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幽暗的回廊,没有卫兵,没有泉水潺潺的声音,只有两个老态龙钟的女仆在远处昼夜不息的修剪花园,洒扫尘灰。
杜钰对着暗淡空旷的夜色开口:“瓦里斯大人,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是什么让您如此着急在深夜前来,却又在阴影中踟蹰不前。”
阴影中一名披着用极粗糙的料子制成的厚重褐色长袍,面容被蒙头斗篷遮住的访客突兀地出现在星光下,他脚下穿着一双掩匿踪迹和声音的轻靴,八爪蜘蛛看上去就像是经历了一翻艰难跋涉一样,浑身汗腥味,而不是白天那股子紫丁香的香水味。
“人们都说,东方来的欧络因爵士懂得许多神秘的魔法手段,以前我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我有些相信了,不知道爵士您是怎么发现我的?”瓦里斯没有回答杜钰的问题,而是先开口问道
“再高明的隐匿者也是活人不是吗?”杜钰说到“长夜漫漫,瓦里斯大人不在自己的卧室休息,崎岖曲折的来找到我一定不会只是想要测试一下我的警觉吧。”
“我不过是一个没有了男根的太监,怎么会妄想测试武艺威压七国的欧络因爵士的警觉性呢?”甜腻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我深夜之中不请自来,还请您恕罪,请相信,今晚我深夜前来,带着十足的诚意想要获得爵士您的友谊。”
“我可不相信我的友谊值得耳目遍天下的瓦里斯大人看重。”杜钰笑了笑“我既非御前议会的一员,也不是手握重兵的领主。我不认为我有资格获得许多贵族都不曾拥有的瓦里斯大人的友谊。”
“欧络因爵士不要妄自菲薄,您如今是七国比武第一人,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愿意向您抛出橄榄枝的。”瓦里斯甜腻的语调带着恭谨之意。“我虽然耳目灵通,却也只是个肥胖的太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一个人可以假装开心,生气,愤怒,委屈,我见过很多,但声音绝难伪装,仔细一听就知道了。”杜钰没有因为瓦里斯的话而意动,天真的相信能得到八爪蜘蛛的友谊,纵观全文,除了潘托斯的总督伊利里欧和他有着匪浅的近乎友谊的关系之外,其他人就算是小恶魔提利昂也只是因为他有着过人的治理国家的才能罢了。
“我不在意您的真诚与否,瓦里斯大人,我只想知道是什么让您深夜匆匆,来找我这一介武夫呢?”
“欧络因爵士,我之前一直很犹豫你是否值得信任,
但在今天“魔山”格雷果爵士对你痛下杀手之后,我选择相信你。”瓦里斯的声音不再甜腻,而变得慎重起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者我们有相同的利益?”瓦里斯一向神秘,即使是看了五卷书的杜钰也摸不清他的想法,看不透他的用意,语气平静,心中却犹疑不定。
“欧络因爵士,您果然与众不同”瓦里斯拉紧了兜帽,藏在阴影下的面容愈发的难测不可知“您是个聪明人,想必不会看不出如今局势之凶险,艾德大人是一名正直讲求荣誉的贵族,我对此钦佩不已,但是太过正直的人更容易受到小人的蒙蔽。”
“正直和愚蠢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我对此毫不怀疑。不过我认为,瓦里斯大人您的这番话更应该对艾德首相说,而不是我,如您所见我是个异乡人,负责教导艾莉亚剑术,但我没有干涉过史塔克大人的决定,也不曾向他进言。”杜钰说道
月色愈发清冷,一片阴云飘来,星辉变得有些黯淡。
“我很遗憾,即使您没有过多的涉入史塔克家族的利益中,‘他们’也选择将你看作是史塔克家族的一员,而且你之前在比武审判中击用近乎羞辱的手段击败了弑君者,我不认为您如今还能脱身事外。今天‘魔山’的行为就是例证。”瓦里斯耸耸肩,语气锐利的像鞭子,一下子割裂开遮掩的面纱。
“如果你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兰尼斯特的话,我想就不用说了,我和提利昂的关系还不错,他也是一个兰尼斯特,而且我十分确信泰温公爵不会纡尊降贵来为难我的,瑟曦也不能违背他父亲的话不是吗?”杜钰笑了笑“所以,我和史塔克家族,可谈不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瓦里斯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无法掌控节奏,出乎意料的感觉了,他错误的判断了杜钰的价值观和社会观:“你说得对,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史塔克家的孩子们。”
“是的,我确实很喜欢史塔克家的孩子们,无论是可爱的小布兰还是古灵精怪的艾莉亚,再或者如含苞待放的冬雪玫瑰般美丽动人的珊莎小姐。”杜钰说道。
珊莎·史塔克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只不过刚开始的花痴让她在权力的游戏中看上去毫无亮点,而且从她父亲死去开始她就是无依无靠的浮萍一样,孤苦伶仃信任的人迫害她,爱慕的人折磨她,没有真情,也没有温馨。
“既然您如此喜爱他们,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如果狮子占得先机,狼家的下场将会是什么样子。君临城是王公贵族云集之所,谎言和阴谋才是这里不变的真理,艾德·史塔克首相的正直会让他在这场游戏中毫无胜算。”瓦里斯的嘴中飞速的吐出一个又一个音节,语气焦急,他的真实意图很难猜测,但正如在剧中惊鸿一瞥所见到的那样,他不希望狮子和狼现在就开战,似乎他还需要七国的和平稳定,只是表面,就足够了。
“我当然知道,他们会在君临城中饱受冷眼,像人质一样生活,这还是在艾德首相选择屈服活下来的前提下,如果艾德首相被枭首示众,那么他们将生不如死,受尽迫害。”杜钰的声线平稳而没有一丝波澜。“但是你说过了,艾德首相他很正直,毫无胜算,那么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去说服我加入一条注定沉没的船只。据我所知,您和艾德首相非亲非故……”杜钰的话意犹未尽。
“我一直致力于七国的和平,同样也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我不想看到狼和狮子兵戎相见,维斯特洛血流成河。”瓦里斯面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哦?很抱歉,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我能帮上的,宫廷中都是兰尼斯特的人,史塔克家族的侍卫不足四十个。劳勃国王本人还欠着兰尼斯特巨额的债务,如果不是我主艾德和国王交情非凡, ww..m )只怕我们早就葬身在这深不见底的权力漩涡之中了。”杜钰摇摇头说道。
“爵士,你太谦虚了,您有万夫不当之勇,如果从今天起随侍艾德大人身旁,也许兰尼斯特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瓦里斯的声音又变得甜腻了起来,也许他认为自己已经说动了杜钰。“至于国王,没错,他护着兰尼斯特也护着艾德首相,但很遗憾,君临城中没有灰色地带,我很确定国王命不久矣。”
可惜他不是影缚士,能从火中预言未来,他不会想象到乔佛里是何等的残暴,何等的愚蠢,五王之战,根本就不可能避免。即使杜钰保护了艾德的安全,投鼠忌器这个词语也绝不会出现在掌握了权力的乔佛里王子身上。
“也许吧”杜钰耸耸肩“不过很抱歉,我无意于同时与西境守护兰尼斯特和拜拉席恩名义上的继承人为敌,即使我已经宣誓效忠史塔克,这不合乎我的利益,当然,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会出手救下艾德的子女,到时候还希望瓦里斯大人您能帮忙。”
系统迟迟没有回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任性,过人的武力也敌不过一杯毒药,最终化为一抔黄土。
“这真是个遗憾的消息,我本以为您是忠诚之士,却也不过是瞻前顾后。”瓦里斯摇了摇头,声音平淡“不过,我还是愿意为您效劳。”
说罢,太监的身影重又隐藏进阴影之中,消隐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