所反应时,红发海伦的身躯已经从高空落下,他双手握着那柄漂亮的血剑,锋芒完全朝下,额前的碎发被风刮的凌乱不堪,全部前后倾倒,身躯弯成半截硬弓的姿势,携带着猎猎狂风,携带着刺破虚空的能量。

  “天神在此!”

  海伦暴喝出声的同时,血剑已经刺进一名大骑士的肩胛骨,那种疯狂的力道只增不减,刺断根根连带着血肉的肋骨,刺穿这名大骑士的五脏六腑,剑尖最后从腰部露出。红发海伦的眼神越来越过饥渴,绷紧的手腕往后猛拉,大骑士的整只手臂瞬间断裂,喷涌而出的鲜血飞溅在屠戮者的脸上、身上、头发上,甚至因为狂笑而半张着的嘴巴里。他搅动舌头享受着这种生腥的滋味,冲向另一名目瞪口呆的大骑士,这种杀人裂尸的画面,对人们的精神冲击实在太大,从而导致这名名副其实的大骑士有点恍惚,而就是这短暂的只有一两秒钟的恍惚,却让血剑降临脖颈,轻易的切开皮肉与软骨,红发海伦用剑锋插住从天而降的头颅,看着那副临死前的狰狞表情,哈哈大笑。

  就算是条顿祭司的核心骑士团成员,都不见得能在一分钟之内接连收割两名大骑士的头颅。

  做完这一切的海伦没有选择撤离,而是跨上那匹大骑士的战马,直接冲破银熊骑士团最后的防线,带着满身的鲜血淋漓,出现在图拉桥北的爱尔兰国境碑前。

  他成功的单枪匹马贯穿了拥有三十年不败历史的银熊骑士团,见到了这支五千人骑士团的最高领袖。

  奥丁大铠的持有者,银熊公爵庞拉德将军满脸疑虑,打量着面前这个浑身沾满粘稠红色液体的不明生物。

  红发海伦抹掉嘴角的鲜血,露出两排洁白精致的牙齿,嘿嘿笑道:“公爵阁下,我奉黑十字骑士团副团长艾露莎小姐之命,来为图拉桥战役画上圆满的句号,顺便邀请公爵阁下与贵夫人,去和撒旦共进晚宴。”

  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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