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法自术起,机由心生。在各种机械装置里,机关堪称最要害的部分,它微小而隐秘,却牵一发而动全身,控制着整体的运动趋势,是人类智慧和创造力的至高体现。
根据徐飞的描述,天狩阁内有着绝对令人不可小觑的机关布置,虽然他连最初的迷宫箭阵都没把握通过。
不过一提起机关,林飞鸿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五花八门的电影画面,那里面已有后人极尽想象力去拍摄出古人所设想的种种机关术。若是对一个唐人来说,机关是恐怖而神秘的,但对林飞鸿来说,机关都是些老掉牙的东西。
这座天狩阁,莫非就是东瀛先送来的下马威,意在告知大唐:虽然机关术源于中原,但他们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清晨的阳光和煦而温暖,朝霞映染着海天边际,展现出簇簇遥远深邃的嫣红。巍峨堂皇的天狩阁依旧矗立在海岸边,睥睨着周遭万物。
但在林飞鸿眼中,它已成了一个玩具。只因为他所看过的机关,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纵然没有徐飞的诚挚请求,他也要直捣天狩阁,更何况枫灵在一旁早已跃跃欲试,凰丹辉在国家大义面前也是义不容辞。
此刻他们三人已身在天狩阁内,望着面前的甬道。这种情况下,隐藏在墙壁内的机关箭阵会随着临近的震动声响来发动。
凰丹辉的轻功足以在箭阵发动前先行穿过,但这里不止是箭阵,还是一个迷宫,若是不懂路线盲目乱闯,也是很费体力的。林飞鸿掣剑在手,轻甩出三道剑气分别击在三处地面。地面“叮”的一声,响声刚起,两侧壁的箭孔霎时同时打开,百箭无规律地散射而出。
“机关的唯一缺陷,就是它没有自我思考的能力。”林飞鸿看着面前落了一地的箭矢,淡淡笑道,随之继续挥剑陆陆续续发出剑气击在面前的甬道上。如此一来,地面的响声不断,两侧壁的飞箭便不会停。
凰丹辉显然已明白林飞鸿的想法,笑道:“林兄不妨歇歇。”
林飞鸿停手,凰丹辉剑指凝气,继续射出道道气劲击在地表。
直到最后,不管有任何动静,两侧的箭孔内都不会射出箭来。而十丈长的甬道内,已堆积满人高的箭山。
枫灵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们是想故意制造声响来引诱机关箭阵,这些箭一旦射出,就只能等内部之人出来回收,因为箭的数量是有限的!一旦箭的数量用完,这条迷宫箭阵也就不攻自破了!”
“哈,学姐的悟性不错。小影,烧掉这些罪恶的箭吧!”林飞鸿一声令下,肩头的火影跃出,瞬间一股火焰洪流席卷而出,将这些箭烧成一堆黑灰,只留下一枚枚箭镞在灰烬里显得狼狈不堪。
即便没有了箭阵阻挡,林飞鸿三人还是花了好些时间才走到了迷宫的尽头,毕竟这里实在太大了。尽头只有一座石梯,直通下一层。天狩阁自上而下,由窄而宽,是以越往下,就越加庞大。
第二层几乎没有任何的阻挡物,放眼望去,宽敞无比。只是地上和顶上粘附着无数圆盘状的石块,似乎都是相互对应的。三人方下了石梯,这一层的机关瞬间开启。
地表上的无数圆石突然各自滑动起来,带动天顶上的圆石一起滑动。与此同时,一道道蓝白相间的电流自对应的圆石之间串联,在林飞鸿看来,一上一下的圆石就如电池的正负极,从而产生了这样的电流。这些圆石同样是虚空石,不仅刀剑难伤,水火不侵,竟然还有储存雷电的功用!
这一层有多少对圆石,就有多少道电光。整整一层被成千上万条蓝白电光所充斥,呱噪的“滋滋”电流声让人心神不宁。这种电虽不算太强,但要电死一个凡人也足够了。即便当初徐飞带人闯过迷宫箭阵,在这里也必定会被电成焦炭。
林飞鸿挠挠头,一时没想出什么对策,光是面前毫无规律移动又似跑马灯一般的电光,已闪得他目眩神迷。枫灵撕下一小块衣料扔出试探,结果一触碰到那些电流立时被电焦落地,吓得她赶紧退回林飞鸿身旁。
反观凰丹辉,从一开始他便凝神关注于上下圆石的流动方向,半晌,那张如玉温婉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两位无需着急,我已知晓通过之法。”
林飞鸿与枫灵齐齐转头看着他。
凰丹辉解释道:“这些雷石的数量虽然惊人,但运行的规律却异常明显,乃是按照道门最基本的九宫八卦阵。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经》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雌雄双侠惊呆了。这些太极八卦什么的,他们一窍不通。
林飞鸿慌忙伸手打断他,果决道:“凰兄,请说重点!”
凰丹辉点点头,继续道:“或许九宫八卦阵对东瀛人来说玄妙无比,所以才被布局于此,他们并不知道在中原只要对阵法稍有涉猎的人都会看穿其阵眼所在。稍后阵眼会再次移动过来,我刚才观察过,其缝隙足够容纳三人,我们只要跟随阵眼,便不会被雷电所触。”
枫灵顿时喜笑颜开,不住鼓掌,称赞道:“凰大哥果然又英俊又博学!”随之转头看向林飞鸿,脸色瞬间沉下,斥责道:“学弟,拜托你有空也去买本《易经》读读好吗?自从大姐大带走雪儿后你的学习就停滞不前啦!”
“什么?”林飞鸿面对枫灵突如其来的责备,哭笑不得:“有这种事?”
“嗯嗯。”火影立在林飞鸿肩上不住点头表示同意。
林飞鸿只得无奈耸耸肩,或许枫灵的话是对的,自从雪萍走后他的确感到有些失落,毕竟雪萍是那么善解人意,完全不像这个学姐,总是这么无情,这么残酷,这么无理取闹!
“注意,阵眼来了!”凰丹辉拉住枫灵的手,枫灵拉住林飞鸿的手。三人排成直线,由凰丹辉带领,直接掠进电网的缝隙之内。
林飞鸿与枫灵只是随着凰丹辉的挪动而动,果然面前虽然有无数电光移动,但却无一条能沾到自己。
凰丹辉小心翼翼地紧随阵眼,不敢有丝毫懈怠,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对面的一处小空地。凰丹辉瞅准时机,带着身后两人掠出这电网阵。
在这丈余长宽的空地上,一座石梯直通下第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