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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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顶白色的软轿静静地停在萧府的侧门,夏颜在侍女的搀扶下步出轿子,她不知道踏入这个门会遇到什么,唯有希望一切可以平安的度过。

  “颜姑娘,萧将军府上有筵席,来帖说要请你去弹奏一曲,你去准备一下吧。”老鸨背对着她,声音淡淡的,恍惚间,夏颜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往日所见的那个见钱眼开的鸨母。

  “是,妈妈。”夏颜平静的回答,她已经习惯了掩藏自己的情绪,这是她活下去必需的手段。只有冰冷的手,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她的无措与恐慌。

  “姑娘小心脚下。”侍女小心翼翼的说,身边的人不是小苔。是她不让小苔来的,她还是个孩子,不应该被带入这个不知名的危险漩涡中。

  并且…

  “小苔。”她从怀中取出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玉佩,晶莹剔透的玉,刻着的梅和一个篆体的“昔”字。这是她从一出生就佩戴着的东西,是她与那个夏府存在着的唯一的一个联系。曾经她想过要丢弃它,却在最后一刻还是止住了手,此刻,它却还是不得已得要离开了。“我走了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回来,若我两日后还不回来,你替我将这个玉佩交给吴府的吴之问公子,让他转交与君苻。”

  “姑娘,你怎么了,怎么会不回来呢?”小苔不肯伸手去接,只是疑惑地看着这个悲伤的女子。

  “小苔,不要问那么多,你就答应哦吧,好么?”夏颜拉起小苔的手,将玉佩放在她手心,轻轻地握住。

  “是,小苔知道了。但是,姑娘,你一定会回来的。”

  能回来么?在踏入侧门的那一刻,夏颜最后回头看了眼府外的风景,平凡的人,平凡的街道,平凡的一切,都那么让她留恋。

  也许没有那么坏吧。也许真的只是弹奏一曲罢了。也许,萧蒙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为什么会有那么不好的预感,为什么会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都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夏颜安慰着自己,听着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好似听见一个安稳的世界在自己身后被封锁。

  蜿蜒的庭院,水榭楼台,雕廊画柱,衣着华丽的女子在铜镜前静静的画着眉。

  “夕夫人。”侍女在她身后行了礼,等着她发话。

  每当这时,她总会恍惚,这个颠倒了的世界,让她在感到幸福快乐的同时,漫起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不安。

  “颜姑娘来了?”她回过神,声音慵懒的问。

  “是,已经被请去柳厢休息了。”

  “嗯,那就好。”她画完了眉,对镜自顾。清丽的容颜,精致的妆容,这张脸庞让自己暂时忘记了过往。

  侍女依旧站在身后,开口道,“不知蒙少爷是怎么想的,竟然请了教坊女子来筵席助兴。”

  她微微笑了笑,用不在乎的语气道,“少爷怎么想,自有少爷的因由,我们又何必枉加猜测呢。”

  “是,奴婢知错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

  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想那奔涌而至的即将发生的一切,她不能逃,她只能面对。世界就是这样的残忍,安定,在她身上是被剥夺了的。她只能永远在颠簸中寻求短暂的生存。

  绿色的柳,将这里围绕,夏颜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她在此刻忽然想念起梅来,是某种自己也不明白的熟稔。细细想来,梅,在她生命中有着根深蒂固的痕迹,似是个默默的守望宅不经意的回头,都能望见它在不远的地方。

  “姑娘,筵席已经开始了,管家来问姑娘可梳妆好。”

  夏颜微微理了理发髻,道,“通知管家,都已好了。”

  渐渐的,歌舞的喧嚣越来越近,她抱着琴,安静地跟在管家身后,往设宴的大厅而去。

  坐在上座的男子,身形高大,长年的征战,让他的容貌看上去有着某种坚毅与暗藏的杀气。那便是萧蒙。由于萧之言年老体迈,早已半归隐呆在府中,萧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萧蒙在打理。因此今日的庆功宴上,也不见有萧之言的身影。

  深深地呼吸,纤细的手指抚过琴弦,弹出第一个音,座中的男子自顾自的饮着酒,没有望向她一眼,但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包裹住她,让她感到连呼吸都困难。

  四周渐渐的安静下来,没有喧闹的交谈,静静的倾听着,她喜欢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被自己的琴音吸引,哪怕,这其中有许多人,是因着那外在的容颜。

  一曲《玉楼春》终了,夏颜优雅的站起身,缓缓地行了个礼,抬头,却望见一个熟悉却陌生的身影。

  小染!

  她心中一怔,来不及细看,便抱起琴离开了筵席。

  只是她的脑海中那一抹身影却无法忘却,粉色的衣衫,雍容的妆容,却掩盖不住那面具下相识了十多年的样貌。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是否还认得自己?

  心中的疑问缠绕着,久久不能挥散。

  “颜姑娘”一个萧府的丫鬟来到柳厢时,夏颜正在喝着温热的茶,而侍女则在收拾东西,一行人正欲回落红馆。

  “蒙少爷说请姑娘多留几日,落红馆那里他会交代。”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么,夏颜心中苦笑,她想赚想不顾一切阻拦的离开这里,但是,却想起了那个身影,或许…若她留下来,可以再见到她。心中某一个细小的希望此刻用最快的速度扩散开来,占据了她的思考。

  这,也许也是萧蒙设下的局。

  但,即使这是个陷阱,她也愿意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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