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原本安静的早上村子里却早已嘈杂,到处响起的号角声是死人的葬歌,这最后的余音也许是向这天地宣誓曾经来过,虽显壮烈又何尝不是渺小。
昨夜一役死亡二十三人,村落到现在不足二百户人,一夜如此,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张二狗满脸严肃的站在大门口,一早上了就这么动作几乎没变过,大门外摆放的是数量可观的果子。
村民们陆陆续续的到来,恭敬的对着张二狗一揖,什么也不说,放下果子就匆匆忙的离去。
帝方这时神色庄重,正躲在屋檐底下练功,他觉得自己的了一种见光死的怪病,别人怕这怕那,他不一样,他怕天。
太吓人了,一言不合就是一道雷。
待日上三竿,呼气收功,帝方习惯的从兜里一抹,一颗圆润的丹药被他扔进嘴里,喀啪一声咬碎,香香甜甜的,旋即浑身热乎乎的,感觉力量又大了很多。
这才满意的拍拍手,他小心的瞅了瞅外面,又麻利的缩回头去。
张二狗听到这声音,心里抽搐了一下,他昨天回来软磨硬泡还带骗的从帝方手里顺来了一颗,药效强大的匪夷所思,一颗居然抵得上他近半年的苦修。
自上古就断了传承的丹道,如今终于重见天日,却沦落为糖豆的货色。
你这样会遭雷劈的你知道不,他不想看帝方,手抽动了好几下,好想揍他一顿。
我可是你师父,你就给一颗也算了,一脸嫌弃是什么鬼。
哼了一声,他才不承认自己是在嫉妒。
帝方眼睛乱瞄,好不容易在屋里找出伞,他不放心,又找出最厚的衣服,戴上帽子,又披上被子,这才撑开伞小心翼翼的出门。
这时恰好碰上村长赶来,只见村长数百米远就加快脚步,他大步走到张二狗面前,立即使劲握住他的手,面色诚恳。
“张师傅,这帮村民太不像话了,我一定得好好责备他们一番,怎么能劳烦你亲自出门迎接呢,不像话,走,咱们快屋里说话。”说着踏遍欲拽着张二狗屋里走。
奉承,一听就是阿谀奉承,哎,你可是堂堂村长,怎么能这么……,哎,这么滴投脾气。张二狗脸上很严肃,眼睛悠然的亮了。
一转身,眼前移动的被子让他一愣。
再一仔细看,这才看到帝方还有些发黑的脸。
“咦,帝方,你这是做什么?”张二狗很诧异。
“呵呵”帝方木着脸,嘴角一扯,对张二狗的明知故问发出呵呵的抗议。
张二狗一拍脑袋:“乖徒儿,没什么好怕的,你先去屋里,我跟你村长伯伯说两句话就回去。”
村长终于忍不住了,嫌弃的看了眼帝方,语重心长的道:“我说张师父,村子里好的人家多的是,聪明又招人喜欢的孩子更多,你这又是何苦。”
这人呀,真是太伟大了,作践了自己,来成全别人,是真心为你感到不值,村长发现自己似乎真正认识张二狗伟岸的一面。
一旁,帝方眼越瞪越大,任他再小也听出不对劲来。
被雷劈的是我呀,可吓人啦,一般人都能吓出屎来。还村里聪明又招人喜欢的孩子多的是,我难道就不聪明,不招人喜欢了么,我可可爱哩。他咬了咬牙,好想找个人请教,想咬人的冲动怎么咽下去。
耸耸~~。
使劲的吸了几口气,村长被浓郁的果香味吸引了,他先看了眼地上的果子,又摇了摇头,最终目光落在了房子后面。
“这是怎么回事,好多年没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了。”村长踮起脚尖,朝着里面看。
张二狗随意的摆摆手:“栽了几棵果树,不值当得看。”
帝方眉毛一扬,树是他栽的,硕大的果子长势喜人,为什么不去看呢,一定要去看看。被雷劈了如今却遭嫌弃,这下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村长伯伯,我带你去看看。”他一昂头,哼了一声,像一只斗胜了的小公鸡,两条腿走成了八字步。
村长笑了笑,先恭恭敬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张二狗先行,他这才走在后面跟了上去。
后院满园果香,硕大的果子已经完全成熟,茂密的枝叶也藏不住这些果子妖娆的体型,帝方来到后院,看着满院子的成果,眼睛笑成月牙形状。
这……。
村长从看到的第一眼起就挪不开了,小小的后院浓密的栽种着十几颗果树,硕大的果子长势喜人,每一个都有碗口大小。
村子的果园虽然规模大,总产量也很可观,但狼多肉少,每家每户的分发下去就分不到多少了,而且这几年果树有老化的趋势,好几棵已经枯死,产量也一年不如一年。
一拍额头,村长对着张二狗深深一鞠躬,由衷的道:“张先生真乃神人,先生大德,如今受苍天垂青。原本不想麻烦先生,但现在村子有如夕阳,过了今天不知明天,希望先生念在都是同乡的份上,请慷慨出手,赐村子一条活路。”
声音慷慨,村长这一鞠躬许久没直起身子,对张二狗的称呼也从师父变成了先生。
村子现在确实艰难,他这下真被张二狗折服了,不光深明大义,而且一身的本事,这是村子的福气。
张二狗嘴角扯了扯,伸出手把村长扶起来:“村长认为这些果树是我栽的?”
“定是先生!”村长斩钉截铁,非常确定。
“……”张二狗愣了一会,接着笑了:“你说的很有道理。”
一旁,帝方呆在那里,手指使劲的扣着被子,噗的一声,被子被戳破了。
啊!好委屈呀,村长你是瞎了么,是我呀,这些果树是我栽种的呀。你快看我一眼,我才是被雷劈的那个人,我才是栽种果树的那个人呐。
他瞅了眼张二狗,好难过,这个大骗子,不想看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