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节 斗法(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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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烈神君这一动手,也不返回浮空舰,身周泛起一团火红色的光芒,如曳尾的流星般在血海中掠来掠去,掠到哪里,血海就为之一空,以他为核心的幽魂固然难逃劫数,便是白骨地魔也纷纷融化。

  道门修士见列焚余这般威势,也按捺不住,纷纷化作团团光芒从阵营中飞出,开始剿灭血海中的冥物。

  幽冥血河大阵立时也生出反应,血浪越发激涌,随之而来,血海中的冥物也在迅速的向这一边靠拢。

  大战一触即发,从战斗来说,自然是道门修士们占了上风,冥物虽多,但是遇上九烈神君这般级数的天人境第四阶修士,几无还手之力,血海中蕴含的阵法禁制之力也只能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更多的只是消耗他的力量,但要想凭此耗尽九烈神君的真元也并非那么容易之事,何况支持不下去了,道门修士还可返回修养一番。

  不过这血海乃幽冥血河大阵所化,又血祭了万千生灵,随血河而来的冥物却也是源源不绝,怎么杀都杀不完。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白骨地魔越来越多,甚至连血河天魔也开始出现。

  范钧指尖连弹,每一弹便有团紫色星光飞出炼化遁光外的冥物。

  自从见了孔璋出现,他心中便如同点燃了一团火。

  他自从继承紫薇星君的道统,成为新的紫薇星君之后,这些年应该说是得意的,但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师妹靳青思。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如何喜欢靳青思,范钧想过,只要能与师妹成为道侣,就算是紫薇星君道统都是可以让出来,只要她肯。

  但她就是不肯,哪怕是知道那恶贼的种种恶行之后,也不过是凄然一笑,摇头一叹,仍是不肯有半句别的。

  范钧承认自己妒忌,他无法明白以师妹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偏偏喜欢上孔璋那种无恶不作的魔头,甚至为了他,私下将宗门的法诀都传授了。

  为此大宗主列焚余曾经动怒,几乎想执行门规,幸好当时师母太阴元君张素常不忍,范钧又拼死相求,才改为继续幽闭于无尽海,不得允许不许出世。

  这一幽禁便是千年,直至这次道门斗法,太阴元君才说服丈夫,允许靳青思去蜀山一行。

  像孔璋这种恶人,为什么没有天谴?

  道魔斗法,听说其又在其中出现,搅风搅雨,还亲自担任南方源核的镇守。

  若是早知道,范钧必定随蜀山众修一道前去大破南方源核,将此魔头亲手斩于剑下,了断师妹这段孽缘。

  现在却知道以蜀山派众修士之力虽然大破了南方源核,却仍是让那魔头又一次的跑掉了。

  苍天何其无眼!

  这魔头欺师灭祖,叛离山门,为何仍可逍遥于世间,几次险象都可安然渡过。

  不论是从前道门专门对他的狙杀,还是最近这次蜀山派两大圣阶修士联手,竟然还是让他走脱了。

  范钧的一腔怒火,围绕在他身边的冥物便遭了秧。

  又是一具白骨地魔被他发出的紫色星火点燃,身上腾起一大团紫色火焰,任其如何挣扎,那火焰都不会熄灭,外面虽然血海翻滚能稍稍抑制紫色星火,令其不断缩,但越是收缩,紫色星火也越来越纯。

  这紫色星火是范钧这数百年来的心血所在,想凭此突破至天人境第四阶,是结合了紫薇星君道统和九烈神君的煮海焚天**,想从中找出一条直通圣阶的大道,此时范钧所现,便与当初白千秋在西域战场上那吸霞入玄丹境界相仿,继续修炼下去,便有望突破第四阶。

  所以这星火中已经开始有属于自己的法则的雏型,对血河大阵也有极强的破坏力和抗性,任血河涌来,那团星火元力虽然也受到阵法禁制削弱,但越是收缩越是精纯,仍是将那白骨地魔炼化。

  团团紫色星火飞出,范钧怒火渲泄下不顾元气损耗,每一团紫色星火只要一飞出,便必定引燃一片,只要一燃起,就是在血海中都会燃烧很长时间才熄灭,而且其他修士不管是法器、飞剑,还是真元波,在阵法抑制下都消融得特别快,法器飞剑之类还要受到血河之力的侵蚀。

  不一会儿,范钧身边便是一空,他心神不一由松,不禁心头又浮起师妹的倩影。

  转瞬间师妹倩影旁又出现一个恶魔般的身影,范钧现出狞容,指尖又聚起一团紫色星火,屈指一弹,罩向悄悄袭来的一团深墨色的幽魂。

  这种原本应该是绿色,但绿得都差不多变成黑色的幽魂,已经是幽魂类冥物中最难对付的一类了,不亚于白骨地魔。

  紫色星火一罩住冥物,那冥物想是知道厉害,还想逃走,但已是迟了,被星火笼住,宛如活蚓般狂舞。

  幽魂将灭,却忽然有一道几乎是淡得无形的影子一下从这幽魂身上腾起,疾如闪电般扑向了范钧。

  范钧发现时已经迟了,来不及再发出紫色星火,只来得及以寻常真元波挡上一挡,但那影子好生厉害,视如无物,直接对穿而过,一下就扑附在范钧的身上。

  范钧捏碎了一块玉佩,平时储藏于佩内的一道符文启动,一道黄芒罩在身上,将那怪影再挡了一下。

  就在这时,那怪影忽然变成了靳青思,令得正准备痛下杀手的范钧一怔,手中一缓。

  下一刻靳青思又变成了孔璋,只是面目有点模糊,范钧立时恨意上头。

  陡然间却是身上一寒,范钧立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受情缘所累,在关键时候还是中了招。

  这怪影正是幽冥血河大阵中最难对付的冥物之一,血河天魔。

  如前面所说,这种催血河催生出来的天魔,同样是由极为强大的生灵神魂转化而来,只不过真正的天魔需要历经的岁月十分悠长。

  而这种血河天魔是借阵法禁制强行催化而生,威能比起真正的天魔来还是逊色不少,而且离不开这血河大阵。

  真正的天魔,能在修士渡劫和神魂锻炼时被引来,轻则骚扰,重则便要夺取修士肉身。

  依其强弱不等,最厉害者,连圣阶修士都敢相扰。

  这血河天魔最多也就只达到其中中等,但范钧也不是圣阶修士。

  本来他的紫色星火兼具两家之长,说不定将来能在星宿宫大放异彩,成为第四门可以修至圣阶的绝学,私下范钧已经替这门道法取名为星宿劫火,对于这血河天魔也颇有克制。

  但一个大意,天魔又狡猾无比,先是任幽魂和白骨地魔围攻,然后再附在最厉害的一个幽魂身上暴起发难,最关键时又借窥得范钧情绪波动而施展神通,这神通并不代表天魔真的知道范钧所想,但如果本身道心动摇,却是会因此而出现令自己最为欢喜或最为憎恨的事物来。

  正是靠着这一丝漏处,血河天魔才终于侵入了范钧的肉身。

  被幽冥血河大阵所转化的冥物,除了受到阵法禁制的强制驱使外,冥物的本能也需要对其他生灵下手,其他生灵身上的生命力吸引着他们,吸食殒尽,或许便可在这血河大阵中多一点自由,少受一点阵法的抑制,甚至有望脱离阵法控制。

  所以血河天魔千方百计想要附身上来,真要夺了这么一具尚是童子的肉身,说不定都能趁乱脱离血河禁制,成为一个真正的天魔。

  范钧面现狞容,脸上如有无数怪蚓在扭曲,身上也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怪影在不停的晃动。

  范钧已经发动了太阴炼神法,但可惜被血河天魔侵入,就算是有这无上的炼神之诀,要想将之驱走也谈何容易。

  四周的血海不知何时又变得粘稠起来,腥味复浓,绿色的深浅光点再度合拢过来,白骨地魔复现。

  范钧长叹一声,知道再无幸理。

  若光是面前这些幽魂,又或光是身上的血河天魔,他都还有希望反败为胜。

  但两者加在一起,便没有时间,侥幸不得了。

  趁着神魂还没有彻底被血河天魔击溃,尚有清醒,范钧望向蜀山方向,长啸一声。

  随即大篷的紫色星火从他自己身上燃起,那原本已经附身上来,正逐步要灭掉范钧神魂的血河天魔怪影顿时如遇克星般,想要离开这具肉身遁走。

  但已是迟了,那星宿劫火宛如磁石般吸住血河天魔,令其脱逃不得。

  紫火燃烈,熊熊焰中范钧最后停在驻足北望的姿态,这是他在人间的最后身影。

  下一刻紫炎爆开,分作千百团袭向四面八方,血河天魔、范钧俱都体魂尽殒,不复存在。

  每一团紫火都划出一道通道,虽然比不了先前九烈神君的一击,但是千百团加起来,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这是一名有望在近十年内突破到天人境第四阶的大修士临死前燃尽生命、元气,与敌偕亡的最后一击!

  这只是道门修士在血河大阵中的遭遇之一,其他有反客为主者,有饶有余力者,也有与范钧一般下场凄惨者。

  在离道门破阵方向不知道多远的地方,羽红袖负手而立,血河禁制之力对她几乎没有影响,在圣阶力场之下,血河禁制虽强,也不过是仿效力场,但又如何能与真正的圣阶力场相比。

  唯一有些忌惮的便是那些神出鬼没的血河天魔,还有阿修罗神君主持阵法禁制,特地施展的种种攻击。

  别看道门破阵那边打得热闹,但阿修罗神君主持阵法却是大半耗在了独孤和羽红袖二人身上,否则早就被两人遁出去了。

  现在道门破阵,如此激烈的战斗,多少会影响阵法,令得阿修罗神君不得不分出心神去应付。

  如此一来,缠住羽红袖的冥物便有所减少。

  虽然这些冥物中幽魂和白骨地魔只是炮灰,主要是掩护血河天魔,但数量锐减,羽红袖立即就发现了,如此一来,不但血河天魔的威胁性小了一些,而且这代表阵法的其他地方也有敌来袭,所以阿修罗神君才会分配此处的一些冥物也过去支援。

  “阿修罗老怪,我看你这次怎么同时应付。”羽红袖嘴边浮起一丝微笑,随手一击,便有一片幽魂和白骨地魔化为乌有。

  下一刻幽魂和地魔又填上缺口,继续扑来,羽红袖又是一击。

  这一次却是有一具地魔竟然没死,一下扑近,狠狠的便向羽红袖抓下。

  羽红袖微吃一惊,紫色芒气再度击出,将这怪物击退,但这怪物竟然受了一击还是未亡。

  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这具看去和地魔并不相同,地魔大多是巨大的骷髅体,而眼前这具却是一个巨大的,缠满了金色帛条的活尸。

  “炼尸宗的十二金尸?”羽红袖失声道。

  “哈哈哈,正是本宗的十二金尸,道门前来破阵,阿修罗老鬼吃不住了,求助于老夫,老夫便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去对付那边,你与独孤,便由本宗的十二金尸和黑夜叉来对付好了。不过不要怪老夫没有提醒,这次沾了拜月老怪的好处,我这十二金尸和黑夜叉都今非昔比了。”血河之中传来天尸童子的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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