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群龙夺嫡 第四十六章 太子之争 风云再起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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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太子之争 风云再起 2

  我和季汉阳都同时愣了一下,我还以为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可季汉阳却微蹙眉头,探身到门口:“老张,怎么回事?”

  “公子,前面有狄广威的大军,他们从西北回来了。”

  狄广威?是什么人?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我慢慢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也探身到门口,掀起一点帘子往外看去,我们的马车因为要避人耳目,走的都是小巷子,现在正停在一个巷口,正对着前方是一条宽阔的大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旁边传来,还有几匹马,是一小队穿着盔甲的兵卒,正在沿街奔跑着,而骑马的那个小头领扬着皮鞭大声吆喝道:“狄将军来了,大家都闪开!闪开!”

  大道两边的小摊贩们,被那些兵卒追赶着,躲闪不及的被掀翻了摊子,还有被顺势踢两脚抽几鞭的,却没有一个敢吱声儿,都灰头土脸的跑开,行人更是远远的躲着,来不及躲进屋子里的,索『性』站在屋檐下面壁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接着,便听见一阵喧天的锣鼓响,然后看见八匹高大『毛』『色』油亮的黑马,驮着身穿银『色』铠甲的副将走了过来,而那些副将之后的,我看到了一匹雪白的骏马,高大健壮,骏马上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身材高大提醒壮硕,肤『色』黝黑满脸虬髯,好像一个黑铁塔般的,煞气十足。

  这个人就是——狄广威?

  我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却并不熟悉,这个人也从来没见过,只是这么大的排场,倒是让人瞠目结舌,只怕是皇帝出巡,也没这样的霸道吧。

  这时,听见身边的季汉阳微微带笑,却很冷的声音:“他也回来了。”

  转头看时,他的目光也是落在那狄广威的身上,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带着一丝笑意,连眼角也是。

  可是,我却能感觉到,这不是笑意这么简单的。

  眼看着那狄广威的队伍从大路的那边走过来,要经过我们这条小巷的巷口,季汉阳一把将我手中撩起的帘子抓了下去,那一瞬间我只看到狄广威微微朝着这边转头,但目光还没看过来,帘子已经遮住了我。

  “嗯?”我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季汉阳说道:“我们今天出来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

  “唔,嗯嗯。”我点头表示同意,等到前面大队伍的脚步声慢慢的响起,再慢慢的消失,大路上恢复了平静,马车才继续往前失去,我终究耐不住好奇,问他道:“那个,是什么人?”

  他看了我一眼,道:“神威大将军狄广威,当初曾为天朝开辟疆土,战功无数,楚亦雄离开之后,西北的几十万大军都是由他调度。”

  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大概以前在宫中也听过才对。

  可是,说完这些话的季汉阳却显得并不轻松,那双随时都带着调侃戏谑之意的眼睛里也没有了往常的笑意,反倒有些凝重,好像在深深思索着什么,我觉得他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了?”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道:“你可知道狄广威是谁的人?”

  “……”我看着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事情似乎不简单。

  “裴默。”季汉阳静静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裴默?当朝宰相?

  “他是裴默的门生,两师徒一文一武,当初把持朝政,倒是在朝中横行无忌,连先皇都要忌惮他们三分。现在的皇上登基后,虽然削弱了他们很大一部分势力,但虎威犹在,尤其狄广威,边关大军几乎都从他手里经过过,许多副将是认人不认令,若非他,也是调不动的。”

  原来是这样,可叹我当初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着陪太子读书,这些重要的人和事,我虽然知道个大概,但很多细节的地方还是不甚熟悉,否则,现在也不至于一点都帮不上楚亦宸。

  季汉阳又说道:“皇上已经把西北的几十万大军给了楚亦君了,大将军王这个封号也给了他。”

  “什么?”我大吃一惊,不管怎么说,当初打洛阳,楚亦宸都出力不少,就算后来是和谈了,但现在楚亦宸利用了齐远的兵马将周围好几个小的节度使收服,也削弱了河南道的实力,他居功至伟,怎么西北的几十万大军还是交给了楚亦君?

  看着我惊愕不已的模样,季汉阳淡淡笑道:“若站在皇上的立场来看,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站在皇上的立场?

  我微微一愣,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了想,终于还是明白了过来——毕竟,楚亦宸和楚亦君都是他的儿子,对于这两个儿子之间为了太子之位而明争暗斗的那些事,他再清楚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要力求两人之间的一种平衡。

  楚亦宸迎娶了夏葛衣,意味着牵连了夏家之前的许多势力,加上他本身战功无数,又有太子之位作为基础,自然处于优势;而楚亦君,前朝废太子,所能依靠的李世风和齐远这两股势力都被分崩瓦解,现在只有与宰相裴默联盟,而在兵力上,若不给他一定的人马,只怕会被楚亦宸压得死死的,也许——楚亦宸会找机会动手。

  之前与楚亦雄的玄武门之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那个时候,这对父子还算齐心,可是现在……

  我知道楚亦宸的『性』格,虽然在我面前,他温柔得像是另外一个人,可我也不会忘记与他第一次见面时,他身穿铠甲闯入宫中,杀人如麻,连眼睛都不眨。

  楚怀玉这样做,也是在保护自己那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吧。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楚亦宸和楚亦君现在又站在了同一个高度上,未见输赢,两人的将来,亦不可估量。

  只是——刚刚季汉阳看到狄广威的时候,那个眼神显得有些奇怪,好像一只猛虎看到了另一头闯入自己领地的老虎一般,眼中充满了那种戒备和警醒,又似乎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扑上去咬断对方的喉咙。

  又听见他喃喃的说道:“我早就觉得,不该只有这样的程度。”

  嗯?这话什么意思?我疑『惑』的看向了他:“你说谁?”

  “楚亦君。”他慢慢的说道:“鸢青,郁远书院一役,你是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看得最清楚,你觉得那个时候楚亦君的心机与城府如何?”

  回想起郁远书院的事,我还是有些忍不住战栗,楚亦君在那个时候的安排,可谓天衣无缝,即使连楚亦宸和楚怀玉这一对父子都没有能看透,若不是因为厉子良暴『露』了他的身份,还有血缘至亲让他没有下手,郁远书院一役究竟谁胜谁负,恐怕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我简单的说道:“很深。”

  “不错,可是这一次洛阳一战,你觉得像是他的作风吗?”

  我微微吃了一惊,看向季汉阳——什么意思?

  “我和太子殿下也一直有些奇怪,楚亦君的心机与城府,还有手段,都不在太子之下,但这次攻打河南道和击溃齐远,他却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完全没有出手,这一点就很值得怀疑。我猜想,这其中,大概也有你的一部分原因在。”

  “什么意思?”

  “齐远在洛阳的时候,就这么把你交到了呼延郎的手里,而且还害你险些……”他的话没说完,我咬了咬嘴唇,慢慢的低下了头,他神『色』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所以,他出卖齐远,也有泄愤的意思。而且,他刚刚回到朝中,需要向皇上证明自己的忠诚,拿齐远来作为自己的诚意,安了皇上的心,顺了皇上的意,还能捞一个大将军王,这可是一石三鸟,他当然要做。”

  原来,如此。

  难怪楚亦宸这次的计划,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一想到他的心机,我不由的在心底发颤,而且上次,季汉阳为了保护我,甚至跟他动上了手,那个时候楚亦君看他的目光,狠毒的样子让我现在都无法忘记——

  对啊!照他的个『性』,应该是要报复季汉阳的,而刚刚看到的狄广威,是神威大将军,季汉阳是朝廷的骠骑大将军,这样两个人,都是朝廷中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而且又身处不同的阵营,可谓针锋相对,虎兕相逢。

  他们将狄广威从边关调回来,是为了对付季汉阳吗?!

  我猛然惊醒过来一般,抬头看着季汉阳,他似乎对一切都了然于心,虽然说着朝中腥风血雨暗『潮』汹涌的争斗,整个人却还是很放松的状态,甚至伸手去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看。

  “季汉阳……”我有些吃力的开口:“你要小心。”

  他微微一怔,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多说,但他的眼中已经『露』出了明了的神情,淡淡一笑,道:“我知道。”

  说着,他又侧头去看了看窗外的天,叹了一声:“长安,恐怕是安不了喽。”

  “有太子殿下在,我相信没事的。”

  他微笑着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却『露』出了很复杂的神『色』,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太子也非完璧,他也有他的弱点在。若是被楚亦君抓住了他的弱点,这场仗,就难打了。”

  弱点?他的弱点是什么?

  “就是你,鸢青。”季汉阳看着我,说道:“现在对于他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你一定不要出现任何的问题,千万不要影响到他,太子之争是历朝历代最凶险的,成王败寇,杀伐无论,你留在他身边,原本是他心理上最大的支持,千万不要变成敌人的利刃。”

  我一怔,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就在这时,马车又停下了。

  外面已经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公子,到了。”

  马车停下的地方是一个并不宽大的巷子,刚刚够一辆马车在里面穿行,两边都是高耸的灰墙,上面全是斑驳的痕迹,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下了马车,立刻感觉到了一股阴凉之气,现在已经是六月了,本该是炎热的天气,但这个地方,却反而凉风阵阵。

  可是,并不是舒爽,放而让人感觉到有一种寒意,刺骨的感觉。

  马车旁边的,就是一扇铁门,上面也是锈迹斑斑的,但横着闩了许多的铁棍,贴合得密不透风,隐隐的只能感觉从里面传来一种空洞的风声,但什么都听不清楚。

  这儿,就是天牢。

  季汉阳一站定,里面立刻出来了两个狱卒,全身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皮肤却白得吓人,好像是很久不见阳光给捂出来的。他们走到季汉阳身边跪下道:“参见大将军。”

  “嗯。”季汉阳只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把她领进去,别去打扰他们,但要保证她的安全,明白吗?”

  “是。”

  说完,两个人便站起来,对着我做了一个手势,道:“姑娘请。”

  我回头看了季汉阳一眼,他只朝我点了点头,我便跟着那两个人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你——”

  “我会在外面等你。”

  我放下了心,跟着那两个狱卒走了进去。

  天牢,过去只在一些人的口中听过,却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也想象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到这里来。

  这儿四周都是高耸厚实的墙,只是关上了那道铁门,已经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一切都被隔绝开,连阳光似乎也是,我跟着他们两往里面走,不过一会儿也觉得手足冰凉。这里的守卫十分严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甚至到了里面的大牢,还有层层把关。

  不过,似乎是季汉阳提前打了招呼,这些人都没有盘问,只是远远的看我一眼,便放行了。

  走到一处牢门前,那两个狱卒走过去打开了牢门,然后停下了脚步,对我说道:“请进。我们会在门口守候,有什么事请尽管叫我们。”

  我向他们道谢之后,便走了进去。

  这里面又是一条很长的长廊,一边是完全厚实的山墙,而另一边则是几间被隔开了的牢房,但是沿途走过去,牢房都是空的,我正有些疑『惑』,他们是不是弄错了,却在走到最后一间牢房的门口,看到了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牢房的木栅都有粗,横四竖二十八,排得密密麻麻,我差一点就看不见那个消瘦的身影了。慢慢的走过去,扶着木栅,轻声叫道:“厉老夫子。”

  那个人轻轻一颤,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果然是厉子良!

  他原本斑白的须发已经完全变得雪白,但看起来精神倒也并不差,似乎也并没有受过刑,所以身体倒还健康,站起来走到栅栏面前的时候,动作也还算敏捷。

  “夫子,好久不见。”

  我说话的声音很怪异,他立刻也听出来了,看了看我,然后说道:“难得,姑娘带着伤,还来看望老夫。”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虽然不差,但作为南方学术界的中流砥柱,还是二皇子的外公,被关在这里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似乎感觉到我心中的叹息,他微微一笑,说道:“皇帝对老夫也算格外开恩了,否则,就依照老夫当初在南方的那些言论,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的帝王刀砍啊。”

  他这话说得豁达,但“帝王刀”三个字,却道出了他心中的坚持。

  我淡淡笑道:“夫子果然是有一身铮铮铁骨。”

  “不知姑娘今天独自一人来到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真的特意为了看望老夫而来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口中传来的阵阵隐痛,说道:“我听闻夫子少年时,曾游历四方,与家师在泰山论学,后来两人便分道扬镳,一个北上,一个南下,学术见解也是南辕北撤,争锋相对,并且从此不再相见。”

  厉子良傲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是,夫子与我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却说,你与家师神交已久,数年前甚至曾想要前往北方与家师一晤,这话,岂不是自相矛盾?”

  厉子良看了我一眼,目光一下子变得精明起来,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慢慢的捋须微笑道:“不愧是岐翁的徒弟,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目光如炬明察秋毫。”

  我毫不理会他的奉承话,直言道:“夫子为什么会想要前往北方与家师会晤?”

  厉子良已经看出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他顿了顿,目光稍稍有些游移的看向了周围,我理会到他的担忧,于是说道:“夫子放心,今天我来这儿,是有人安排的,不会有人别人知道我们谈了什么。”

  他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说道:“若论我与你师父的交情,自然不必说,只是我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他若只是和在泰山论学的时候一样,只怕是一辈子都要各居南北,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大概是十年前,你的师傅突然给我写了一封信。”

  我急忙说道:“师傅在信上说什么?”

  厉子良稍稍回忆了一番,然后说道:“你师父在信上说,突然有一些见解,急待与我相论证,但他现在当时俗事缠身,无法离开北方,于是邀请我北上,与他晤面。”

  我忙追问:“师傅有没有跟你说,是些什么见解?”

  “没有。”厉子良轻轻的摇了摇头,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又说道:“不过,你的师傅似乎料到我会回绝他,竟然又在信笺的背面写了一句话。”

  “什么话?”

  “若君立于吾地,其意何如?”

  若君立于吾地,其意何如?

  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上,你会怎么想?

  师傅为什么会突然在信笺的背面说这句话?他是希望厉子良能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

  厉子良淡淡笑道:“我与你师父虽然从来见解都不同,但是这句话倒是深得我心,后来想了想,大概你师父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或者有什么见解与我所提倡的学术相符,才会那么突兀又急切的邀请我北上,所以我当时考虑了一番,也打算赴约。”

  可是,还没来的及,师傅已经出事了。

  这句话一出现在脑海中,我一下子惊了起来。

  厉子良还没来的及北上,师傅已经出事了?!对啊,我从来都认为师傅家中走水是意外,夺取了他的生命,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也许师傅的死,不是意外呢?

  有没有可能,是他那段时间所研究的那些学术,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影响到了什么人的利益,当他们发现他甚至和厉子良有了来往,害怕他们之间结成联盟,会造成更坏的影响,所以索『性』在那个时候制造了意外?!

  师傅的研究,又到底会影响到什么人的利益?

  背后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我一下子觉得手脚瘫软,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急忙伸手扶住了那粗壮的木栅,上面的木刺立刻扎进了手心,传来了一阵刺痛,让我咬紧了牙。

  厉子良也看出了我的异状,急忙道:“鸢青姑娘?”

  我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都好像停止流动了一般,脸『色』一定苍白得可怕,但我还是撑着勉强向他做出了一个微笑:“没事。”

  厉子良看着我:“鸢青姑娘,你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件事?是不是当初岐翁他——”

  我急忙打断他的话:“夫子,这件事,你既然也不知道,就一直不知道吧。”

  他看着我那么急切的打断他的话,而且眼神也显得十分严厉,大概也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没有开口答应,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等我慢慢的回复了平静,他才轻轻道:“姑娘,老朽还想知道,亦君他——”

  我想了想,回答他道:“他很好。”

  “皇上没有为难他?”

  “他毕竟是双月皇后的儿子。”我淡淡的说道:“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说这句“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没有提起楚亦君已经认回了楚怀玉为父,双月皇后的贞洁之名不保,将永远在史册上留下一个两朝侍君的骂名,是因为厉子良毕竟已经是个垂暮老人,又身陷囹圄,没有必要再让他伤心,背负更多。

  “这就好,这就好。”

  厉子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喃喃说道:“老朽还一直担心,他会因为先皇的关系,而与自己的生父兵戎相见,那样可是弑父的弥天大罪啊,他也必将留下一世骂名。幸好,幸好是如此啊。”

  看着他欣慰的样子,我心里微微有些发苦,对他说道:“夫子,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也不能常来看你,希望夫子能保重自己,将来,必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日。”

  “多谢鸢青姑娘吉言。”

  他坦然微笑着,拱手与我道别,我向他福了福,便转身离开了,在那两个狱卒送我出去的时候,我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卷银票,塞到他们手中,请他们稍稍照顾一下老人家的身体,他们倒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了,告诉我:“只要皇上不让他死,咱们就让他活得好好的,天牢里的人,指不定将来会是如何呢。”

  的确,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去年这个时候朝不保夕的楚亦君,现在已经成了二皇子了,谁又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会是什么情势呢?

  出了天牢的大门,季汉阳的马车果然在外面等候着,他倒也自在,坐在马车里自斟自饮的喝酒,等我上了车,马车便立刻向着神策府驶去。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开口和我说什么,车厢里只听着单调的车轮磕地的声音,摇摇晃晃的一路行驶回了神策府。虽然之前已经和他说定了,但这个时候,我还是再次说道:“汉阳公子,今天这件事,我还是希望——”

  他满不在乎的看了我一眼,笑道:“你放心吧,答应了你的,我就不会说出去。”

  其实,他也明白,我只担心会让楚亦宸知道。

  太子之争已经让他心力憔悴,我不想他再为这件事伤神,万一在争斗之中棋错一招,极有可能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那绝不是我的死所能挽回的。

  马车还是回到了神策府的侧门,我拜别了季汉阳,便一个人回到了府中,幸而府中的人都为即将到来的大婚而忙碌着,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我,我便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园子。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平时楚亦宸不管多忙,晚上一定会来陪我一会儿,有的时候还会留下来与我一起用晚饭,等回去稍稍休息一下,再让试玉做些甜点,等他来了好一起品尝。

  这么想着,一推门,却猛然看见心中想的人就坐在桌旁,正端着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抬头微笑着看着我。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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