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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碎裂的声响和尖刺插进血肉的混浊声。
莲泉的身体“砰”的一声飞出去,坠落在十几米远的地面,在岩石的地面上翻滚摩擦着,摔出去好远。
周围的市民全部低着头默不做声。大家都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一动不动倒在道路中央的莲泉。
车上的男人慢慢地下车来,他华丽长袍上点缀镶嵌的白银滚边和肩头襟花,在烈日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他不急不缓地走到莲泉身边,抬起脚,用脚掌把她的脸翻过来对着自己。他对莲泉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们是雷恩的一魂术世家?”
“一魂术世家啊……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莲泉从地上缓慢地站起来,因为刚才的重击和坠落,将她的脖子、脊椎、关节都打得变了形。她站直了身子,不急不缓地扭动着脖子、胳膊、腰肢,像是在把支离破碎的身体重新组装起来,骨骼关节诡异地扭动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来,令眼前的场景说不出地诡异。
男人的眼睛里闪出一丝疑惑,“你说什么?”
“我是说,”莲泉最后把脖子一拧,像把一根巨大的楔子插进了木槽一样,“你会魂术,真是帮了大忙了,因为我曾经发过誓,绝对不杀不会魂术的人。”
“开什么玩笑!”男人的瞳孔瞬间收紧,杀气砰然将他的长袍鼓舞起来。
而莲泉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她双手朝天空一举,那个男人的躯体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攫住一般,朝天空高高抛起。而同时,莲泉优雅而不急不缓地,伸出手凌空对着远处路边一个水池里,轻轻地抓了抓,于是,无数颗滚圆的水珠从水面破空而起,朝她飞了过来,她把手背一转,五指朝着天空上那个男人用力地一甩——
那些珍珠般大小的水珠,以一种雷电般的速度朝那个男人射过去,一连串“噗噗噗”的声响,是水珠穿透那个男人身体的声音。无数滚圆的水珠像是坚硬的钢铁一般,围绕着他的身体疯狂地旋转,反复地穿射,如同一群疯狂的昆虫,密密麻麻地围着他,反反复复,将他的身体射出了无数的窟窿。漫天飞洒着细密的红色血雾,纷纷扬扬,如同红色的尘埃沾满了周围高大的白色石墙。
砰然一声,他的尸体坠在了地面上,那些饱含了他鲜血的水珠此刻已经变成无数赤红的颗粒,像是吸饱了血的一颗一颗虫子,幽幽地悬浮在他身体上方几米的距离,莲泉依然没有表情,但是眼睛里淡然的光,看起来像是满足了的样子。她轻轻地挥了挥手,于是那些赤红的血珠纷纷碎裂开来,化成大大小小的雨滴,“哗啦”淋在他的身上。
他身体上成千上万个窟窿里,有更多黏稠的血浆汩汩地涌出来。
莲泉走过来,站在他边上蹲下来,轻轻地摘下面纱,那个男人的眼神像是看见了最可怕的怪物一样。
海风把莲泉的头发吹起来,阳光下,她耳朵下方脖子上的那处印痕,清晰可见。
“五……【爵印】……”男人含满鲜血的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你是……”
莲泉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她点点头,看着面前快要死了的男人,认真地说:“对,我就是鬼山莲泉,五【使徒】。”
【西之亚斯蓝帝国·福泽镇外】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非常明亮了。白云像是洁白的丝绒,一根一根紧贴着布满湛蓝的天空。阳光从茂盛的树冠缝隙中间摇晃着投射下来,在身边形成一个一个游弋的光斑。风带着树叶的清新香味,在空气里被阳光加温。寒冷的冬天像是退进了遥远的森林深处,此刻,福泽仿佛进入了雪化后的暖春。
一切都很美好,而昨夜那场如同噩梦般的杀戮,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麒零被光线刺得眼睛发痛的同时,猛然坐起来,下意识地按向自己的胸口。奇怪的是,昨天晚上被那些锋利的冰刃刺穿的胸膛完全没有任何的痛觉,他撩起袖子和裤管,发现手脚也没有任何的伤痕。
那神音……
他突然回过头,看向陡峭的山壁。那个被砸出来的洞穴依然在,但那些疯狂生长的冰晶全部消失无踪了。麒零爬起来,动作迅捷地爬上山崖,一边攀爬一边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非但不像一个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人,反而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但他爬上去之后,发现洞穴里空空的,没有任何东西。
但是昨天自己明明看见神音被几道发亮的闪电击中,砸出这个洞穴的啊。而且里面明明填满了利刃般的冰凌尖刺。但现在只有一个空空的洞穴,麒零抚摸着洞穴边缘的石块,发现划痕都是崭新的,证明昨天自己并不是幻觉,这个洞确实是刚刚被砸出来的。
他失望地重新回到地面之后,抬起头发现了一直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银尘。
银尘坐在一棵巨大的古木暴露在地表之外的根系上,那条黑色的树根从地面凸起,悬空爬行了一段距离,又重新钻回地面,仿佛一段拱起的桥,足足有一人合抱粗细。
星星点点的光斑从巨大的绿色树冠上摇碎了,投射到他的脸上。他的面容在明亮的光线里看起来如同冰雪雕刻般的精致,但同时也透着一股森然的冷漠。他身上的长袍在空气里以一种缓慢而神奇的方式,云一般地浮动着,把他衬托得格外神秘而吸引人。他把手中的一卷羊皮古书收起来,然后抬起头朝麒零看了一眼,然后冷冷地说:“走吧。”
“走?走去哪儿啊?”麒零把手放在后脑勺上,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先生,我刚睡醒,脸还没洗呢。”
银尘:“跟我走就是了。慢慢和你说,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那是你救了我吗?我昨天记得自己好像是被几把刀给切开了……”麒零挠了挠头,仿佛自己也觉得这个形容有点儿怪异,“你是医生吗?”
“……我不是医生,”银尘低下头,揉揉自己的眉毛,表情看起来有点儿怒,“我来的时候,你就是躺在那里睡觉的。”银尘深吸了口气,恢复了冷漠的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