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诡异的灭门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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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霄观那个道士说我三rì内必有灭门之灾,现在已经过了二rì半,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朝驸马、宣武侯秦颙拈着胡须,站在花厅上仰面大笑:“除非此刻天火降临,连人带房子统统烧光,否则灾从何来!老王,你说呢?”

  老总管王福禄笑道:“那个道士分明是在说疯话!老爷深沐皇恩,谨言慎行,哪来的灾祸!荒谬!简直荒谬!”

  “约定的时辰就快到了。老王,你带上那份文书,准备好棍棒绳索。待我砸烂那贼道士的招牌,以妖言惑众之罪将他扭送开封府!”

  秦颙吩咐已毕,倒背着手朝内堂踱去,嘴里还在哈哈的笑个不停。

  王福禄不敢怠慢,忙叫了个帮手,去伙房整顿应用物品,准备向那个胡言乱语的道士问罪。

  很快绳索棍棒都已备好。王福禄正要向驸马爷禀报,一名家丁忽然急急奔来,神sè仓惶地喊道:“老总管,不好了!内堂出事了!”

  王福禄一愣:“你胡说些什么?”

  家丁结结巴巴:“真……真的!你快看看去吧!”

  王福禄大惊,慌忙赶到内堂前。只听得里面乱作一团,瓷器的破碎声、女人的尖叫声、还有秦颙的嘶吼声不绝于耳,显然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但秦家贵为王府,规矩极严,内堂只容女眷居住,男仆一律不得擅入,连总管亦不能例外。所以王福禄虽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时女人的尖叫声变得愈加凄厉,神哭鬼嚎一般。王福禄正惊疑不定,忽见一个丫鬟连滚带爬地逃出内堂,脸上挂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眼中满是恐怖之sè,口中狂呼“救命”。

  王福禄一把拽住她,惊问:“出了什么事?”

  “驸马爷发……发疯了!拿着刀见……见人就杀!”

  丫鬟筛糠般抖个不停,气得王福禄扇了她一记耳光,厉声呵斥:“胡说八道!驸马爷刚才还好好的,怎会无故杀人!我看你才发疯了呢!”

  话音未落,秦颙提着明晃晃的钢刀追了出来,对着丫鬟便是一刀。秦颙武将出身,刀快力猛,丫鬟的脑袋被砍下,骨碌碌滚出了好远,身子却站立不倒。突然,鲜血从脖腔中喷出,犹如下了一场血雨,那光景甚是可怖。

  王福禄惊呆了,惶然不知所措。这时寒光一闪,钢刀向他拦腰劈来。王福禄在秦家当差多年,耳濡目染,亦会些武功,一边就地滚出一边大叫:“老爷住手!有话好说!”

  秦颙理都不理,抬手又是一刀,险些削掉他一只耳朵。王福禄见势不妙,只好转身逃跑。

  秦颙嘶声吼叫,提着刀在后面紧紧追赶。途中遇上两名家丁,秦颙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将这二人生生砍倒。

  看来丫鬟说的没错,驸马爷真是疯了!

  王福禄吓得心慌腿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秦颙赶上,将他一脚踏住,锋利的刀刃切向他后颈。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带鞘的剑突然斜刺里飞出,铛的一声将刀架开,救了王福禄一命。

  王福禄战兢兢抬头一看,救他的人是秦颙的江湖好友厉无情。

  谢天谢地!他来得太及时了!厉无情是个赫赫有名的剑客,武功高强,此刻能制止秦颙的人只有他了!

  厉无情满面惊诧,拦住秦颙问道:“王总管犯了什么大罪?秦兄为何要杀他?”

  秦颙的回答是当头一刀。厉无情急闪,大叫:“秦兄怎么连我也要杀?你疯了吗!”

  王福禄喊道:“驸马爷的确疯了!厉公子小心!”

  话音未落,钢刀已挟着劲风向厉无情袭来。此刻的秦颙表情狰狞,口吐白沫,眼中闪着粼粼凶光,好似一头发狂的野兽。厉无情不敢轻敌,亦不愿伤他,只是闪跃腾挪,游走于刀光之中。秦颙却毫不容情,一刀狠似一刀。他人虽然疯了,刀法却丝毫不乱。

  厉无情与他周旋良久,方找到出手的机会,闪电般连点他胸前胁下数处大穴。秦颙应声倒地,动弹不得。

  王福禄长出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向厉无情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厉无情惊骇万分,喃喃道:“我浪迹江湖这么多年,算得上阅历不浅了,却从未听说过这等怪事!”

  王福禄道:“老奴若非亲眼所见,亦不敢相信!此刻内堂里不知怎样了,公子快随老奴看看去吧!”

  厉无情将秦颙捆绑起来,交给家丁看管,随后跟着王福禄直奔内堂。

  内堂的景象异常凄惨。秦颙的夫人安乐公主心口上有一处致命的刀伤,他们的两个爱女则双双被割断了喉咙。床前、过道里、楼梯上躺着好几具丫鬟的尸体,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厉无情虽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面对此景亦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显然秦颙不但疯了,而且疯到极点,否则面对自己的亲人,怎么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可是昨天见到秦颙时,他还好端端的,说新得一坛美酒,约厉无情上门同饮。想不到时隔一rì竟突然发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厉无情实在想不通。

  这时王福禄扑通一声跪倒在安乐公主的尸体前,浑身颤抖,哽咽道:“天啊!不出那道士所料,秦家果然遭遇灭门之灾!”

  “道士?”厉无情一怔:“什么道士?他如何言讲?”

  王福禄长叹一声,喃喃道来。

  三天前,驸马爷带着他去紫霄观游玩,遇上一个模样古怪的老道士在那儿摆摊算命,自称三目神相,言出必中,且要价奇高,看一次相须花五十两银子,引来众多闲人围观。秦颙一时兴起,分开众人道:“我倒要领教领教!你看看在下如何?”

  那道士翻了翻眼睛,微笑道:“过谦了,老爷明明是个大贵人,为何自称在下?这叫贫道如何敢当?”

  他一开口便说个正着,令一旁的王福禄暗暗惊讶。而秦颙却认定他是蒙中的,不足为奇,要他继续说下去。谁知他细细打量秦颙一番,忽然皱起眉头道:“老爷空有贵人之相,却无贵人之命,可惜啊可惜!”

  秦颙问他这话什么意思?道士摇头叹道:“天命难违。问亦白问,说亦白说,老爷好自为之吧!”

  说完起身便走。秦颙忙拦住他,定要他讲个明白,否则便告他妖言惑众!围观者亦纷纷起哄。道士无奈,说出了一番惊人之语:“老爷身上弥漫着一股杀气,贫道断定,老爷三rì内必有灭门之灾!”

  秦颙大笑,叱骂那道士满口胡言。道士怒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贫道愿与老爷打个赌,若三rì内未见分晓,非但五十两卦银加倍奉还,连项上头颅一并输于老爷!”

  围观者一阵哗然。男的女的胖的瘦的,每张脸上都充满了等看好戏的兴奋表情。

  王福禄拽着秦颙道:“这道士分明是个疯子,老爷休与他啰唆,走吧走吧。”

  王福禄想息事宁人,不料一片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道士冷笑:“谁才是疯子,到时候自有定论。”

  秦颙火冒三丈,这个赌非打不可!他怕口说无凭,命道士当场写下文书,并签字画押。这份文书尚在王福禄手中。

  厉无情要来文书仔细察看,心中疑云密布。他虽是个剑客,却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小受的是儒家教诲,向来不谈鬼神、不信天命。但如今他的信念却不得不为之动摇,因为文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那道士确有先见之明,驸马爷果然疯了,亲手制造了一场灭门之祸。

  怪哉!难道冥冥中真有神灵作主不成?

  厉无情沉吟了一会儿,命王福禄赶紧通知开封府,料理善后事宜。

  王福禄走后,厉无情来到秦颙面前,问道:“秦兄,你认得我是何人?你有一坛美酒约我同饮,还记得吗?”

  秦颙不答,只是瞪着眼睛狂呼乱吼,拼命挣扎,完全是一副疯汉的模样,哪里还找得到一丁点往rì那位驸马爷的奕奕风采!他原本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本人亦深受皇上器重,前程似锦,如今这一切都被他自己亲手毁掉了,真是可悲、可叹、可怜!

  还有可疑!

  那个未卜先知、言出必中的道士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哪来这样的神通?

  厉无情决定抽空去紫霄观亲眼见识一下。

  可是,厉无情一时却抽不出空。因为他表面上是个江湖浪子,成天无所事事,暗地里却是官府的一名铁血密捕。这一点连秦颙都被蒙在鼓里。现在上司派他调查御史大夫刘勘暴毙一案,他怎敢怠慢?

  铁血密捕是奉皇上的旨意设立的,隶属于刑部,共三十六名,个个文武兼备。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对各级官员进行秘密监督,发现贪污**、通敌叛国者,可先拿后奏,权力极大。这三十六名密捕经过层层筛选,最后还要由皇上亲自面试,简直比考状元都难上几分。能成为一名密捕,帮助皇上清污除垢、安定天下,是江湖人最大的荣耀。

  不过,厉无情却与别的密捕不同。他隐姓埋名混入其中,实则另有所图。

  他的目标是复仇!灭门之仇!

  厉无情其实不姓厉,而姓季。十年前,天下尚未统一,南北朝之间战火不断。他的父亲季匡是南朝出名的儒将,睿智多谋,战绩彪炳。南朝君主委以重任,派他率兵镇守徐州。那一年,北朝君主调集十万大军,恶狠狠向徐州杀来,企图攻占这座军事要地。不料经过数场恶战,号称无敌大将军的北朝统帅非但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屡遭挫败,折损了数员大将。北朝统帅无奈之下使出反间计,花重金买通南朝高官,诬陷季匡与北朝勾结,卖主求荣。这条计策并不高明,只须稍微动动脑筋便不难识破。可是昏庸的南朝君主居然上当,将季家满门抄斩!只有厉无情一人当时正在武当学剑,侥幸逃过一劫。

  厉无情恨南朝昏君,更恨yīn险狡诈的北朝统帅。他使用卑劣手段害死了季家老小三十余口,罪恶滔天。厉无情决心让他付出同样的代价。多年来,厉无情一直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寻找复仇的机会。可是仇敌篱笆扎得很紧,对家人亦约束极严。厉无情处心积虑,竟然抓不住他半点把柄。厉无情十分懊恼,但并不死心。他相信只要是人,谁都会犯错误。他的仇敌也不例外。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在机会没有出现之前,先兢兢业业做好份内的事,以免失去密捕这个特殊的身份。

  密捕俸禄虽高,但这笔钱却并不好拿。按照皇上亲自定下的规矩,一名密捕若碌碌无为,是要被除名的。厉无情只能全力以赴,先查清御史大夫刘勘的死因,向上司有个交代。

  这件案子说来十分蹊跷。数rì前,刘勘微服私访,途中路过一条小巷,岂料一只沉重的花盆突然从天而降,不偏不斜正掉在他头上,砸得他脑浆迸裂,倒地身亡。由于当时正刮大风,负责此案的开封府认为花盆是被风刮下来的。刘勘之死属于意外事故。但刘勘是朝廷重臣,非一般人可比。刑部侍郎卢琛为慎重起见,特派厉无情复查此案。

  厉无情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到现场勘察后,发现有间屋顶的瓦片碎了一块,像是被脚踩碎的。而屋子则空关着,据说主人恐怕受到牵连,出事后已连夜弃家逃走。由此分析,开封府的结论有些草率,刘勘亦有可能遭到暗算。

  刘勘为人刚正,直言不讳,得罪了不少朝中权贵,那些人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yù除之而后快。不过刘勘亦早有防备,此番又是化装出行,要在途中暗算他似乎并不容易。

  为了进一步寻找线索,厉无情把刘勘的贴身小童找来询问,结果令他大吃一惊。据那小童说,事发前两天刘勘曾慕名前往紫霄观,请一个怪道士相过面。那道士说他印堂灰暗,将有血光之灾,须在家中躲避一个月方可无恙。刘勘不信这一套,照常出门办事,不料果然死于非命!那道士算得如此jīng准,简直是个活神仙!

  小童喋喋不休。厉无情心里却是砰然一动。暗算刘勘的也许并非他的仇家,而是那个道士?

  在厉无情看来,相面算命之类纯属无稽之谈。秦颙突然发疯,刘勘死得蹊跷,这一切会不会是那怪道士在捣鬼?莫非他为了证明自己神算,不惜对二人暗下毒手?这种推测听来似乎有些荒唐,但谁又敢说绝无可能?

  厉无情撇下小童,直奔紫霄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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