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帝司马炎整日里流连于美色之间,把个朝廷大事也都抛诸在了脑后,引得臣下议论纷纷,这其中犹以一般老臣最为痛心。司徒卫瓘-司空皇甫嵩和大司马杜预三人每每谈及此事,皆有痛心疾首之感。
一日,杜预邀两人到家中小聚。酒席之间,杜预忽然长叹一声:“今主上只顾沉湎于酒色,全不理朝廷大事,长此以往如之奈何?”司徒卫瓘苦笑一声道:“古语有云,得天下易,守江山难,今观天子如此好色,真叫做臣子的伤心。杜太傅乃太子之尊师,又是天子宠臣,理应上书劝谏才是,岂如我等在此空谈?”司空皇甫嵩在一旁亦是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杜预忽然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今时的天子已非那日在城外相迎杜某之天子,杜某身为人臣,实不该再触怒于皇上,否则难免自取其辱。”三人一边喝着闷酒,一边连声感叹,对于朝廷社稷之事甚为忧虑。这时,忽听皇甫嵩对杜预说道:“天子既然懒于朝政,我等莫不如上禀万岁降旨,广宣天下贤能之士入朝,这一来既可为主上分忧,二来亦可充实朝廷,令天下智能之士有报效国家之机,太傅以为如何……?”杜预心下正自烦乱之际,听得皇甫嵩这般言语,顿觉眼前一亮,连声赞道:“司空所言极是,待天子升殿之日,我当出班奏请。”随后,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看看天色渐晚,卫瓘和皇甫嵩便起身告辞而去,杜预一直将二人送出府门口,这才回转。
次日,忽闻当今天子司马炎将要升殿议事,众人皆是一喜。前次升殿议事已经在数月之前了,今番也不知道天子是如何想到要升殿的,真就是谢天谢地了。当下众文武百官一个个衣冠博戴,佩剑锵锵,全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来,以期与天子商讨江山社稷之大事。倘若此次不讲,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大殿之上,晋帝司马炎斜靠在龙榻上,眼望文武百官说道:“卿等有什么国家大事尽早道来,朕龙体欠安,不能呆的太久。”这时忽见大司马杜预出版奏道:“臣太子太傅大司马杜预有本启奏。”晋帝闪动略有些失神的双目瞟了杜预一眼,开口道:“太傅有何本奏只管讲来。”只听杜预言道:“臣闻天下之事需用天下之人,今乾坤一统,我朝正是用人之际,陛下可降旨广选民间贤能志士为国效力。这一来可以让此等有用之人报效朝廷,这二来吗又可让民间感激陛下唯才是举之仁心厚德,不知陛下以为如何?”司马炎听罢点了点头,他也认为杜预此计甚妙,实是为国为民之良策。他正待吩咐侍臣拟旨时,忽见班中走出太尉贾充:“陛下,老臣以为杜太傅此言差矣。”贾充面沉似水地说道。“老爱卿因何不同意杜太傅之言?”司马炎心中一愣,凭心而论他自己也十分赞同杜预的计铂这的确是为朝廷社稷着想,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却不知身为两朝老臣的贾充为何反对。
‘陛下,且容老臣道来。杜太傅本意甚好,然他却似乎忘记了这天下原是三分而治之天下,如今陛下虽将它一统,人心却不是那般容易归附的。若是陛下降旨选贤任能,倘或有心怀叵测之徒趁机混进宫来,陛下龙体岂非置于危险境地,诚如此,谁可担当塌天之责……?”司马炎听罢贾充所言,他觉着也不无道理,一时间,有些个拿不定主意了。“陛下,贾太尉所言极是,老臣也以为杜太尉所奏颇有些不妥。”谏议大夫张华这时也从班中走出来说道。杜预转头看了看两人,轻轻哼了一声。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两人,这二位别的本事没有,就只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天子。那贾充只不过仗着早年曾在晋公司马昭府中做过参议之职,曾替当今天子司马炎说过几句好话而已,就如此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仿佛朝中众大臣都的听他的。而那张华与那贾充均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他们二人处处以自己为敌,显然是嫉妒自己平吴立下了大功,受到皇上的宠幸,当真是着实可恼。“陛下,臣一心是为了大晋朝的江山社稷着想,选贤任能乃是历朝历代明君的强国之铂望陛下三思。”说完之后,杜预忙闪目向处在班中的司徒卫瓘,司空皇甫嵩示意,他心中想着希望此二人能出班替他说几句话,以免天子犹豫不决。哪曾想,这两人却只是一个劲的藏头露尾,根本就在躲着杜预。杜预心中一阵冷笑,索性便不再理会二人。
晋帝司马炎思量片刻之后,一摆手道:“两位爱卿皆是我晋国之柱石,不可在此事上伤了和气,杜太傅言之有理,贾太尉亦道之有据。不如这样,朕就下旨在民间选一男一女二人,若是此二人确有通天之才,能为朝廷社稷出力,又无异心的话,那朕就为广选天下贤能大开方便之门,卿等以为如何?”杜预-贾充-张华三人见天子已然作了决定,当即也就只好同意了。这时贾充又奏道:“陛下,臣常闻安定皇甫谧乃当世之奇人,此公博古通今,名闻天下,且自号“玄晏先生”,另有那南阳佳丽彩凤娇,人曰“百花仙子”深通奇幻之术,善歌舞识音律,为不可多得之异女。陛下倘能选得此二人入朝为官,实为我大晋朝之福也。”“安定皇甫谧……南阳彩凤娇……?”闻听此言,司马炎略微迟疑了一下,心中立时便记起了民间似乎有此二人。据说那皇甫谧博学多才,精通诸子百家,对于医理-道家学说皆有甚深的研究。其门人挚虞-张轨-牛综-席纯均为当世之名医,如请得此人出山,实为上上之策。至于那南阳彩凤娇,听民间传言,此女颇有异能又善歌舞,,倘能入得我朝,也实为兴甚。
“皇甫谧-彩凤娇二人朕亦有所耳闻,此男女二人皆是有才之士,好吧,就依贾卿之言,朕即刻下旨召他二人入朝,朕倒要看一看,这“玄晏先生”和那“百花仙子”有何德能……?”司马炎当庭便准许了贾充所奏。杜预这时忽然淡淡一笑,面上露出不屑之色,似乎有话要讲。司马炎转脸问他道:“杜太傅因何发笑,莫不是贾太尉所言有虚……?”“陛下容禀,臣闻皇甫谧其人性情孤傲,从不愿入仕为官,此人心性淡薄,一生只醉心于医理-道法的钻研,从不问世事。况且此人年事已脯是否尚在人世还委实可知。而那南阳“百花仙子”彩凤娇本是一风尘女子,虽习得几分幻术,却实无真才实学。似此二人,怎可招至朝中为官,臣之所言句句属实,发自肺腑,望陛下三思。”听完杜预之言,贾充在一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皇甫谧乃当世奇人,彩凤娇亦非等闲之辈,既然是能人异士只要能为我所用,杜太傅又何必苦苦纠缠其出生的高低贵贱,昔日汉高祖只不过泗水一亭长罢了,后终有天下,太傅以为如何?”“非也,杜某只是将实情告知陛下,此二人怎可与汉高祖相提并论,风尘之女,山野狂叟是断不能入朝为官的……!”杜预斩钉截铁地说道。司马炎坐在龙榻之上,眼瞅着两人一番舌剑唇,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若依太傅之言,该选哪二人入朝才是?”杜预这时跨前一步奏道:“臣闻临淄左氏兄妹,乃当今贤能之士,其兄左思文章堪比子建,下笔有如神助,真可谓字字珠玑,句句绝唱,只因其文才太好,曾一度使得“洛阳纸贵”。其妹左棻巾帼不让须眉,文采实不在兄之下,且性形淑君,志虑忠纯,若陛下招得他兄妹二人进京,实为江山社稷之幸也。”司马炎心中顿喜,脱口道:“左思-左棻兄妹朕深有耳闻,“洛阳纸贵”的典故,就出自那左思,却不知那左棻相貌如何,倘若才貌双绝岂不更好……”杜预和班中众文武一听天子如此言道,都不觉微微一皱眉。
随后,晋帝司马炎就依太傅杜预之言,下旨选左氏兄妹进宫,倘或真有才学,定当封赏。
当天使将圣旨传到临淄左氏兄妹家中时,左思-左棻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摆下香案接旨。待圣旨一宣读完毕,天使就紧着催促兄妹二人赶紧收拾,好急刻跟他回京面圣复旨。左思-左棻二人出身贫寒,家中并无什么值钱之物,除了一个老母在堂之外,亦无其他的亲人,其父也已去世多年了。兄妹二人央求天使让其带上老母一同进京,若是他们撇下老母,实非人子之孝也。天使有感兄妹二人的一番孝心,于是点头答应了,不过叮嘱他们切不可将老母带进宫中,只可安排在京城内的客栈中居住。兄妹二人很是感激,连连答应到。收拾已毕,兄妹二人带上老母与天使一同乘马车向京城赶去。
一行人刚来到前面村口大道时,忽见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男女老幼,霎时之间阻断了马车的去路。天使心中一惊,不知道这些人意欲何为。那些随行护卫的军卒见势不妙,慌忙抽刀拔剑就要动手。左思-左棻连忙制止道:“不可,此等皆是附近的贫民百姓,他们并无恶意,只是赶来为我们兄妹二人送行的。”
果然,就见人群当中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宅他眼含热泪说道:“老朽惊闻贤兄妹被当今万岁招选入朝,实乃可喜可贺,怎奈贤兄妹这一去之后,何人再为我等山野草民起文造册,我等着实舍不得你兄妹二人,今特地赶来替你们送行……”说罢,就见许多的男女老幼手提着竹篮,篮内盛着许多的果品菜蔬向左思左棻所乘坐的马车走来,来到车前纷纷将手中的竹篮放入车内,眼中皆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情。
“闪开,闪开,不要耽搁了我等进宫的时辰,天子怪罪下来,谁可担待得起……?”天使这时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大声呵斥道。左思-左棻站在马车上,眼含热泪望着四乡八里的父老乡亲,一时间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频频拱手致意。左母此刻也从马车上探出身来冲乡里们说道:“大伙儿的情,我老婆子心领了,都请回吧,日后一定还会有相见之日,回吧……”天使不停催促着马车赶快前行,不可耽误了进宫的时辰。于是一行人匆匆辞别众乡邻,一路飞奔,直奔东都洛阳而来。经过一路的颠簸,数日之后,总算到达京城。
左思左棻把母亲安排在一家名为“晓枫客栈”的旅店内暂居,并一再叮嘱店家要好生照看他们的母亲,店家连连答应到,叫他们尽管放心就是了。随后兄妹二人一番梳洗整理,便跟着天使急急忙忙向皇宫而来。晋帝司马炎此刻正在“鹿鸣宫”与众多爱妃调笑逗乐,忽听侍臣来报,说是临淄左氏兄妹已到,现正在宫外候旨晋见。司马炎以手抚额,仰天叹道:“此兄妹终于来了,朕倒要瞧个仔细明白,这左思左棻究竟是何方神圣,尤其是那左棻,快传!”
左思-左棻听闻天子传见,心中立时紧张了起来。尤其是那左思,虽说在乡下也不乏有许多的名流显贵到其家中来索要他的字帖墨宝,自己对于官府之人已是见惯不惊了,什么样的大场面也不会失态。可是跟眼下比起来,那简直就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没得比!这可是一国之君,人中之龙的大晋天子,如何能一样?左思虽是个男子,又身为兄长,按理说胆子理应比妹子左棻壮些。其实不然,他此刻早已额头冒汗,遍体生津,连脚步也不知道如何迈了。还是左棻在一旁提醒他,他这才勉强稳住心神跟随天使向大殿走去。
来到大殿之上,但见晋帝司马炎满面带笑,凝神看着兄妹二人。左思-左棻二人不敢抬头,慌忙伏地叩头道:“草民左思-左棻兄妹叩见当今万岁,祝吾皇万岁万万岁……”“平身。”“谢主隆恩”司马炎由于龙榻离左氏兄妹较远,所以对于两人的相貌只是看了个大概,特别是那左棻的模样,不是十分的清楚。只听他言道:“朕闻临淄左氏兄妹乃当世之奇才,左思文可比子建,一度使得“洛阳纸贵”,左棻巾帼不让须眉,其才不亚于汉时文君-文姬。朕早就思之将你兄妹二人招进宫来,却始终未得其时。今有大司马太子太傅杜预保奏你兄妹入朝为官,朕甚为心喜,遂招你兄妹前来,你们可愿否……?”左思-左棻浑身一阵,心中那份激动之情,简直无以复加。左棻随后谢恩道:“民女左棻多谢陛下垂青,民女自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为朝廷出力。”说完之后,她用眼瞟了一下愣在一旁的兄长,心说,你倒是赶快谢恩啦,怎么愣在那象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左思这才如梦方醒,赶忙叩头谢恩,整个人就感觉晕晕乎乎的,有些不知所措。
司马炎坐在龙榻之上,眼瞅着兄妹二人的一言一行,对于左棻那副不卑不亢,对答如流的从容模样,他心中甚为喜爱,就凭刚才这一点,他已有收左棻入宫之心。左思虽才高八斗,文比子建,但若要以临机应变,遇事沉稳来论,实不如他妹子左棻。司马炎忽然想到,既然他们兄妹二人是以文采见长,莫不如就在当庭考他们一考,且看他们兄妹是否真如传言那般。他一眼瞅见大殿左侧的那只铜铸的仙鹤,于是脱口而出:“朕就以这只铜鹤为题,烦请你兄妹二人各自赋诗一首,朕当洗耳恭听。”
左思-左棻两人当然明白,这是天子存心要当庭考一考他们兄妹二人,看看到底是否真有其才,或是名不副实。随后,就见左思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铜鹤。但见此鹤长喙细颈,狭羽垂首,一副低头觅食之象。他围着铜鹤来回走了几步,刚好走到第七步上,已然诗从中来“灵鸟名鹤兮,飞腾于九霄之上,徘徊于洞庭之畔;曾于瑶池赴会兮,曾于昆仑伴圣兮,今若降红尘,立庙堂之上祥瑞兮……”前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亦有左思七步成诗。晋帝司马炎心中暗暗赞道:“好个左思,真不愧为当世之奇才也……!”左思吟罢之后,忽见其妹左棻飘然上前,也围着铜鹤略微走了几步,刚好比其兄少走了一步,整六步,就已吟道:“无凤凰之威仪兮,无大鹏之金翅兮,无神龙之霸气兮,无麒麟之专横兮;然,长伴佛圣于左右兮,长偎天帝于灵宵兮,今既落红晨兮,佑人王以永世兮……”“妙啊妙啊……!”司马炎听左棻吟罢,不觉大喜过望,连声赞叹。他心中暗想,此兄妹当真是实至名归,我大晋朝能有此二人,真乃可喜可贺也。他龙心大悦,就此降旨赐封左思为御前秘书郎,左棻为驾前左侍郎。左棻此后进宫配王伴驾,就住在宫里。并赐左思黄金三十斤,西川彩锦十匹,府邸一座。左思-左棻见天子如此爱才,心中均是感激不尽,急忙叩头谢恩。
随后左棻又起奏说,自己母亲现还在城中客栈内,万望天子容许他前去与母一会,然后再进宫伴驾,晋帝欣然准奏。兄妹二人欢欢喜喜的辞别天子下殿去了……两人回到“晓枫客栈”,见过母亲,其母问二人,天子是如何安排他们的。左棻答道:“当今陛下圣德仁明,是一位爱才之君,现已赐封我兄妹官职,并再赐府邸一座,母亲今后可留在京城与兄长一同居住了。”左母听女儿说罢,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她问道:“棻儿莫非另有去处不成,怎不和我们一同居住……?”左思见母亲起疑,慌忙毕恭毕敬的答道:“万岁已命妹子进宫陪王伴驾,她今后便只住在宫里了,不能与我们在一起的。”左母闻听此言,面上顿时显出不悦之色,她忽然长叹一声道:“常闻人言当今天子甚为好色,后宫之中已有万余宫女,今犹嫌不足,尚要招你妹子进宫,实为荒唐至极,哎……”她忽然又止住了话语,扭头看了一眼此刻粉面泛红的左棻,随后关切地说道:“棻儿,进得宫去你自己可要好自为之,切记,伴君如伴虎啊……”“娘,孩儿知道了……”左棻有些撒娇似的说道。
当晚,大晋天子司马炎沐浴更衣之后,于“坤德殿”内传见才女左棻。他虽然有后宫佳丽万余名,但却没有一人能有左棻之才。今日一见左棻如此的聪慧博学,真有点爱不释手,必得之而后快。
左棻在店内刻意地梳洗打扮一番之后,身着盛装,小心翼翼地跟着侍臣来到“坤德殿”。进到殿中,却见偌大的“坤德殿内”竟然空无一人,数只儿臂粗细的红烛正腾腾燃烧着,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殿内处处流光溢彩,恍若天宫一般。侍臣将左棻带到“坤德殿”后,便自行退下去了。左棻看着偌大的殿中空无一人,心中陡升几分怯意。她向着殿内颤声道:“侍郎左棻叩见万岁,万岁……?”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未见着当今天子司马炎的身影。左棻心中奇怪,同时亦感到有些心慌意乱。见无人答应,她不由自主地就在宫中走动开来,她想四处找一找,看看天子究竟身在何处,莫非是在跟自己闹着玩,想考一下她的胆量?于是她乍着胆子,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坤德殿”内找寻起来。她东瞅瞅,西看看,在殿内转了好大一圈,却还是未见着天子的身影。就在她又惊又疑之际,鼻中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香味虽然很淡,似若有若无,但却能直透人的肺腑。她当下不由得循着这股幽香而去,就在她刚好转过一条硕大的龙抱柱之时,猛听的有人大叫道:“左侍郎,我等你多时了……!”有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