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胡卫国会回来?”
“嗯。”
“为什么?这还有半个小时就0点了,他怎么还不来?”
“耐心。”
“我已经很耐心了。”
“再耐心点。”
“……”
这是周筱舞公寓里,厨房的吧台后面传出的两人窃窃私语声。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一男一女极力压低的耳语,加上楼上飘来的若隐若现的电视声音,整个环境显得很诡异。
当然,耳语的男女就是我们的男女主角,他们潜伏在黑暗的吧台之后已经接近30分钟,其目的是要抓获心怀不轨的胡卫国。这是阿菲的说辞,以许诺的理解而言,她仍旧觉得胡卫国很委屈,小心谨慎的跑去偷个情,本来就是天衣无缝的,结果被阿菲蒙了个正着。
即将结婚却仍然外面有人,这已经足够罪大恶极,可按照阿菲的说辞这却还不是胡卫国的底线,他甚至想要杀了周筱舞,这个正牌准老婆。
阿菲信誓旦旦,许诺即便不信也不得不跟着跑来一探究竟,说到底还是好奇心作祟。于是现在两个人猫在吧台后面也就不牵强了。
这好比做贼的体验是许诺人生里面的第一次,刺激之余还是很忧虑的,万一被人抓到可就百口莫辩了。可看看旁边的阿菲,这家伙坦然的好像是在自己家,一点都没有做贼的觉悟,甚至还人模人样的打量着厨房的布局。
厨房这边一片漆黑,或者整个一层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周筱舞的卧室在二层,透过旋转的楼梯能够看到依稀有光渗下,斑驳跳跃着,配合若即若离的声音,许诺依稀能分辨出周筱舞在看的应该是湖南台。
这段时间其实很无聊,许诺憋着一大堆话却不敢开口。毕竟这是别人的家,而他们又不是受邀而来,所以只得忍着,就好像前面的30分钟一样。
时间快一点,直接跳到23.50的时候,伴随着一阵钥匙的声音,门开了。
就像阿菲猜测的那样,胡卫国赶在0.00之前回来了。这么大的动静周筱舞不会听不到,可上面却迟迟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周筱舞已经睡熟,那她就仍旧没有气消。
其实随便换个人,婚前出轨这么大的事也鲜有谁能过了几个小时就风轻云淡下来。
胡卫国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进屋后打了个招呼,没得到回应也不打消他继续的殷勤,嘘寒问暖的好不关切。如果没有下午那档子事,这肯定是许诺羡慕死的一对情侣,即便女生的架子比拟女皇,可在男人这仍旧只有满满的宠溺和迁就。
“快12点了,那个药你喝吗?”嘘寒问暖后,胡卫国终于来到正题。
等了一会,周筱舞没有情绪的声音才飘下来:“药在鞋柜上。”
“我给你泡好端上去,你多休息。”
胡卫国说着,拿过那包药接了开水,搅拌了一阵子就要往上端。这是在是个暖男,暖的不行,甚至许诺还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换做自己,他能这么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出出轨也不算太十恶不赦吧?
往楼梯方向看了一眼,没什么动静,胡卫国才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摸出另外一罐粉末状物体。摇了摇后刚拧开盖子,阿菲这边就从吧台后站起身,淬不及防的胡卫国怪叫一声后狼狈倒地,开水冲制的药摔到一旁,不过那罐粉末却洒到了他的口鼻之中。
“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以及之前凄惨的叫声,让两个女生不得不出面。周筱舞是出于担心,再怎么气那也是准老公,又是喷嚏又是惨叫,自然得下来看看。许诺则是尴尬,阿菲是她的主心骨,这时候站出来了她也不得不站出来。
“你!你!”胡卫国吓得不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着阿菲说不出话,其间还掺杂着想打喷嚏却打不出的别扭。
“看到我很意外吗?”阿菲挂着那副欠揍的笑容脸。
在胡卫国说不出话的其间,周筱舞从楼梯上跑下来,跑到一半愣了神:“你们怎么过来了?”
“过来个屁,他们藏在这要偷东西!”胡卫国义愤填膺,如果不是现状实在尴尬这句话应该很有气势。
“你们……藏在这?”周筱舞问,说到底她还是更倾向于准老公的立场。
“比起这个,你不觉得这件事应该更值得注意吗?”阿菲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自己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的尴尬,伸手一指从地上坐起身的胡卫国,“旁边打碎的是我下午时候给你的药,你看看他洒了一地的是什么。噢,其实可以闻得到,对吧?”
经阿菲一说,许诺顿时也问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刺鼻,胡椒粉。再联想到下午时候阿菲专门叮嘱的千万不要配上胡椒粉,否则会有生命危险,顿时许诺的脸色就不对劲了。连许诺都能意识到的问题,周筱舞自然也猜得到,一张脸冷若寒霜。
(许诺:什么叫我都能意识到的问题?)
“你想我死?”周筱舞盯着胡卫国,语气不能说气愤,暴怒之类的,而是一种漠然,听得旁边许诺都心悸不已。
“没,没有!他胡说八道!”胡卫国辩解着,可实在找不到更为有力的话。
这一切太明显了,他甚至没有反驳的切入点。明知道这药不能配上胡椒粉,可他偏偏就拿着一罐胡椒粉,而且药又是他自己殷勤冲好的,怎么反驳?去哪反驳?拿什么反驳?更何况不同于下午的杜蕾斯事件,这次阿菲没有冤枉他,他真的想要把胡椒粉兑到药里面。
支吾了一阵,胡卫国总算做了个聪明的决定,爬起身拽开门一路跑没影了。看着他逃离,周筱舞一句话都没说,或者脸上的表情根本都没有任何变化。
“嗯,今天就先这样,明天我再过来。”阿菲打了个招呼,顺着胡卫国逃跑时候没来得及关上的门,悄悄溜了出去,溜到一半突然转身,制止了跟着他往外溜的许诺:“今天你加班吧,陪她一晚。”
说完也不管许诺的意见,自顾自逃了,就像之前的胡卫国。
留下的许诺尴尬的环视了一圈,周筱舞仍旧是那副冷峻不可侵犯的表情,许诺吐了吐舌头:“男人,哈。”
周筱舞没有说话。
“那我就留下?”许诺试探着问。
从鼻子轻轻挤出一个“嗯”,周筱舞转身上楼,一言不发。
作为一个下午被背叛,晚上又险些被毒杀的人,她镇静的简直过分。许诺也明白了这点,所以自己在楼下晃了一会还是跟着上了楼,万一周筱舞在双重打击下万念俱灰,想要寻个短见的话,那她也好能照应着点。
——
多少周筱舞要年长些,因为爱情而寻死觅活的年纪已经过去了。之所以消沉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自己。早上时候那个侦探就问了一个很有深意的问题,你喜欢直发还是卷发,事实上周筱舞喜欢卷发,可他喜欢直发,于是周筱舞现在就成了直发。
在许诺爬到二楼的时候,周筱舞坐在窗前沐着月光放空,双眼无神的游离在天际,优雅,高贵,却孤独的让人心疼。
“嗯……这幅文艺范儿是我怎么也学不来的。”许诺没话找话的说。周筱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不过却给了许诺继续的勇气,“渣男多得是,没必要因为遇到了一个就心灰意冷啊,好男人很多的。”
“说得轻巧。”大概出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心态,周筱舞答话了,“你找了一个,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男人?难道是指阿菲?许诺可能真的很笨,因为这两个词她始终找不到共同点。
“你是说阿菲?他可不是好男人。自私,自恋,自大,自以为是。”许诺数落着,一口气四个词汇似乎都不够。
“可他想过要杀你吗?”周筱舞一句话堵死了许诺。
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那阿菲真的是好男人了。
不等许诺回答,周筱舞自顾自说着:“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为一个人不断的找借口,不断的让步,不断地修改自己的底线。我曾经以为这种低到尘埃里的尊严能换来爱情,可到最后我只发觉了一件事:他没那么爱你。”
许诺不知怎么去接,如此文艺的话题实在不适合她。憋了许久,许诺才姗姗开口:
“没有。”
“没有最好,听我一句劝,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你为之付出这么多。”周筱舞说话的时候眼神异常的专注,明晃晃的甚至有点吓人。
“哦。”许诺弱弱地回答。
终于,周筱舞还是沉沉睡去了,没有做什么蠢事。只是在她睡着后还微微皱起的眉头,和顺着眼角流出的泪水尚未干涸的痕迹,实在让人心疼。
她越这样,那个胡卫国就越让人生气,许诺都恨不得现在抓他过来,然后往死里揍一顿,甚至许诺三番两次的想要打电话给小乔,让胖子叫几个人把胡卫国堵了,顺便教他做人。可不知为什么,三番两次许诺都未能播出那串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