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提督、王副将、孙副将请坐下来,陪本侯爷喝上一杯如何?”韦仁笑着相邀道。
云南三将估摸着这前往西山,一来一回就是最快的马,没有半个时辰是根本回不来的,他们知道这位韦侯爷在官场是有名的性情中人,在此奉命入京后,虽然和韦侯爷交往时间不多,但是每次都让他们感到真实,毫无虚假,很投他们这些行伍出身之人的脾气。当即相互望了一眼,张勇便代表三人拱手道:“竟然韦侯爷不嫌弃,咱们便斗胆相陪。”
“我最不喜婆婆妈妈的,快来喝酒!”韦仁从亲卫手中端过来一杯酒,笑道。
“好!喝酒。”云南三将再不客套,一起席地而坐,开怀畅饮起来。
四人你来我往喝得十分爽快,不知不觉间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都有些酒意盎然。
“侯爷,有人回来了!”这时,有亲卫禀报道。
韦仁站起身来一看,果然在远处道路上飞尘扬起,一匹快马朝这边飞驰而来。紧接着是第二匹、第三匹……
众人都纷纷站到终点线旁,率先冲过终点的是侯爷府的马匹,接着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的都是侯爷府的马。王进宝不相信,他摇着有些醉意的头,对身边其他的俩人说道:“这怎么可能呢?这往西山距离不近,咱们的滇马咱们会输给其他的马呢?”
孙思克最为精明,他一直控制着自己喝酒,因此三人中最清醒,他急忙拖住王进宝,偷望了正心情愉悦的韦仁一眼,低声说道:“王副将,你别乱说,愿赌服输!”
“我没乱说,这些马都是我亲自从云南挑选出来送进京的,我怎么会不知道。”王进宝酒意上头,他挣脱孙思克的手,大声说道。
“王副将闭嘴!”张勇见王进宝有些发酒疯,他大声呵斥道。
张勇官职为提督,比起王进宝副将职位高,因此王进宝不敢做声。这时,第五匹马已经冲过了终点,正是额驸府的一匹滇马。
王进宝急忙迎上前去,发现这马全身虚汗,腿脚发软,不由得连连摇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呢?”
没等王进宝检查出什么,接连后边回来了十四匹马。
“怎么没有见到吴额驸?”韦仁突然喝道。
果然,大家没有发现吴额驸的踪影。
“不是吴额驸发生什么意外了吧?你们这些一起赛马的,谁跟在吴额驸身后的。”韦仁慌张道。
一名侯爵府骑手禀告道:“回侯爷话,起先小的一直跟在吴额驸身后,可是在一个山脚转弯处便再也没有看见吴额驸的身影了!小的还以为吴额驸已经超过小的很远了。”
“好!你带队,咱们去查看一番,你们回程时都没有遇见吴额驸,怕是他出问题了。”
说完,韦仁率先上马,众人也紧跟上马一起往西山方向奔驰而去。
侯爵府的骑手领路奔出数里,到了一个山脚,道:“侯爷,小的就在这再也不见吴额驸的。”
这时,王进宝从马背上跳下来,蹲下身子在路上搜索了一下,站起身指着路旁的一条小径,对韦仁说道:“侯爷,额驸的马从这转向了。只有一匹马的马蹄印,额驸怎么会?”
“咱们别在这里猜测了!赶紧追上去看看,别让吴额驸受到伤害,否则公主不会轻饶咱们!驾!”韦仁说完,催马往小径上追去。
又往前追了数里,王进宝突然喊住众人,他下马瞧了瞧路上马蹄印,道:“奇怪了!这里咱们多了七匹咱们滇马的马蹄印,而且这一行折而向东去了。”
“来人!将张勇、王进宝、孙思克三将绑了,将额驸府的其他人也一并绑了!”韦仁突然将手上马鞭“啪”的一挥,大声命令道。
这时,一直待命而发的亲卫们纷纷出手,将张勇等云南三将绑了,其他额驸府的仆从也被亲卫用兵器逼住,纷纷俯首就擒。
张勇凛然道:“请问侯爷,小将等犯了甚么罪?”
韦仁道:“昨日皇上召见本侯爷,说吴应熊想要逃出京城,让本侯爷盯着他。没想到吴应熊这小子果然开溜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将上谕一扬,道:“皇上有上谕,本侯爷有权擒拿。”
张勇作为提督这一级高级军官,早已知道吴三桂有反意,如今见吴应熊瞒着自己等人独自偷逃出京城,知道朝廷已经知道吴三桂要造反,急忙叫道:“韦爵爷,我们是西凉人,做的是大清的官,从来不是平西王的嫡系。我们三个以前在甘肃当武官,后来调到云南当差,一直受吴三桂排挤。他调卑职三人离开云南,就是明知我们三人不肯附逆,怕坏了他的大事。”
韦仁道:“我怎知你这话是真是假?”
这时,孙思克也说道:“吴三桂去年要杀我的头,全凭张提督力保,卑职才保住了脑袋。我心中恨这老混蛋入骨。”
张勇道:“卑职三人如跟吴应熊同谋,怎不一起逃走?”
韦仁知道他们不是吴三桂亲信之人,而且他们经年在云南带兵,熟悉云贵地形、人文、兵事,有心将他们纳入门下,于是故作沉吟片刻道:“好,你们是不是跟吴三桂一路,回头再细细审问。来人,将他们暂时押回侯爵府,咱们走罢。”
张勇知道如果这样被押解回京,虽然不至于被当做叛逆处死,但是官职势必不保,他那肯离去,急忙叩头道:“侯爷,王副将善于察看马迹,滇马的蹄形,他一看便知。咱们愿意戴罪立功,帮侯爷追回吴应熊。”
韦仁点头道:“这本事挺有用处。不过带了你们去,路上倘若捣起蛋来,老子可上了你们大当。”
孙思克朗声道:“侯爷,你把小将绑在这里,带了张提督和王副将去追。他二人倘若有甚异动,你回来一刀把小将杀了便是。”
韦仁道:“好,看不出,你倒挺有义气。你们知道本侯爷最看得起的便是讲义气之人,竟然这样,我便赌上一把,来人,给张提督三人松绑,将兵器给他们。”
亲卫们领命便为张勇等三将松了绑。
张勇大喜,说道:“我们西凉的好男儿,最爱结交英雄好汉。承蒙韦侯爷瞧得起,姓张的这一辈子给你卖命。恩主,请受张勇一拜!”说着拜伏于地,向韦仁磕头。王进宝和孙思克跟着拜倒。
“好!大家起来。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韦仁大喜,他跳下马来将三人搀起来,笑道。
王进宝起身后躬身朝韦仁行了一礼道:“侯爷,我这就先行引路。”说着一跃上马,疾驰向前,追踪而去。
张勇拿了一杆大刀,道:“侯爷,咱们这就跟上去。您放心,王副将一定能跟上吴应熊的。”
众人向东驰出十余里,王进宝跳下马来,察看路上蹄印和马粪,皱眉道:“奇怪,奇怪。”
张勇以为有什么不妥忙问:“怎么啦?”
王进宝道:“马粪是稀烂的,不知是甚么缘故,这不像是咱们滇马的马粪。”
“哪咱们没有追错吧?”孙思克急忙问道。
“错是绝对没错!蹄印是不错的,就是马粪太过奇怪,我不明白,咱们的这些马怎么会跑肚拉稀呢?”王进宝沉吟道。
韦仁一听大喜,哈哈大笑,说道:“好!这是天意。只要方向没有错,吴应熊的马跑肚拉稀不是更好!咱们不用迟疑,赶快往前追就是了。”
不理王进宝的怀疑,韦仁他们继续向前追踪。这时,在路边先后出现了数队骁骑营的骑兵与韦仁会合,韦仁身边便有了数百名骑兵。张勇和孙思克相互望了一眼,各自在想,看来朝廷早就提防,追赶吴应熊根本用不上他们帮忙。要不是韦侯爷开恩,给他们一条生路,今天他们可是在劫难逃,心中对韦侯爷的感激更多了几分。
只有王进宝头脑简单,他一路疾驰,一路不辞辛苦地察看。又奔了一阵,见马迹折向东南,却是往天津卫方向。
过不多时,只见道旁倒毙了两匹马匹,正是滇马。
张勇喜道:“侯爷,王副将追的路径果然不错。”
王进宝下面检查一番,皱着眉头道:“马匹倒毙不超过半个时辰,他们应该在前面不远。”
行不数里,又见两匹马倒毙道旁,又再行数里,又是看见倒了一匹马。
张勇忽道:“侯爷,看来吴应熊的马跑不动了。可是防他下马逃入乡村躲避。”
韦仁道:“张提督所言极是。”当即传令骁骑营及亲卫,分开了包抄上去。
张勇等三将为了避嫌便跟在韦仁身边,稳步前行。
果然追不数里,北边一队骁骑营大声欢叫:“抓住了吴应熊啦!”
韦仁等大喜,循声赶去,远远望见大路旁的麦田之中,数百名骁骑营军士围成一圈。这一带昨天刚下了雨,麦田中一片泥泞。韦仁等纵马驰近,众军士已押着满身泥污的几人过来。当先一人正是吴应熊,此刻他那还像是雍容华贵的金马玉堂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