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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条十字路口出现在王十八眼前。
他习惯性地回头看向林小晚，想知道林小晚要走哪条路。
林小晚紧紧皱着眉头，双眼明明盯着前面，里面却看不出丝毫情绪，更像是神游天外。
王十八下意识地握握手指。想起自己刚开始进来时，每次碰到岔路口时，是怎么选择路的。
叮！
硬币掉在地上清脆的响声一下惊醒林小晚。
一枚一元硬币正静静躺在地上，花面朝上。
王十八抬脚，走向十字路口左边一条通道。
那条通道看起来最小最窄，黑黑的，似乎没有火把。
不过王十八并不担心。
之前每一条岔路口，他都是这样决定的。他运气似乎很好，每一次的选择都十分正确。
所以他对之前那个决明老道所说的某些话还是比较相信的。
决明老道说过，选他进来，一方面是因为他身上有功夫，阳气比常人更烈，另一方面，则是他运气很好，常常能逢凶化吉。
一开始他对这话嗤之以鼻。
要是运气好，不会从小就是孤儿，要是运气好，不会下了山找不到能赚大钱的工作。
可这会儿，他却想着，要不是他有阴阳眼，能跟鬼魂勾通，也不会能够那么轻易地赚到那么多钱。
秦诺想跳起来。
前面三条路，明明其他两条路比较宽广，而且灯火明亮，那王十八偏偏走那条最小最黑的路。
也不怕里面窜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
他想跟林小晚抱怨，可回头看到林小晚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说说不出话来。
林小晚眼睛很亮。
三条路，其他两条路也许更安全，但唯有这条小路，才会有收获。
她盯向王十八的双眼，倒没想到这王十八还有这异能。当初她会看上王十八，只是因为王十八功夫不错。当然，跟王十八养眼的身材还有一点关系。
倒没想到，居然捞条大鱼。
进来之前，她只想着，能从这里出去。
可看到那两个百年前就已经死掉的无皮人，和那只变异的大蜘蛛，她就想着，既然进来了，不探探实在不甘心。
倒没想到，这王十八也是胆大的。
明明听到那只小鬼跟他说，那条路最危险，他仍是选了那条路。
王十八很多冤枉，他选择这条路，绝对只是因为他的硬币花面朝下。
一路上，他都是看着这枚硬币的花面走的。
不过。
他抬起头，直直盯向路的最尽头，仍是一片黑暗。
但他的眼睛，却能看到，有无数的小鬼聚在那里。
嚎叫。
路口的小鬼跟他说，别进，里面都是些不甘心的鬼。
其实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可手心里滚烫的硬币却提醒着他——进去，走这条路！
……
秦诺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走进这条路，那种久违的让他害怕的感觉就又来了。
从头顶到脚底，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每个汗毛孔都像是塞进一块冰块，又凉又冰。
他紧紧捏着林小晚递给他的符纸，只有那张黄色的小小符纸紧紧贴在他胸口，他才能感觉到一点温暖。
王十八突然停了下来。
紧紧跟在他身后的秦诺一下没注意，差点撞到王十八的背上。
“怎么，怎么停下了？”
猛一开口，吓了秦诺自己一跳。这里说话像是在山里，居然还有回声。
太静了，静得仿佛没有丝毫人气。
王十八紧紧皱着眉头，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自从走上这条路，大鬼小鬼，男鬼女鬼，还有童子鬼，一路上，这些大大小小小男男女女的鬼把这条路塞得满满的。越往里走，阴气越重，两壁上滴滴答答渗出的水顺着墙壁流下来。
可到这里，突然间，十分干净。
干净地像之前他看到的那些鬼是在做梦。
两边的墙壁上像是开了洞一样，无数的水从里面流出来。
原本只是有些潮湿的地面，这会儿像是开了闸一样，连地底都有水涌出来。
“哪儿来的水？”
秦诺甩着脚想找出块干净的地势高的地方站着，低头一看，脚下的水已经蔓延到脚踝。
他愣住，好半天才开口，“怎么这水是红色的？”
王十八也低头。一听秦诺这话，不知怎的他鼻间就闻到一股铁腥味。
这种味道很熟悉，是血腥味。
脚下是血水？
他心底一个咯噔，面上没显出来，不动声色地转身，想往回走。
看来，这次硬币选的路并不是对的。
来路忽然漆黑一片。原本每隔二十来米墙壁上就会有一把小火把，虽然没有之前他们见过的火把大，可仍然能把这条路给照亮，他明明记得，他们刚刚路过一把火把，距离这里最多不过五米。
可这会儿，来路一片漆黑，浓稠得伸手不见五指。
林小晚呢？
“林小晚。”
刚这样想，他就听到紧紧跟着他的秦诺叫道。
没有人回答。
“林小晚，林小晚……”
秦诺又叫，这次声音大了些。
林小晚，林小晚……
像是复读机一样，传来一模一样的回声。
“该死！关键时刻这臭丫头又哪儿去了！”
秦诺懊恼地说道。
王十八觉得他说得很对。
他感觉到脖子上冰冰凉凉的，像是有只手在他脖子上摸来摸去。
他不动声色地在脖子上挥挥手。
啪地一声。
有东西掉在地上。
“什么东西？”秦诺紧张地问。
他刚刚在身上摸了半天，总算摸出把打火机。听到东西掉地的声音，手上刚刚打着的打火机顺着照了过去。
一张软软的，白色的皮静静躺在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
秦诺刚想蹲下身子仔细看看，胳膊就被王十八一把拉住。
“走！”
他就听到耳边这个字，然后，整个身子就被王十八给拉着，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跑去，王十八力气大，秦诺被拉得不由自主踉踉跄跄跟着跑。
刚刚地上那个，看起来怎么跟猪皮一样？
可这地方，哪儿来的猪皮。
他猛然想起，王十八之前手上好像拿过一张脸皮——人的脸皮。
想到这里，秦诺不用王十八拉，脚上就快起来。
王十八黑着脸。
在第一眼看到地上的东西时，他就想起那张脸皮来。
他从那个女鬼脸上撕下来的脸皮。
但跟刚才地上那张，绝对不是同一张。
就算他胆子再大，这会儿也不也再回头。
他怕看到一张张没有脸，血肉模糊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