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谛听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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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曲折折,让人察觉不出此间的陡峭来。通道四壁俱由带着幽绿的透明石笋砌成,石笋之内,镶嵌着无数的夜明珠,透过石笋,一层幽绿柔和的彩光便将整个长廊笼罩。

    经过足有二里的彩光长廊,转入一个岔口,眼前突然出现一口宽大的炎潭,当中火舌乱舞,焰气凌人。

    几乎就在二人踏入此间的同时,一声大响,起自炎潭正中,顿时间炎浆风起云涌般沸腾了起来,潭边碎石向四周激射而出,砰砰作响。炎潭顿起火红波涛,围着中心急转不停,成了一个大大漩涡。

    未几,随着一声山崩地塌的怒吼,自漩涡之中缓缓浮起一个巨大兽首。兽首周围弥漫着黑气腾腾,蒸蒸向上,四处蔓延开来,不时便将这方圆不过六七丈的空间布满。

    便是早有准备,面对于此,莫道也不禁惶恐一颤,当前一步,护在川寒面前。黑气氤氲飘来,莫道当即只觉浑身炽热难忍,如万蚁啃噬,恶心欲吐,却又无物可吐,当真是难受至极。

    然那百里川寒却像是丝毫不受影响,脸色如常,绕过莫道身畔,趋前了几步,好奇地看个究竟,嘴里尚在自言自语地说:“这是个啥玩意儿?是狮子还是狸猫……”

    莫道骇然喝了一声:“寒儿当心,莫要靠近!”

    话音未绝,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莫道自顾不暇,急忙运气,驱气出体,在自身周围形成一圈金色光罩,一时抵挡了凶煞的黑气袭来,这才稍解了痛楚。

    “好畜生!”莫道暗骂了一声,伸手摸进衣襟里的布袋,取出里头早已备着的一块肉脯,朝猛兽奋力掷了过去。

    登时,“锵锵”响起一阵链索抖动的声音,似若暴怒的猛兽瞬时跃起,不偏不倚地叼住了肉脯,又沉沉四蹄一蹬,落在潭边,将真身显露无遗——只见那物浑身雪白,头顶独角,虎头上扇动着一双硕大的犬耳,龙身狮尾,四柱麒麟足,正是一头威风凛凛的怪相奇兽。

    只是那粗壮的一蹄之上,为臂粗铁索所拴。更奇的是那铁索尽头虽是直入炎潭之中,却半丝不见被烈焰烘红,不知为何种神奇材料所铸。

    莫道心有余悸地抹着额上细汗,暗骂道:“不愧‘谛听’兽,便是生发出来的煞气,也直教人难以抵抗,好在只是警觉到生人气息,才以这般发狂。唉,回家一趟,还要受这畜生恶气,委实不易啊。”

    只见那谛听兽“吧啦吧啦”地嚼着那块肉脯,渐渐地竟收敛了凶煞之相,黑气也已然慢慢散去。

    莫道才定了定神,将目光移向川寒,当即又目定口呆起来——只见川寒不知从哪捡来一根棍子,正撩着那“谛听兽”颈子上一圈似火的鬃毛。

    莫道魂飞魄散地一把将他拉了回来,怒骂道:“你小子嫌命长了?”

    川寒用棍子指着那谛听兽,撇了撇嘴,道:“这玩意乖巧得很,只顾贪吃食肉,你还怕它咬我不成。”

    “乖巧?你可知道它是个啥玩意?”莫道似乎憋着一肚子怒火,问道。

    谛听兽仿佛通人语一般,未等川寒答话,便停止了巨口咀嚼的动作,兽首一仰,凶目恶狠狠瞪着莫道,“嗤嗤”地喷着气儿,四蹄趴着地,当下扬起一阵阵灰尘,一副随时扑将袭来的形态。

    莫道当即一悚,忙拱手道:“谛听兄莫恼,在下不过借此教训教训这不肖徒儿罢了。”他说完狠瞪了川寒一眼,忍不住又赏了他一记后脑勺,骂道:“都怪你个逆徒,少时将你倒挂一日才以解气。快随我去见你师公,再敢顽劣,扒了你的皮不可。”

    川寒吐了吐舌,见师父像是真动了火气,也不敢顶撞,讪讪地立在莫道身旁。然在心里却好奇难伏,瞧着那怪兽目光也不瞬。莫道却似乎甚畏那头谛听兽,一刻不愿稍留,当下拽起川寒手臂,施展轻功远离而去。忽忽少时便转入一处宽广辽阔之地。

    恰恰与那地狱般的炎潭密室相反,此处上顶通天,容纳日月精华。石壁围绕,随处古木参天,瑶草奇花无数,更有修竹无边无垠。一派生机勃勃,景致美不胜收,真如仙域一般。

    更为神奇的是,此仙境一般之地,方圆数十亩,当中竟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的庄严道观。

    旁者另有琼楼小筑,有茅屋陋所,或聚或散。又有男女老少活动其间,少说也有好几百,与一般村落无异。只是这几百号人,俱都束发盘髻,顶戴南华巾,身着青兰道袍,脚登白布袜,踏地云鞋履,看去甚有离尘脱俗、飘飘欲仙之感。

    川寒立在一栋全由巨龙竹所建筑的小楼前,已然瞧得口不能言,肢不可动,久久回不过神来。

    莫道似乎气未消下,踹了他后股一脚,道:“愣着作甚?方才不是意得非常,连那白毛畜生你也不惧,这下怎就变得这般文静了?真有能耐的,就给为师争口气。”

    川寒不解问道:“争啥气?”

    “听着,你那老不死的师公,为人性情古怪……”

    “老不死?这般毒咒,是以巴望着他能早些死,好任你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了罢?何不设坛起法,对天祈示一番?符纸、公鸡什么的,我便叫孟婆给你准备,如何?”莫道话未说完,竹楼大门忽地打开,走出一名青年。

    他背负着双手,除除走来,姿态温文而优雅,白衣胜雪,似个文士。然语气冷冷冰冰,不带情绪,眼厉如狼,神光炯炯。

    莫道当即如被点了哑穴一般,生生咽下未说完的话,神情甚是尴尬古怪。

    川寒亦是惊异非常:师父平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咋地一下子怂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莫非这人来头极大?

    是师门的长老?不太可能,瞧这人年纪不过三十许间,端的还一身白净如玉、娇气非常,如香闺少女似的。

    莫不是哪个长老的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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