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节我是谁
吕须火的破自行车实在蹬不动了,他扒住一辆大货车任它带着在车流中穿行。路口亮了下红灯,汽车站住,吕须火也就在马路当间停住。这时一辆警车靠他身边缓缓停住,有个年青警察探出头看着他,一时也没想好拿他怎么办。
吕须火先激了,“你罚我吧,我他妈一天送一百多桶水才挣三十块钱,二十多岁了,一个女的也看不上我,我活着自己都觉着窝囊,有看我顺眼的吗!谁都比我牛叉,你们抓我吧,你们他妈连干小姐都不用掏腰包,净拿我这样的倒霉鬼开心。我也不怕你们……”
绿灯一闪,警车率先蹿出去。吕须火拼命在后面撵,“别走,***的,你们这帮牲口,赶紧逮我吧……”
他忽然停下了,瞪眼张嘴盯着身边一幢五层楼房。那楼正象积木一样莫名其妙向他倒过来,又快又突然根本不容他躲开。他心里倒有些幸灾乐祸,“操,这回省心啦。”他骂一句主动闭上眼睛。
耳边一片轰鸣,持续时间很久。吕须火等半天,张眼一看,尘埃落尽,自己站在一片狼藉间,车子和两桶没送出去的水都在脚下十几米厚的废墟里,自己却站在破砖烂瓦上面连衣服都没破。
一个穿黑上衣的中年人冷冷看他一眼,自顾一下跳下废墟走了。那一跳足有十几米远,也没见怎么用力。
吕须火再清醒也觉得是在梦中。直到人们涌上来问他怎么没砸死,他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水也不用送了,他准备乘地铁回家。
地下通道空荡荡的,仿佛就没人来过,灯火和路牌明明灭灭。站台上人也不多,一会儿车就进站了。吕须火犹豫了下,车门要关时才抬腿上车。
车门对他站着个长发披肩漂亮的美眉,冲他露齿一笑。吕须火更觉得非上车不可,他一扒门,女孩忽然推住他的身体,并将车门拉上了。吕须火正夹在门外进不去,他急忙往出挣,脚和衣服却说什么也夹在门上拿不出来。女孩子还微笑地看着他,车已经开了,越来越快的向钢筋水泥冲去。
吕须火绝望地大叫一声。
刹那间,一个黑衣人电光一般冲上来,抓住他轻轻一抖。吕须火就腾云驾雾地摔到十几米远的理石地上。他龇牙咧嘴地爬不起来,黑衣人也不理他,几步就消失不见。
吕须火衣服破得不成样子,他决定走路回家。
他小心谨慎地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推开家门。他唯一的亲人—爸爸正要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郎出门。
“这么快下班了?”他问。
“我他妈今天差点回不来,说了你可能不信,有人要我死!”吕须火失魂落魄的说。
“谁死你也死不了—”爸爸挠挠他一头金黄烫发说。
“为什么?”他问。
“你就是一杂种,不该生下来,生下来了就永远不会让你死。”
“为什么呢,亲爹,你好好告诉告诉我,我怎么从来没上过医院,也没得过病呢?今天真死了不少人,可我活着,这没道理呀。”
“简直没天理。你就放心活着吧。”
“接着说,老吕。我想听你接着说。”吕须火热切看着他的爸爸。
“有什么好说的,“爸爸不理他,打着哈欠要回去睡他的觉。
“我求你说说,亲爸,你发发善心告诉我,我真是你生的吗?”他拉住他。
“滚!”爸爸一抖手,他就摔很远。
“我草你祖宗!”吕须火翻身扑上去。两人拼死扭在一起。
吕须火从来打不过爸爸,再豁出命去也没用,老吕总能轻松让他受伤。
一个小时后,吕须火挣扎着走出楼门,他的脸鲜血横流,身上无处不疼。他倚着门坐到台阶上,心中一酸,泪水流下来。
一个梳着羊角辫子的七八岁小女孩子蹦跳跳跑来,好奇地蹲下来看这个大人哭。
“你去玩吧。”吕须火不想在孩子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小女孩儿没动。
“叔叔让爸爸揍了,你让爸爸揍过吗?”
“他肯定不是你亲爸。”女孩说。
“我觉得也不象,打我记事,就是我自己做饭吃,他根本不管我,我上学都得自己拣瓶子凑学费,有这样当爹的么?我这么大了,没一件顺心事,活得又憋气又窝囊,有气还没处发,你说我要是咔吧死了多舒服。”吕须火哭得更加伤心。
“你死不了是吗?”女孩子关心地问。
“是呵,你看—”他撸起袖子给她看,手腕上伤痕累累,不知割过多少刀。
“拉到骨头也淌不出血来,草他***!”他愤愤地说。
“是啊,唉,没办法。”女孩子叹气。
“你活着倒小事,你看这个世界快要毁灭了,天气越来越热,人也越来越暴力,支持不了多久了。”
吕须火一愣,仔细看看这个小女孩子。她极其漂亮,水汪汪的两只眼会说话一样忽闪,皮肤仿佛透明一样,将手里球抛来抛去。女孩子接着说:“世界末日不是传说,快来了,有人犯了错,影响到三个世界的平衡,必须得快点想法了补救。”
“啊—”吕须火大吃一惊,瞪眼看小女孩子。
“你必须得死才行,”小女孩子看着他。
“为什么?”
“只有你死,这世界才有希望。”
“我没做有损世界这么严重的事啊。”
“你好好回想一下,你肯定错过了什么事,走错了路。你不该在这儿。”
“你是谁……“吕须火恐怖地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子,逃出几步远作出防御架势。
“我叫安琪儿,是天使。“小女孩子说,”我死后你就去救这个世界吧。“小女孩子忽然流下透明的眼泪。
突然有一支黑色利箭飞来突兀地插到女孩的胸口。女孩子转眼化作一片烟尘落到地上,风儿轻括,吹得一点痕迹都不见了。
一个熟悉的黑衣人站在对街面无表情地收起一张巨大角弓,消失了。
吕须火疯了,他冲进旁边一家发廊,从一个目瞪口呆的小姐手里夺下一把剪刀,就向自己胸口插落。剪刀很锋利,在他身体上进进出出几十次,衣服上都是伤口,就是没有一点血流出来。他丢下剪刀,坐到椅子上,纳闷地问那几个吓得混身发抖的人。
“我为什么死不了呢?”
“疯子……你***上别处死去吧!”女老板歇斯底里地叫。
吕须火伤心地想到那个消失了的美丽小女孩子,起身去了家加油站,他买了十升汽油提着又去家小药店买了瓶安眠药。回到家,老吕正就着花生米喝酒,就跟没看见他一样。
“老吕。我妈是谁呀?”他笑着问他,“一定是你杀死她的。”
老吕还是不理他。
吕须火进了屋。他先将安眠药都灌进肚,然后将自己和一床被褥用汽油浇得精透,然后躺下等到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将火机打着了。眼前一片美丽的红光。
……天上一直落着灰蒙蒙的雪,他看见自己光着脚,从一座山上一路跑下。自己个子很小,五六岁样子,很机灵地跑过山弯,弯道边上有块巨岩,倚巨岩有个光头老和尚垂头坐在那儿。小吕须火并没在意,也没停留,风一样与那个和尚擦肩而过。
没跑多远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忍不住回头看那和尚一眼。老和尚垂着头,雪花不断落到他的头上胡子上,他却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他一边继续跑,一边心里很不安,似乎哪里不对了。、
……
就是这样,他电光石火般明白过来:老和尚是不该死的,他一直在那等到着他。他一生错过的就是这个!
小吕须火重返回来,老和尚一动不动,用手一推,已经硬了。小吕须火愣了一会儿,决定到山顶看他为什么会跑下来。
远远的火焰冲天,几千亩面积一片火海,规模宏伟的一地建筑已经无法靠近。吕须火欲哭无泪地望着这片再无迹可寻的火海,向天叫道:“我为什么在这儿?还要我怎么办?”
群山寂寂,没谁理他。
吕须火忽然想到,有些人绝不允许他死去,就算他再窝囊再下作的活着,也不允许他死去。这是他现在最肯定的一件事。他犹豫不决地转身要走,突然回身向火海中扑去。
这个小小身影如箭般毫不犹豫,以至于他身后的黑影比他快上几倍,也不过扯下他的一片后衫,小家伙瞬间被火舌卷走了。
小吕须火只觉得全身的肉都在往下掉,都痛彻心肺地膨胀开来。他嚎叫一声失去知觉。
不知多久,他忽觉得有人轻轻推他,在他耳边叫。
“须火,须火,快醒醒……”
一抬眼,一张褶皱无穷的苦脸正焦急对着他。
“快,须火,来不及了,你快跑下山去,你月极空大师父正守在你回家的通道口等你,你不要回头一直跑下去,你只有回到你的世界才会有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吕须火一惊:显然自己不灭的身体又重生了。他一蹦起来。身后的一面墙“喀”地倒下,,一只一米见方的巨爪挟疾风向那干巴老者抓去,老者从身体里抽出一把剑来,剑一出身,光芒直曜,老者轻轻易易的挡住了力可排山的一击。
吕须火再不犹豫,奋力跳出屋去。跑出十几米回头一看。身后高达五米的门楣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魔令院。里面似有无数人在呐喊撕杀。
他一路狂奔下山,只想到弯角处的老和尚。但当他转过弯角却见空荡荡的,哪还有和尚的影子。
审核后晚上大约六点半后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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