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生勇挪动了下脚步,调整了下姿势,张熹又低头看了下手里的八音子(春儿手里的那把),孟有田也下意识的看了下手里的盒子炮。
李荣俊又溜了回来,冲着孟有田使劲点了点头,一刹时,一股热浪涌上了孟有田的脑袋,他和张熹等人互相看了看,用力点了点头……
房门被推开,寒气扑进了屋子,孟有田和张熹率先冲了进去,一撩门帘,直接闯进了里屋,现在什么都是次要的,就一个字,快,快打快救快跑。
卧室里点着一盏油灯,火苗昏黄不定,但足够使人看清屋里的情景:三名日本鬼子躺在土炕上,发泄完兽欲,睡得正香。另外四名鬼子按着一个的嘻笑着,捏摸着,一个鬼子跨骑在桂英身上,双手在女人的上死命地抓揉,桂英嘴被堵着,脸上满是掌掴的印迹和泪痕,无助地蹬着腿,发出呜呜的哭叫声。
门响,帘动,鬼子刚回头,孟有田和张熹已经冲了进来,抬手就打,两支手砰砰的射出仇恨的子弹,这时候鬼子才发出惊慌的叫声和中弹的惨叫。
张熹此时根本不象个四十多岁的老人,一个箭步纵到土炕上,眼睛象要冒火一样,见血。周生勇跟在后面冲进来,低吼一声,挥舞着刺刀,又砍又捅。
屋子不大,两支手在两、三米的距离里,可以说是弹无虚发,鲜血、脑浆迸溅得到处都是,转瞬间,屋里的鬼子便被全部打倒。
孟有田将向腰里一别,一步迈到炕前,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拉过一条日本军毯,将桂英胡乱一裹,冲周生勇喊道:“快,背上快跑。”
周生勇上前扛起来就跑,出屋的时候顺手还捞起靠在墙的两支大,真是贪心。
孟有田抓起一挺歪把子机,转身跟了出来,几个人撒腿就跑,已经了,再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浪费时间了。
此时村子里的住鬼子的屋子都陆续亮起了灯,嘈杂声四处响起,村口的哨兵也向这里赶了过来。
四个人,不,还背着一个,顺着墙角狂奔,几十米的距离突然显得非常漫长。迎面人影晃动,接着是几声日语的问话。孟有田急中生智,大吼一声:“八嘎!”
对面停顿了一下,日本鬼子可能是被骂愣了,随后又传来了叽哩咕噜的鸟语,孟有田脚下不停,再次骂道:“八嘎牙鲁!”。没办法,他就从电影里学会这么几个简单的日语单词,这个时候总不能喊“哟西”或“米西”吧!
别说,今天幸运大神的光芒还真照在了孟有田的头上,对面的鬼子竟然没有开,也就是这么十几秒的时间,对孟有田等人可是太宝贵了,叮咣,叮咣,又有鬼子从屋里踢门而出,他们一头扎进院子,算是基本安全了。
“快,快下地道。”孟有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连连挥手催促着。
外面的脚步声象催命鼓一样越来越近,孟有田示意剩下的几个人掏出手榴弹,准备打击一下,争取一下时间。
脚步声没有停顿,直接跑了过去,可能是混乱中鬼子也没看太清,听声音好象是到李友明家里去了。孟有田和张熹一边戒备着院门,一边让民兵钻地道。
地道盖板刷的一下盖好,孟有田一时竟觉得手脚发软,差点坐在地上,亏得张熹扶了他一把。
村子里鬼子打起来,挨家挨户的,村外负责接应的民兵也在南面和北面闹腾起来,鞭炮在铁桶里爆豆似的响着,还向村里打着。
清新凉爽的空气迎面吹来,孟有田的精神一振,爬出了洞口,这里已经是村外了。满天的星斗眨着喜悦的眼睛,辽阔碉野似乎也从沉睡中醒来。
“快走吧!”孟有田避开众人钦佩感激的眼神,装作很淡然的样子,摆了摆手,“民兵照顾着乡亲们,赶紧到会合地点,吃点热东西,趁天还没亮,咱们尽快撤到山里去。”
一行人默默的向北边走去,身后的声越来越远,经历了这次苦难,人们变得坚强而服从,又冷又饿也默不吭声。经历了这次奇迹般的救援,孟有田的威望冲上了涨停板,特别是在民兵眼中。
“村长,我来背。”四秃子跑过来,伸手来拿歪把子机关。
“照顾你娘去吧!”孟有田善意的说道。
“俺娘没事。”四秃子不由分说,将机抢过来扛在肩上。
“有田。”张熹走过来,低声说道:“桂英怎么办?她会不会……”
孟有田暂时没有说话,是啊,作为一个女人,鬼子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即便她能活下去,做梦也会惊醒,那些畜生给她的ling辱将永远刻在她的心里,越想越痛,痛不欲生。
或许每个人在内心深处都有难以抺掉的痛苦,不能碰,一触即发。想要忘记,谈何容易。也许就象有人说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当那些无法言表的痛最终尘封了以后,也就不再那么痛了吧!可是那到底需要多久呢?又有谁能说清楚呢?或许一生都得背负这种痛苦,只有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人的生命有如一条河,终其一生都不会遇到什么湍流的人是很少见的。没有人愿意遭逢逆境,如果不能改变环境,至少可以改变自己对待事情惮度。就好像我们无法左右今天奠气是阴雨连绵还是阳光普照,但我们却可以控制自己的心情,是选择一个微笑,还是选择就此沉沦。
“让我和她谈一谈吧!”孟有田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但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
桂英闭着眼睛,不说也不动,只有眼泪不断的流下来。穿着草黄色军装的鬼子,满足的歪着面孔的淫笑,象狼一样发光的眼睛,一幕一幕在她脑海里盘旋,象永远也不醒的恶梦一样紧紧缠绕着她,使她艰于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