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别后不知君远近
乌药是在窗外宫女们唧唧喳喳的吵嚷声中醒来的，本来她想要问出了什么事的，刚把朱红木窗掀开一个小缝她就明白了，原来是宣城昨夜降下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
花园里银装素裹，本来的精雕细琢在白雪的抚摩下似乎换了个天地，一下子变得气象万千。
一片皑皑中，年纪轻轻的宫女们嬉闹玩耍着，堆雪人，打雪仗，跑跳追躲，本来并不美艳的容貌因为打心底里生出的快乐而变得活泼动人，让人看了心里也跟着雪景一样白晶晶明亮亮的。
乌药伸手抚过身边的位，所触之处尽是寒冬的冰冷，看着窗外雪地里如鲜花般盛放的美景，乌药的心里越发的觉得不是滋味，于是伸手轻轻的合上了窗子。
这宫女们玩的还真是疯，连个守在边伺候的人都没有，乌药无奈的摇，伸手从边取下了貂毛长袄，想着下出门看看雪景，正准备唤宫女过来的时候，窗外一个太监的声音在一片笑声中突兀的响了起来。
“你们几个疯丫头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这么大清早的，都在这里闹什么闹，赶紧各司各职去，王后娘娘还未起吧，吵到娘娘歇息看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安公公，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哎，好不容易下得这么大的，要么你和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是啊，大公公，王后娘娘一直都睡不好，奴婢每天都要伺候娘娘喝药的，喝过那药之后娘娘就会睡得很死，不会这么早醒啦！”
“再说啊，娘娘脾气好得不得了，才不会罚我们的。”
“你们几个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大公公，你每日跟在王上身边热热闹闹的你是不知道，这丹霞宫里很冷清的，自打大婚之后，王上加起来都没来过三次，平日里宫中静得都怕人，是娘娘让我们做什么都多弄出点动静来的……”
“西境之处我军正和泷涎军队交战，形势严峻，王上每日国务繁忙还要主问军务，殚精竭虑，你们可好，竟在这里玩耍，还不赶紧好好伺候娘娘去！”
“安公公，不是说娘娘是天女，得天女者得天下么？为何王上娶了娘娘之后反而是战乱不断呢？听说泷涎面上说的是要扩边疆，其实是冲着天女来的。”
“混帐东西，这个也是你能胡说的？！”“我哪里是胡说，就是这样的吗，宫里的人都说……”
小宫女说着说着，猛的卡住了，仿佛被谁扼住了脖子，只能梗着却出不来声。
“都说什么了？”
乌药披着长袄从石门里款款走出，眉眼间说不尽的风，扫过小宫女，落在了安公公的身上。
“娘娘千岁！”小宫女赶忙战战兢兢的说。
“娘娘千岁！”一园子的宫女都紧接着噼里啪啦的跪了下来。
“王后娘娘千岁。”何安一掀长袍，也跟着跪了下来。
“安公公请起。”乌药伸手佯扶了一下。
何安看了看乌药细白的玉手，缓缓站了起来。
小宫女们没听见乌药让她们起来，只能继续跪在雪地里。
“连几个宫女都管教不好，实在是让安公公见笑了。”乌药微微一笑，千娇百媚的。
何安微行一礼。
“王上近日忙于国事战事，无暇陪伴娘娘，特遣奴才过来照应一下，看娘娘这里有什么需要的。”何安说。
“劳烦安公公了，这也倒是进了冬月，天气越来越冷，确是需要些过冬的应什。”乌药客气的说。
“娘娘请吩咐。”
“这样，回头我列张单子，差人给公公送去可好。”乌药柔柔的问。
何安恭敬的回礼：“那奴才告退。”
“安公公先别赚我还有一件事托与公公。”乌药柳眉轻挑。
“娘娘请讲。”
“劳烦公公到王执事那里，让他带几个人过来。”乌药说，转身看着跪在最前面刚刚说话最多的那个小宫女。
“娘娘这是要……”
“家尚有家规，这么大一个后宫怎么能没有个法令呢？虽然当今王上只有我一个妃子，但我也是一国之母、后宫之长，不能任由这里失了规矩，”乌药的丹凤美目轻轻的扫在小宫女红扑扑的脸上，“安公公，你尸里的大公公你应该知道，若尸中内侍里有人议论王室该是如何处置？”
“回娘娘，仗责五十。”何安静静说。
“啊！”小宫女吓得失声叫了出来，“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
“娘娘，鸣鸣她今年只有十三岁，莫说五十，就是三十板子也要了她的命啊！”平日里比较得宠的一个宫女在一旁叩头说。
“哦，我这可是头一次知道，三十板子有这么厉害，立时就能要了人命？”乌药饶有兴致的看着求的宫女。
“回娘娘，这要是在衙门里审案，三十板子也不算什么，疼几天抓些药也就过去了，但尸中却不同，执事房里有专门干这个的公公，力气大下手狠，往死了打，一般主子都是想要奴才的命才赐板子的。”求的宫女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哦，”乌药娇声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心疼她，你就替她挨二十下吧。”
说完，乌药转身，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
求的那个宫女面如土灰，仿佛吓破了胆，而那个小宫女更是浑身发抖跟筛糠一样。
“你们都跪在这好好看着，以后不用你们弄出声音来也别说我脾气好，”乌药俯身对着已经哭出来的小宫女轻轻的说，“我就是想让你们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们看看，今天我要的就是她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