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的坐在叶玺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皱着的眉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居然不敢正眼看他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小手心里老是冒汗?
我努力努力地深呼吸——再深呼吸——
“夏小花,吸气别那么大声!”叶玺说。
“哦……”我憋住了气。
“夏小花,别老抖腿!”叶玺说。
“哦……”我僵硬了身子。
“夏小花,别驼背!”叶玺说。
“哦……”我挺直了腰板。
于是,看到叶玺满意的点头。
于是,听到身后级响亮的一声:“夏小花————”
于是,我彻底地石化了。
一套过大的旧运动服,兜头把我罩在了怀里,我被拎起来上下左右不同方位的用力摇晃着:“夏小花!夏小花夏小花夏小花!!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是的,回来了,我其实是知道的。
我在剧烈的震荡中,仍然看清了叶玺的脸,那张刚刚一直不敢正眼相望的脸,那张一直皱着眉头不太耐烦的脸,此刻正挂着宠溺的笑意,越俊俏迷人。
“夏小花,可乐说,想要见你。”
叫的是我的名字,看的却不是我。
会所里的空调,真冷啊。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夜,明明被他拥在怀里,却凉得寒。
我觉得眼眶有些热,一摸,居然泪目了。
一方洁白的手帕,伸过来,越过我。
很理所当然地,停在了面条泪得比我夸张的可乐面前:“哭什么呀?这不就见着了么?夏小花这不好好的么?放心吧,我帮你养着呢,她能不好么?”手帕的主人,说得极其理所当然。
是啊,能不好么?
我用力一甩鼻涕,手指在桌布上蹭了蹭,回身一把拥住了运动服:“可乐!Tnnd,老娘也想你!你过得好不好?国外月亮比咱们圆不?”
可乐钻着脑袋刚要往我身上蹭,突然顿住了,看一眼我的衣服:“夏小花!你又乱买贵得要死的衣服了!”
随手接过了那方洁白的手帕,握在手里擤鼻涕,顺带擦完了面条泪往桌上一扔,抡起拳头就揍我:“夏小花,你骗人!你根本不想我!你都不接我电话!”两汪眼泪又蓄在了眼眶里,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要不是我打电话给叶玺让他帮忙约你,我根本,我根本就见不着你!”
所以说,世事,无非就是许多的期盼,换来的一个原来如此。
我看着那方被揉得皱成了一团的手帕,也用力一甩胳膊抡起了拳头:“丫下手也太狠了吧?可乐,你老实承认了吧,你就想要老娘命呢!”
“混蛋!夏小花,我是想你想的!”拳头也抡得越起劲,有一拳正好命中我的右脸。
我被打得身子一偏,脚步一浮,险些摔了,亏得叶玺在边上托住了。
我甚至连回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嗷地狂吼了一声就要扑上去反击,却被他一把扣住了:“闹够了吧夏小花,好友见面,下手也不能不分轻重。”
我立正,站好。
回头看叶玺。
认真的,正视的。
可乐却哇一声哭了出来,冲上来,用力搂着我心疼地揉着我的脸:“疼不疼,夏小花,疼不疼?我们是好朋友,夏小花,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一边哭,&1t;网罗电子书>一边冲着我脸颊吹气,满眼的内疚。
是的,我们是好朋友。
可乐,是我夏小花这一生唯一的好朋友。在我们一起念设计专业的时候,在叶玺还没来得及喜欢上她的时候,就已经是了。
我也用力搂紧了她,一边揉着她的脑袋,一边摇头:“别哭了,我不疼,我可是天下无敌的暴户夏小花,怎么会怕疼?”
我一点也不疼。
可乐,她从来,就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没接你电话。”我道歉,我夏小花很少道歉,一说出口,又再次惹来哭声震天:“夏小花,我在国外,真的真的好想你!”
我翻着白眼:“那是你自己重色轻友,要为爱走天涯好哇?”
“我,我……夏小花,刘朗,刘朗他,我老公他跑了!”可乐吼得悲催,却把我震得虎躯僵硬。
“你说什么?”
“跑了!我找不着他了!我想他,他肯定,肯定会回来找你,所以……所以我也回来了……”声音越说越小声。
我瞪她!1秒钟前还哭着说我们是好朋友!
真相!真相永远是残酷的重色轻友。
我夏小花,白白挨了一拳的夏小花,到底算什么呀?
我狐疑地看着可乐,nnd,这斯不会是报复我,才故意拿拳头往我脸上抡的吧?
可乐不自然地整了整身上那套过大的运动服,睁着过大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那,那个……他上个月拿到第二个博士学位,突然说要回国展,就跑了……”
“跑了!你让他跑了!”那个不要脸的牛郎!
“Tnnd,死牛郎活得不耐烦了敢对你始乱终弃!老娘砍了他!”我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往外冲,被可乐一把拉住了:“饭,还没吃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正盯着我眼神复杂表情深沉的叶玺,甩开了可乐的手:“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么?那不要脸的牛郎,国外泡了三年,始乱终弃都学会了!”把包往肩上一甩,跨着大脚板就冲出了房间。
转过了走廊,才伸手覆上右边脸颊。
一点也不疼,我夏小花,怎么会怕疼?
只不过,是为了可乐要见我的心愿而已。
只不过,是怕我伤了好朋友而已。
只不过,是想要跟我的好朋友吃一顿饭而已。
久别重逢,单靠那一方洁白的手帕,又怎么能够表达完他的在意?
一点也不疼。
叶玺,他对我其实挺好。他甚至连他的私人手机号码,都主动给我了。
所以,一点也不疼。
他是早就摸透了的,知道怎样让我对他欲罢不能。
夏小花,你果然如瓜菜的暴户老爹说的一样,蠢得可以!
任谁,都可以看懂。
难怪,老爹会不放心到,连遗产都懒得留给我。
我摸出手机,要给司机打电话,却怎么也看不清屏幕。
伸手一摸,靠,怎么又泪目了。
一个转弯,正巧撞进一个生硬的臂弯里。
“Tmd,谁长得这么硬?”我张口就吼,全世界都开始欺负老娘不怕疼了!
“你才硬!你全家都……”头顶的声音一顿:“……夏小花!?”
好熟悉啊,这个撕裂的惊叹声。
是亚洲级新星晨斯小正太。
“夏小花,你哭了!?”继续撕裂的惊叹声。
一方折得很整齐的洁白无暇高雅漂亮的小手帕,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伸到了我面前。
“我,真的很硬?!”仍然有些撕裂的惊叹声。
我盯着那方洁白无暇的小手帕。
终于哇一声哭了出来:“硬!真的很硬!”
一伸手,抽出那方小手帕,用力再用力,捂着鼻子拼命地擤鼻涕。
“你明知道自己长得硬,就不要站走廊里硬别人啊!懂不懂什么叫道德!”我哭得乌拉拉的,胡言乱语。
“你……受委屈了?”好温柔好温柔的声音。听着却有些试探的幸灾乐祸。
想套话嘲笑老娘,门都没有!
“胡说!姐是被你硬哭的!”我拿着不再洁白的小手帕抹眼泪。拼着一股对小手帕的执念,我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提小要求:
“你让姐包养你,姐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