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他终于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抬头,借着墙上的那个小窗口里透过来的微弱灯光,他突然间发现,那个同床的大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骑到了自己的身上,正用手里的铁镣锁链狠狠地卡住了他的脖子,拼死命地勒着,粗壮的胳膊上都爆起了一条条的青筋。
同时,他脸上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狞笑来,在微弱的灯光映衬下,青惨惨的,活像阎王爷身边的鬼仆。
这哪里是梦?就是活生生的现实。这个大汉,居然要杀他?!
“救,救命……”张克礼骇了一个肝胆俱裂,拼命地扯着几乎要把脖子勒断的铁链,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狂吼,可是那喊声就是硬生生地被憋在了嗓子眼儿里,根本喊不出来一个字。
屋子里依旧静悄悄的,外面也静悄悄的,他甚至能听得到外面偶然间传来的值班看守警抽烟时打火机打火的“啪啪”声,可他就是喊不来一个人。
“你死吧,死吧……”那个大汉低声狞笑着,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张克礼的颈骨都格格作响,好像随时都要断掉一般,他现在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暗,身体也越来越冷,依稀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团光亮在眼前亮起,亮光中,隐隐约约的他好像看到了一条通道——通向死亡和地狱的通道……
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朝酒吧。
里侧最大的一个包厢内,四个人坐在那里,三男一女,分别是赵妍、刘华强、刘宇和王见远。
几个人因为同一个目标而聚在了一起,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当然,各人都有各人的算盘和打算,不过眼前的梁辰才是最大的拦路虎,必须要把梁辰挪开搞死,他们的目标才能实现。
正在气氛有些沉闷,几个人正有些焦灼地等待一个结果的时候,刘华强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来听了几句,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将手机关掉、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电话卡,折碎,扔掉。
他向来是一个做事严谨的人。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抬起了头,望向了正焦急地等待着他回话的几个人,点了点头,“该死的人已经死了。”
说完,他闭上了嘴巴,重新靠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起来。
“哈哈,刘老大,你可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让那个杀人犯为你做事,并且这事儿干得太漂亮了。反正那个死刑犯也是要死的,临死前多添一条人命官司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了,天衣无缝,任是谁也查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当做一场意外了。”王见远现在倒是颇为服气刘华强,闻言有点小兴奋地道。
刘华强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是我已经死去的兄弟的下属。”说完,再度闭上了眼睛,不过借着昏暗的灯光,依稀能够看得到,他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亲弟弟的死,是他心底永远的痛。
刘宇见刘华强脸色有些不善,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兄弟,便岔开了话题,转头望向赵妍,“赵妍,现在我们已经动用了无数资源,干掉了张克礼,保证了房德坤不会被牵涉进来。只不过,你们也要尽快想办法收拾掉梁辰。我们可不想等的时间太久了。”刘宇哼了一声说道。
他们为了保房德坤而出手,固然是因为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个原则,同属于一个阵营,但无利不起早,就算是身处在一个同盟之中,他们也不可能白帮这个忙。
毕竟,现在是为了保房德坤,就算房德坤折进去了,他们也只是少了一个对付梁辰的大助力而已,本身并没有什么损失的。
所以,他们当然要跟赵妍讨价还价,而他们所主张的最大利益,当然就是关于J省暗秩序的这块蛋糕如何分配的问题了。
“只要能挺过这一关,梁辰死定了。”赵妍秀气的眼里闪动着毒蛇的光芒,冷冷地道。
“但愿如此。”刘宇哼了一声,举起了手里的杯子,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赵妍也将杯中酒饮尽,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转身而去。
第二天一早,连城区看守所便响起了尖厉的警报声,随后,张克礼居然被一个死刑犯在囚室里打死的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江城,甚至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与此同时,昨天连城区法院私设公堂进行秘密审判的这件事情也在整个江城乃至整个J省引起了强烈的轰动效应,消息被传到网上后,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而张克礼死亡的消息随即又被传到网上后,再次引起了地震般的轰动。
一时间,整个社会会论沸沸扬扬,在有心人的刻意渲染下,在有些幕后推手的强力推动下,愤怒的舆论浪潮滚滚而来,铺天盖地。
钱仲培也被这件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上面的问责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显然,现在信息渠道太发达了,民情迅速上达天听,上面真的很愤怒了。不过幸好他昨天做出了一个极其英明的决策,将自己摘了出去,摘得干干净净,全部交给了省政法委书记李治国去做,要不然的话,现在他这个省委书记可真是要跟着吃锅烙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依旧有些承受不住压力了。正在他坐在办公室里愤怒地踱来踱去,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样做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接起来一看,居然是陈秉岳的电话。
在电话里说了半晌后,放下了电话,思考了一下,他的唇畔露出了一丝微笑。
“小秦,拿上钓竿,我们去钓鱼。”他微笑向着外屋的秦秘书说道。
“啥?这个,钱书记,现在,是冬天啊……”秦秘书愣了一下,轻咳一声,提醒着钱仲培道。他不知道书记今天兴致居然这么好,竟然要抛下工作去钓鱼了。就算是在夏天,那也不是经常的事情了。
“笨蛋,冬天就不能钓鱼么?不是有室内钓鱼池么?况且,鱼这东西,没脑子的很,姜太公用一根直针钓鱼,不也是照样钓上来了么?”钱仲培大笑一声,出门而去,可是笑声中却充满着不尽的讥樊意,秦秘书也听不明白这倒底是在讥讽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