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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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谁?”佟织谦惊惧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佩服自己居然还发得出声音来。

  怒容面无表情,一双黑眸冷冷的瞅着她。“幻影,怒容。”

  “幻影……怒容?”她惊异的倒抽口气,双脚不自觉的发软。“你是……”

  他的双眼未离开她,唇边慢慢的浮出了抹恶魔般的笑。“奉命前来杀你的人。”

  她深吸了口气,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恍若鬼魅般的森冷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佟织谦,二十岁,高职毕业,父亲叫佟宇冥,天佟建设负责人,母亲叫沈玟君,尚有一个弟弟佟宇杰,目前就读高中一年级。拥有烹饪乙级技术士执照,精通阿拉伯、英、日语,酷爱旅行,已游遍欧、美、澳等三大洲,半年前迷上亚洲蛮荒小国,且已走访不丹、汶莱、叶门、卡达等国,二个月前旅游至阿曼、巴林,着迷于当地的人文风情,停留了将近一个月之久——”

  “够了。”佟织谦打断他的话,惊骇于他对她的了解。“你怎么会……”

  “对你的一切了若指掌?”怒容缓缓的瞥视着眼前的待宰羔羊,眼神阴沉冷漠。“既然要杀你,弄清你的底细又有何困难?”

  她惊喘了声,胸部剧烈起伏。

  “害怕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恍若在打量着一只垂死的兔子。“很好,在知道自己已无反抗的机会时,害怕是最聪明的反应。”

  佟织谦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我似乎没有害怕的理由。”紧握的双手泄露出了她的愤怒。

  怒容错愕了一秒,但很快便恢复。

  笑容自他的脸上慢慢扩大。“你实在勇气可嘉,但很可惜,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表现了。”

  “因为我的生命即将自你手中结束?”

  怒容赞赏的看着她,双眼犀利的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要不是我奉命来此杀你,或许你会成为第一个令我佩服的女人。”

  佟织谦静静的看着他,脸上丝毫不见惧意,“拿钱请你杀我的人是谁?”

  怒容微挑起眉,没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镇静。“幻影杀人从不需要费事向对方解释原因及说明主谋。”

  “是巴林及阿曼的人吧!”

  怒容悠闲的环起手臂,对她的猜测无误并不感到意外。

  佟织谦咬了咬下唇,表情异常认真。“我希望你在杀我之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怒容冷睇着她,脸上毫无商量余地。“站在一个将死之人的立场,你没有资格向我要求任何的条件。”

  她不理会他的拒绝。“杀了我之后,我希望你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怒容挑高眉,眼神莫测高深。“幻影除了狙杀目标之外,不会牵连其他无辜之人。”

  “这是保证吗?”

  他噙着一抹充满邪气的笑。“幻影从不给保证。”

  佟织谦瞬间傻了眼。她张着一双诧异的大眼望着眼前这个令人难以捉摸的男人,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

  “是幻影不给保证,还是你不给保证?”她愠怒的看着他。

  “无论保证不保证,你必死无疑。”

  佟织谦被他话语里的无情与残酷吓住。“你必须答应我。”她急了。

  看着他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她竟无法抑止的发起颤来,但一想到家人,她不得不鼓起勇气来面对他。

  “我的家人是无辜的,他们没有理由承受我所闯下的祸,我只不过是出了一趟国,为什么一切全都不一样了?”她激动的大喊,这几个礼拜来的压抑全在这一刻爆发。

  怒容审视着她的脸,“所以你才躲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小镇来?”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她气愤地反问。

  他饶富兴味的撇了个笑,将她的怒气归为死前的发泄。

  “跟我一样出国旅行度假的大有人在,为什么就只有我会发生这种事?”

  怒容懒洋洋的看着她,决定开口阻止她的埋怨。“怪就怪你根本不应该跑到巴林及阿曼那种不文明的岛国去,自作自受。”

  佟织谦被他说出来的话骇住了。

  她震惊的瞪着他。“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谁规定那些国家不准去的?更何况我什么事也没做,他们却像鬼魅般成天缠着我,我能怎么办?”

  “谁跟着你?”她说的那句话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巴林——或许也有阿曼的人吧!我怎么知道?打从我回国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死缠在我身爆说一些——”

  “他们的国王看中你,只要你愿意回去跟随其中一个,就有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怒容轻松的斜靠在菜园旁的仓库门柱上,一脸有趣地睨着她。

  佟织谦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怒容刻意露出了个迷人的笑,黑眸锐利的审视着她。“没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她别开脸,不去理会他那别具深意的注视。“无论如何,发生这种事,算我认了,要我死可以,但你得保障我的家人能免于他人的侵扰。”

  他低笑了声,“可由不得你。”

  佟织谦深吸了口气,勉强将欲发的怒气压下。“你必须答应我,如果你不答应我,我死也不瞑目。”

  “死不瞑目是你的事。”他看着她,嘴揭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在你身上了,受死吧!”

  看着他手里那把反射着刺眼光亮的飞刀,佟织谦知道自己已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她认命的闭上眼睛,想像着飞刀刺人身体的感觉。

  然而,等了半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她狐疑的睁开双眼,惊讶的发现有个人挡在她的身前。看清来人后,她吓得大喊出声:“婆婆,怎么是您?”

  将她从死神手中解救出来的,正是那疼爱她至极的老妇。

  见到这种场面,老妇非但不害怕,反倒镇静异常。“还好我出来了,否则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婆婆……”佟织谦再也压抑不住,眼泪自她颊上倾泄而下。

  “你还敢哭?发生这种情况为什么不叫我?你要婆婆难过死吗?”老妇生气的指责,但安抚的手却温柔轻缓。

  半晌,老妇停止了安慰,转向眼前高大俊逸的小伙子。“你为什么非要杀她不可?有什么事不能大家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谈吗?”

  怒容的冷静早在老妇出现后就消失得无影元踪。

  他咬了咬牙,愤怒的注视着被他射落在泥地里的飞刀。要不是他眼明手快,此刻他的飞刀早插入这个老太婆的身上了。

  他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强迫自己捺住性子。“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老人家最好不要插手。”

  “倘若我偏要插手呢?”老妇公然向他挑衅。

  怒容狂怒的握紧双拳,额上青筋浮现。“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老妇似乎没瞧见他已濒临发怒边缘,仍兀自笑着。“我或许是不应该这么做,但我却不得不这么做。”

  “给我一个理由。”怒容按捺住性子开口。

  “理由?”老妇一脸笑意。“如果我还没有老糊涂了的话!我记得你们组织里有两大诫条的,是不是?”

  怒容一听,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你对我们的组织倒挺清楚的嘛!”一般的乡下老妇哪会知道幻影的诫条,这老妇可不简单。

  老妇说得没错,幻影虽杀人不眨眼,倒也有两大诫条管束其下成员。

  一、不对老弱妇孺下手。

  二、宁可失手,也绝不错杀无辜。

  自组织创立以来,幻影成员行事便一直谨守着这两大诫条,组织不许有人违背,同样的,若己身犯错,也必须接受严厉的处罚。像前年铁面所接触的日本前科学家狙杀黑函事件,虽然最后江龙并没有死,但接下这份任务的特别人员还是被处以重罚,以示惩戒。

  老妇笑容满面。“这丫头既然有缘与我同住在此,我可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小伙子。”

  怒容看着老妇,眼神有着洞悉。“所以你想保她?”

  老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摇,脸上的笑慈爱得足以平息世上所有怒火。

  “既然你不保她,就不要挡在这里妨碍我。”怒容差点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要不是想到对方是老人家,他或许早就动手了。

  “难道你想坏了你们组织订下的规定。”

  怒容这下可弄懂她的意思了。“你是指那两大诫条?”

  “可不是吗?”老妇抬出她的招牌笑容来面对他。

  怒容接近疯狂的举起双手,一脸愤怒地看着她。“你最好明白一点,这个规矩是组织订下的,今天要我来杀人的也是组织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老妇依旧笑脸盈盈。“小伙子,脾气太暴躁可不好哦!”

  怒容气急败坏的爬梳了下头发,却无计可施。

  今天要是换作别人,他哪里还可能花时间浪费在听对方说废话上,早就一掌将他击昏,杀了人回组织交差去了。但问题是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是个老人家,纵使他再无情,也无法对个老人家下手而不心软。

  而他万万也想不到,老妇就是看准了他这个弱点,才胆敢与他对峙。

  见着他的模样,老妇笑了笑。“其实不是每件事都得用这种方式来解决的,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他快速的瞥了佟织谦一眼,眼神不带任何感情,“她非死不可。”

  “好吧!”

  老妇爽快的答应,反倒教怒容有些意外。

  她勾起一一抹和蔼的笑容,一脸慈爱的望着他。“如果你要杀佟佟的话,就先杀了我这个老太婆。”

  “什么!?”怒容大叫了声,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气得咬着牙瞪着地面,这个老太婆根本把他吃死了。

  “你动手吧!”

  怒容愤怒的瞪着老太婆,她的脸上依旧是那抹和蔼安详的笑。“你以为我不敢?”

  老妇耸耸肩,表情悠然自得,“我没说你不敢,你动手呀!”

  “该死的。”

  怒容将手中早已蓄势待发的飞刀掷向天际,恶狠狠的咒骂着。想不到那个他曾经唯命是从、奉若圣旨的诫条,今天居然会成为阻碍他行动的障碍,真是见鬼了。

  “怎么不动手呀?”老妇笑得一脸奸诈。“如果你现在术动手的话,可就不许你动她了哦!”

  怒容只能张着一双像是要杀人的阴郁眼眸瞪视着眼前的老太婆。

  —个是女人,一个是老人家,偏偏诫条里的对象今天全让他给碰上了,他这会儿就算是想动也动不了了。

  老妇连忙扶起瘫在泥地里的佟织谦往屋里走去。既然目的已达到,她可也不敢继续捋虎须了。

  任谁也想不到,堂堂幻影组织里的顶尖杀手,居然会败在个老太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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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敞篷车里的怒容,拿出了与组织联系的专用手机后,按了几个键,手机的另一头立即传来了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

  不待怒容反应,对方已先开口:(行动有变?)

  怒容听出了他的嘲讽之意。

  “你好像早就算准了我会打这通电话?”

  (火气别那么大嘛!早在接这个任务之前我不就告诉过你了吗?这一次案件非同小可,行动:有异也是意料中事。)

  “既然你早就知道,又何必要我跑这一趟?怒容的火气显而易见。

  (上头命令下来,就算知道有可能失败,我们还是得照做,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怒容手臂倚在车窗上,眼神恼怒的瞪视着数公尺外的四合院。“要是早知道事情会这么棘手,当初就不该答应你接下这个任务。”

  (是什么原因让你下不了手的?)男子聪明的转移话题。

  一想到此,怒容根本笑不出来。

  “本来轻而易举就可以解决的,谁知突然冒出了个顽固的老太婆,我根本下不了手。”

  手机的另一端静默了好久,像是在思考。

  (现在你不用杀她了,但是必须带她走一趟阿拉伯半岛。上级另外接到阿曼国王的委托,要你护送佟织谦到阿曼国,将她交给国王。要如何完成任务你自己看着办,只要事情能解决就好。)

  怒容将手机换至另一手,嘴角带着嘲讽的笑。“你说得还真容易。”

  (我知道这件案子非常的棘手,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已经尽力帮你了。)

  怒容冷哼了声,“我本来可以不用挨这一刀的。”

  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们不对,任务完成之后,我再准你放一个月的长假,这个补偿够大了吧!)

  怒容一语不发的望着眼前的四合院,最后终于别开了眼。“我只希望最后事情真能像你说的圆满结束。”

  (我也希望。)

  结束了这段谈话后,怒容发觉肩头像扛了万斤重的担子般沉重。

  第一次,他对自己所接下的任务感到有股浓厚的不确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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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看着正低头为自整理行李的老妇,佟织谦红了一双眼。“婆婆,我这次出国,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老妇意外的坚强,脸上不见丝毫的难过。“傻丫头,能保住性命是好事,怎么反倒哭了呢?”

  “可是……”佟织谦怎么就是快乐不起来。

  “别可是了。”老妇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眼里满是慈爱的光彩。“你这一趟出远门,可是为了扭转自己的命运呢!你应该为自己高兴才是。”

  佟织谦咬了咬唇,眉不安的紧蹙着。“我或许是该感到高兴,但我真的高兴不起来。”

  “佟佟……”老妇疼惜的轻抚着她的脸,拨开盖住她眼睛的发丝。“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婆婆有预感,这一趟出国将会为你带来不一样的际遇。”

  “我可不敢奢望有什么际遇,毕竟前一次出国可是为我惹来了一身的麻烦。”

  老妇被她嘀咕的不满表情逗笑。“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往好处想,所有的事情很快便会迎刃而解。”

  佟织谦嘟着嘴,“我学不来婆婆的达观。”

  老妇笑而不答,继续低头为佟织谦整理着出国的衣物。

  “婆婆……”佟织谦欲言又止。

  “怎么啦?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婆婆的吗?”

  “不是的。”她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开口:“婆婆,在我出国后,您自己可得小心提防些。”

  “提防谁呀?”老妇笑着问她。

  “当然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呀!”她讲得理所当然。

  老妇呵呵笑道:“你以为那些人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来对付我这个老太婆吗?”

  “话不能这么说呀!”她急坏了。“就拿今天这个奉命来杀我的人好了,他可是杀手界里赫赫有名的人物耶!他今天会放过我,或许是看在婆婆的面子上,但我没办法保证在我离开后,他不会叫其他人来找您麻烦。”

  老妇一脸安适。“你太小看他了。”

  佟织谦愣了一下,“婆婆的意思是……”

  “如果他真的是那种嗜杀成性、冷血无情的杀手,即使今天我挡在他面前,他杀你一样易如反掌,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那又如何?”

  老妇笑她的单纯。“今天他有机会杀你,却没有动手,所以以后也不会对你动手的。”

  “我不怕他杀我,我怕的是他会在背地里对您下手。”

  老妇像个小妇人般的掩嘴轻笑,面容掩不住喜悦。“傻丫头,你还太小,人世间的黑白险恶,你还要好一段时间才弄得懂呢!”

  “我怎么不懂?”她负气的直嚷着,“杀手就是杀手,不论怎么变,都是坏胚子,杀人不眨眼的坏蛋。”

  “是吗?”老妇脸上带着微笑,若有所指地道:“只怕日后,你可就不这么想了。”

  佟织谦有些恼怒,“我现在这么想,以后还是这么想,我不会因为去一趟阿拉伯之后,就改变对他的想法。”

  “是吗?”老妇依旧是这句话,脸上也同样带着了然的笑。

  “婆婆……”

  “好了好了,婆婆就不逗你了。”老妇拉开橱子的门,拿出一叠钞票。“这是你父母陆续寄过来的钱,婆婆没有用过,现在你要出远门,这些钱带在身边用吧!”

  “我不要。”佟织谦拒绝。“那些钱是要给婆婆的。”

  “傻丫头。”老妇心疼的拉出她缩在身后的手,硬是将钱塞入她手中。“婆婆年纪大了,再怎么样也用不到这么多,况且你要出远门,多带点钱在身上总是有用的。”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钱你给我收着,婆婆说了算。”

  “婆婆……”泪已不由自主的沿着佟织谦的脸颊滑了下来,

  “怎么又哭了?不是说好了不哭的吗?”老妇抬起微微的手,不舍的擦去她颊上的泪,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佟织谦见状,再也忍不住地埋入她怀里嚎啕大哭。

  老小就这样在房间里抱头痛哭起来,且哭声还有愈演愈烈之势,门外的怒容听见了不禁拉长了脸,皱起了眉。

  他郁闷的爬了爬头发√心头硬是被她们哭得烦闷不已。

  瞧瞧他惹到了什么?全世界最难缠的女人呀!

  唉!

  离开老妇后,佟织谦提着行李低头缓步跟在怒容的身后。

  走在前头的怒容一张脸已如冰山般冷硬。,

  他强忍着怒火将双手插人皮裤口袋里,阴郁的黑眸里尽透着灰冷。他往后看了一眼,顿时怒火攻心。

  转身停下脚步看着后面显然心不在焉的佟织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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